時藝媛和浪矢一郎聊了許久,話題有意無意都在圍著時諶打轉,浪矢一郎也直言不諱,有關葉櫻的事說起來便滔滔不絕,提到時諶卻遺憾地搖了搖頭,表示真不知道有這麼個人。
時藝媛登時放下心了,她哪里想得到浪矢一郎這個堂堂國際有名的軍火大佬會騙她。
她穿過會場回到時老身邊的時候,時老正和秦雲虎老爺子說話,兩人到底是幾十年的老交情,沒半點客套,不知道在說什麼正笑得爽朗。
秦雲虎身邊坐著秦懷他爸,也就是秦家現任的家主秦輝。而時老身邊站著林羨,正微微彎著腰給時老倒茶,陪兩位老爺子說話。偶爾秦輝會和他搭上一兩句,笑容裏有著讚賞。
在這種場合,家主身邊跟著的必定是繼承人,這叫什麼事!
這個情況讓時藝媛看著有些不悅,掃視了一圈也沒發現人,便問管家道:“昊然呢?”
“孫少爺老早就不見了。”管家說。
“去把孫少爺找回來。”時藝媛立刻怒從心中來,煩躁地揮揮手,逕自走到時老身邊坐下,讓林羨給她倒了杯茶,壓低了聲音道:“爸,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面兒,您這麼做不合適吧?”
“外公,我去看看露露,先失陪了。”林羨總是十分識趣。
時老卻道:“露露剛才讓時諶帶去玩了,有人照看,你不用擔心,就在這陪我們兩個老頭子說話就行。”
“是。”林羨謙卑地笑了笑,又站了回去。
當著秦雲虎和秦輝的面,時藝媛再大的火也只能憋著,端著茶仰頭飲盡,嗆住了都硬生生給憋了下去。
這天晚上的賓客看到這一幕都紛紛心裏打鼓。
這秦城誰不知道聶嘉是林昊然的人,但是聶嘉和時諶在一起的消息在網上掛了一個月,都不見林昊然有什麼表示,今天晚上還堂而皇之的和時諶來給時老祝壽。而林昊然,全秦城都已經將他當做了時老的繼承人,今天晚上這種場合卻沒見到他,反而是林羨被時老寸步不離的帶在身邊。
這時家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秦家的老家主秦雲虎似乎很是欣賞林羨,一晚上就沒見他跟其他姓時的多說兩句話,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欣賞這個小輩似的。
時藝媛牙根子癢癢,卻無可奈何,誰讓林羨能拿到秦雲虎的簽名呢。
宴會半途,露露趴在時諶肩上睡著了。時諶讓葉櫻給她抱回房間去,葉櫻剛碰了一下露露就難受的哼哼,半夢半醒間壓根不給碰。
時諶無奈,只好放下酒杯自己把她送回去。
聶嘉是要和時諶一起走的,忽然被一道禮貌克制的聲音叫住了。
“聶總,能跟你聊一會嗎?”溫遠風穿著一身有些老成的暗色西裝,頭髮梳得整齊,一雙微微彎起的笑眼透過金絲鏡片平和地望著聶嘉。
“我先送露露回房間。”時諶跟聶嘉說了一聲,知道他對跟溫家有點小九九便沒太在意,先帶著露露走了。
離開了會場,上臺階的時候時諶忽然腳下一頓,差點踩空一道階梯。他隱隱咬著牙吸了口冷氣,只覺得太陽穴慢慢爬上來一股脹痛,似乎有什麼熾熱的東西在血管裏湧動。
半路上時諶就反應了過來,酒裏似乎讓人動了手腳。
他一直命人防著林昊然,保護聶嘉,卻沒想到竟然有人會把算計打到他的頭上。
時諶皺著眉,呼吸也逐漸滾燙了起來,他不動聲色地把露露送回房間,再起身時就是一股燥熱直沖腦門,燒得他視線都花了!
