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的時候,車子抵達鹽城,大巴把住校的同學送回家後,再一個個送走讀的學生,趙年年家離的最近,她和季梵塵告別之後,步伐輕快的下車了。
回到家,李青和趙元正在客廳裡看電視,見她回來了,立刻從沙發上起來了,問她考的怎麼樣,吃飯沒有,久違的噓寒問暖,讓趙年年十分感動,三人熱熱鬧鬧的聊了許久,才回房去睡覺。
週一去學校,相熟的同學都紛紛問候,趙年年都一一的耐心回答,季梵塵就沒那麼好說話了,冷著一張臉愛理不理的,讓人避之三舍。
午休,剛吃完飯的學生們都懶倦的趴在位置上,整個教室只能聽見竊竊私語的聲音,趙年年合上書本,準備入睡。
“年年!年年!快快跟我出來!”忽的,顧安仿佛一道龍捲風,興沖沖的跑了過來,激動拉著趙年年就往外走,仿佛發現了什麼寶藏一般。
趙年年驚愕一下,瞬間了然,神色染上了幾分急切,快步的跟上他的步伐。
正在做題的季梵塵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側頭略作思考,放下手裡的筆提步跟了上去。
顧安帶著趙年年來到了何飛他們經常抽煙的那個樓梯拐角,她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果不其然,底下一群人在吞雲吐霧,趙年年眯了眯眸子,拉著顧安往回走。
正值午休,回教室的走廊幾乎空無一人,趙年年放開手,側頭問身旁的顧安:“他們是不是每到這個點都會在這裡吸煙?”
“基本上是”,他略作思考,隨後補充:“因為這個點很少有人來。”
“是因為這個點老師都要午休吧”,趙年年一臉洞察的看著他。
顧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對了,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帶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出來抽煙”,她鄭重的說道。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聽我的就可以了。”
“哦”,他應了一聲,看著趙年年嚴肅的表情,隨即一臉正色的補充:“我知道了。”
“對了,年年,你這次去比賽怎麼樣啊?”見氣氛有些凝重,顧安揚聲雀躍的問道,伸手拉著她的衣袖左右搖晃著,像個撒嬌的小孩。
演技略為浮誇。
趙年年也不拆穿他,配合的開口:“還行吧”,說完,忽然想起什麼再次說道:“對了,昨天老李給我們幾個買了特產,明天給你帶點過來吃。”
“好好好,年年你太好了”,顧安這次是真的樂了,身子挨的越來越近,手也是緊攥著她的衣袖不放,高興的就差把頭在她肩膀上蹭一蹭,
兩人轉過前頭的那個拐角,忽然前面出現了一個人,兩人一驚,定睛一看,季梵塵面無表情的站在前頭,目光落在了抓著趙年年衣袖的那只手上。
目光不含情緒,但不知為何,趙年年驀地就是心頭一虛。
她蹙眉,先發制人:“你怎麼在這裡?”
“很奇怪嗎?那你們兩個豈不是更奇怪?”季梵塵挑眉,不動聲色的反問,趙年年頓時啞口無言,沒想到他還會有口才這麼厲害的時候。
“我們兩個關你什麼事?”顧安不甘示弱的挑眉頂了回去。
趙年年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閉嘴!”她皺眉呵斥,然後仿佛在和對面那人解釋般開口:“我和顧安有點事情要談,現在談完了,準備回教室,要一起嗎?”
話音剛落,季梵塵就感覺自己的眉心跳了跳。
他伸手揉了揉,順勢遮住了自己大半張臉,低沉的聲音仿佛不是從他嘴裡發出來的。
“好。”
“……”
三個人氣氛無比詭異的走回教室。
慶倖的是,路程只有短短幾分鐘。
回到教室之後,剛坐下,季梵塵不帶情緒的聲音就從身旁傳了過來:“你們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沒有”,趙年年立刻否認,並非在瞞著他,是她瞞著全世界。
話音剛落,立刻感覺季梵塵身上的涼氣加重幾分。
趙年年莫名打了個寒顫。
翌日午休,她又去了那個樓梯一角,以為首的那幾個人依舊在那裡吞雲吐霧,趙年年看了半會,直到他們散了,才慢吞吞的回教室。
迎接她的是季梵塵冰冷帶著審視的目光。
趙年年扯著嘴角對他笑了笑。
季梵塵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然後慢慢的吐出兩個字:“好醜。”
趙年年:“……”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
在新一周伊始,趙年年每天午休的時候,都會去李剛辦公室請教題目,積極又殷勤,幾天後,李剛終於受不了了,揚聲罵道:“競賽都過去了!你還天天跑來問我奧數題目幹什麼!!!”