走廊裏靜悄悄的,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眼瞳淡金的青年茫然地看了看前面,走廊裏燈光很暗,只有盡頭的一個房間還亮著燈。他快步走過去,剛走到跟前燈就關了,隨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猛地砸在門框上,嚇得他往後一縮。
時諶撐在門框上粗重地出著氣,不知還認不認識眼前的人,抬起頭時,眼睛裏全是令人驚懼的邪紅。
像頭被激怒的猛獸,呼吸都跟刀尖似的,刮得人生疼。
青年見他這模樣有點怵,暗歎這藥效未免也太猛了點,眼看著他一杯酒下肚到進了後院,攏共有沒有十分鐘啊,這就神志不清了。
“時先……時諶,你知道我是誰嗎?”沈斯羽第一次幹這種事,緊張之餘,看著時諶滿目的威懾還有點害怕,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時諶除了呼吸重了點,整個人連眼神都靜悄悄的,似乎是在打量眼前的人,或者是在思索怎麼把人吞了。
“時諶?”沈斯羽壯著膽子上前,想去挽時諶手臂,卻被時諶一把推開了。
時諶也沒說話,全身肌肉都緊繃著,皮膚燙得嚇人,一手扶著牆走出來還不忘帶上露露的房門。
“時先生!”沈斯羽被推了一下,立刻又心急地貼了上去,輕輕在他耳邊吹氣,“你不認識我嗎……我是聶嘉啊……”
時諶一手死死摁著牆,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指尖都泛白了。
他面無表情地偏頭看著神情急切地沈斯羽,身上灼熱得血管幾乎都要爆炸了。
潦草又短暫的一個對視後,時諶一把撈著沈斯羽的腰將他貼在自己身上,往走了兩步擰開了一扇房門帶著他進去,隨後砰地一聲,房門被踹上了。
會場裏,聶嘉看著時諶離開,才換上一抹並不怎麼真誠的笑意,看著溫遠風道:“溫市長想跟我聊什麼?”
兩人走到偏僻的角落,溫遠風把酒杯放下,輕聲道:“你究竟想要什麼呢?”
“怎麼?”聶嘉長眉如弓弦般一挑,頗有些桀驁不馴的意味。
“幫我們對付時家,可不是一件輕鬆的活兒,”溫遠風笑道。
聶嘉漠然一笑:“我沒有幫你們,而是在利用你們。”
溫遠風微怔,沒想到他能這麼直白,這人的確是很狷狂:“是為了報復林昊然嗎?”
“為了什麼你們就不用知道了,這是我自己的事。”聶嘉有些反感他堂而皇之地把林昊然這個名字搬到自己面前來。
“我們不清楚你的動機,溫家每個人的身份都很敏感,稍有不善就踩空了,聶先生,你這樣可就沒什麼誠意了。”溫遠風不慌不忙地說,他不似聶嘉那樣鋒芒畢露,畢竟是官場的人,一舉一動都十分圓滑。
然而再圓滑的人,在絕對的主導權面前也兜不過來。
聶嘉倏地一笑,笑容說不出的冷漠,“人已經死了二十六年了,早就過了訴訟時效,你們想追責都沒用,這事不用我提醒你吧?縱然你們溫家在政界枝繁葉茂,單拿捏著這點事就想整垮時家?你這個市長,該不會是猜拳贏來的吧?”
溫遠風那張溫和的面具出現了一絲裂痕,他的笑容消失了。
眼前的青年如若沒有時諶在背後助力,恐怕也是個深不可測的殺胚,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狂妄的殺氣,不能結交,亦不能得罪。
“你放心,我和時家有仇,不會害你們溫家的。”聶嘉看得出溫遠風的猶豫,給他一枚定心丸。
溫遠風畢竟是過繼來的,不是溫老太太的親兒子,對這事兒肯定沒溫老太太那麼傷心,他更多的還是在權衡這事兒會不會牽連到自己。
“聶先生!”葉櫻忽然從陰影中走來到聶嘉身邊,附耳道:“老闆他……”
溫遠風還在疑惑,就看到葉櫻說完,聶嘉手裏的酒杯瞬間嘣地一聲被他捏碎了!
酒水濺了聶嘉一身,好在他們站的地方偏僻,周圍沒什麼人注意到。
聶嘉扔了手裏的碎渣,眼神兇惡地看了溫遠風一眼:“抓住他。”
說完便冷著臉穿越人群往後院走去,他眼眉承載著顯而易見的怒氣,神情卻如嚴寒般冰冷,腳下大步流星,一邊走一邊脫了身上濺了酒漬的西裝外套隨手扔了,一身磅礴的殺氣四散,壓根沒人敢擋著他。
路過時藝媛身邊時,聶嘉腳下沒有停頓,只是偏頭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逕自去了後院。
時藝媛被他那幾乎意欲殺人的眼神看得心頭一跳,不知怎麼了,但見聶嘉的反應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麼事,立刻招手喚了管家來,“孫少爺還沒找到?”
“聯繫不上。”管家為難道。
這邊葉櫻也換上了不容置喙的口味,漠然道:“溫市長,麻煩你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溫遠風不明所以,心中惴惴,只能跟著葉櫻一起去了後院。
離開了宴會大廳,周圍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只有聶嘉踏上樓梯的沉悶腳步聲。
聶嘉上了樓,就看到一件房門守著兩個保鏢團的人,他心急如焚,立刻快步上前。進了房間便看到時諶安靜地靠坐在沙發上,低著頭,看起來並沒什麼事,整個人安靜得彷彿只是一道剪影。
“聶先生,老闆現在好像不認人,您最好別靠近他。”十裏站在沙發的不遠處,看著聶嘉走過來連忙要去攔。
聶嘉注意到地板上還蜷縮著一個人,仔細一看竟然是沈斯羽!他不是在片場嗎!
“怎麼回事?”聶嘉音色陰沉得可怕。
“這人讓老闆掐暈了……”十裏匆忙說:“老闆的酒裏好像被動了手腳,我已經讓人去開車過來了。”
葉櫻帶著溫遠風過來,一進門溫遠風立刻就明白為什麼聶嘉要讓葉櫻控制他了,他在前頭剛把聶嘉叫住,後頭時諶就出事了,這未免太巧了!
“這事我絕不知情!”溫遠風連忙說。
聶嘉無心去管其他人,推開了想攔著他的十裏,單膝蹲在時諶面前,長眉心疼得揪在了一起。
“時諶,你怎麼樣?”聶嘉仰頭看著他,觸摸到時諶滾燙的皮膚時,殺人的心都有了。
時諶呼吸沉重,眼神根本就不聚焦了,看著聶嘉卻清晰得認了出來,“嘉嘉……?”
“你沒事就好。”聶嘉稍微檢查了一下,除了猛烈的藥效外時諶並沒有受傷,這才鬆了口氣,放下了緊繃著的擔憂,一時還差點洇出眼淚。
時諶握著聶嘉的後頸,口中不斷輕喚著他的名字,低頭時手上微微用力將聶嘉擁進懷裏,順勢並用力地親吻著他。聶嘉被時諶直接抱起來摁在沙發上,聶嘉並不掙扎,順勢摟住了時諶的後腰配合他張開牙關,頓時滿室都是時諶粗重的充滿佔有欲的喘息聲。
不用猜也知道時諶中了什麼藥,藥效那麼烈,意識都不清楚了,這一開了頭就絕對停不下來。
葉櫻趕緊招了招手,讓十裏把地上的沈斯羽拖過來,一起走到外面關上門守在了走廊。
室內,聶嘉被時諶有些粗暴的動作吻得幾乎快喘不上氣時,時諶忽然停了下來,將臉埋在聶嘉頸窩,喘著粗氣道:“送我去醫院。”
聶嘉正解自己的扣子的動作頓了下來,看著時諶被**燒紅了的眼尾,“我在這呢,也要去醫院嗎?”
“我會弄傷你的,聽話。”天知道時諶靠著什麼才把這一身衝動給壓下來,偏偏聶嘉還無知無覺,非要蹭他,蹭得時諶實在忍不住,又重重親了他一口。
聶嘉心中泛著微甜,將手貼在時諶後腰,迅速淡去了時諶身上的藥效。
“你的特效藥,不止可以幫你防狗毛過敏。”聶嘉聲音溫柔。
說話的間隙,時諶的體溫就恢復了正常,他一身難耐的衝動褪去,兩手撐在聶嘉耳側微微起身,看著聶嘉波光流轉的眼眸,忍不住露出滿懷情愫的溫柔笑意。
“還能防什麼?”時諶笑著看他,此時呼吸間已經沒了迫切的焦灼感。
聶嘉讓他看的臉頰微紅,小聲說:“還能防你獸性大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