“老師,學無止境嘛!~你可不知道,我們教室大家每天中午都在看書做題呢!”趙年年信誓旦旦的開口。
“真的?”李剛狐疑,隨後蹙眉,不滿的開口:“每天中午不睡覺哪成!這一到下午上課還得了,肯定一個個像蔫了的小白菜一樣。”
“我也是這麼想的啊!但是我說的話又沒人聽”,趙年年聞言立刻附和,眸子亮晶晶的像某種小動物,她隨後滿臉真誠的試探開口:“李老師,要不您待會去看看?”
李剛聞言略作思考,沉吟點點頭,看向她:“可以,你現在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沒有了”,趙年年連連擺手,無比殷勤的說道:“李老師,那我和您一起過去吧,正好午睡。”
“走走走”,李剛不耐煩的開口,提步走了出去。
趙年年很快追了上去,走在前面,教學樓有兩條樓梯,上樓的時候她走了靠邊那條,一般上課很少有人會往這邊走,因為教室幾乎都分佈在教學樓另一側,這條樓梯通往實驗室和圖書館。
從這邊走到教室,等於繞了一圈。
“你往這走幹嘛?!”李剛停住步子,不解的看著她。
“剛吃飽,多走走消消食嘛,而且現在大家都在睡覺,走那邊樓梯會吵到他們的”,趙年年無辜的說,示意自己腳下穿的那雙小粗跟牛津鞋。
李剛不滿的瞪了她一眼,提步跟了上去。
趙年年特意放輕了腳步。
高一教室在三樓,兩人穿過一樓正欲踏上二樓時,趙年年就捂住了肚子,面色痛苦的蹙眉,滿臉糾結的對身旁李剛開口:“哎喲,李老師,我突然肚子痛,你先過去,我去個洗手間。”
說完,抱著肚子往走廊另一頭的洗手間走去。
李剛滿臉不虞的瞪了她背影一眼,提步上去,忽想到什麼,落地步伐輕了些許。
上了樓梯,隱約就聽到有聲音,李剛疑惑的皺了皺眉頭,步子更加輕巧幾分,穿過眼前那個拐角,視線一片開明,正如趙年年每天所見的模樣,三五個少年,倚在牆上吞雲吐霧,無比快活。
看到眼前這一幕,李剛怒氣瞬間上湧,厲聲呵斥:“你們在幹什麼!!”
那幾人瞬間一驚,從沉醉中嚇醒,雙眼閃爍的盯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李剛,指尖一抖,手裡的煙頭就墜到了地上,臉上的神情,仿佛枝頭上受驚的小鳥,惶恐又不安。
“你們幾個,跟我去教導處一趟!”李剛神色嚴厲,手指一點,幾人全然沒有了那天晚上逃跑的機靈,一個個如同喪家之犬,神色懨懨的跟在他身後,無比服帖。
趙年年站在拐角處看著眼前的一幕,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忘了說,李剛除了是高一一班班主任,還是鹽城一中的教導主任。
而在校風嚴謹的鹽城一中,像這種當眾聚集抽煙的情況,輕則大過,重則開除。
趙年年回到教室,不知為何,明明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卻讓她心底無比沉重,有一角在隱隱作痛,人之初性本善,但卻在成長的過程中漸漸分道揚鑣,一半走上光明,一半步入塵埃,還有一小部分,墜入黑暗。
下午,處分就出來了,全校通報批評,以何飛為首的那四個人全部記大過一次,這件事情並未引起太大關注,但顧安,卻面色不虞的找上了趙年年。
課間樓梯口。
“你幹的?”他雙手環胸倚在牆上質問。
“我沒有啊,是李剛看到的”,趙年年無比平靜。
“是你讓他看到的吧”,顧安挑眉冷冷開口。
趙年年默認。
“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做?”顧安眉頭緊皺,十分不爽的踢了腳牆壁,卻依舊滿腹怒火,他盯著眼前面無表情的趙年年,心底湧起的陣陣異樣,無處發洩。
“顧安…”趙年年輕聲喚他,語氣輕柔,如陽春三月裡的微風,溫暖舒適,吐出來的話語卻讓人如墜冰窟。
“那天晚上我看到他們幾個在小樹林在對林祁施暴。”
“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我一定會讓他們滾出這個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