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邊晚霞燒紅一片,瑰麗壯觀,讓人心情瞬間就舒暢起來,趙年年一回到教室,開始呼叫陳炎,拉上季梵塵,帶上林祁,前往校門口的小火鍋店。
“今天考完試開心,請你們吃飯!”趙年年拍了一把桌子,豪氣的開口。
“來來來,點菜點菜”,佔便宜這種事情陳炎向來是興奮熱情和拿手的,他三下五除二就已經點了一大堆的心頭好。
滿滿的全是肉。
趙年年無奈翻了個白眼,接著把功能表遞給了林祁,他斯斯文文的點了兩盤青菜,一盤每次都必點的最愛小魚丸,最後是季梵塵。
“你點吧,我都愛吃”,他直接把菜單遞給了趙年年。
“……”旁觀的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紛紛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無奈習慣和了然。
真是大庭廣眾之下若無其事的虐狗。
幸好顧安走了。
趙年年坦然的接過,補充了幾個她愛吃的菜,然後幫季梵塵點了兩盤藕片。他對吃的沒有太多挑剔,但不知道為什麼,唯獨喜歡蓮藕。
清炒醋溜煎炸煲湯,統統喜歡,每次看著他雙眼發亮一口一口往嘴裡塞的時候,趙年年都懷疑給他一根剛從泥裡挖出來的蓮藕,季梵塵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菜上上來之後,紅色的湯底翻滾著,幾人擼起袖子吃的火熱朝天,每天吃食堂,味覺都快麻木了,一頓火鍋下來,暢快淋漓。
吃到後面,動作都慢了下來,閑閑的聊著天。
最先打開話頭的是林祁。
“喂,你們都想考哪個大學?”
不重不輕的聲音,卻仿佛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枚炸彈,大家都不約而同定下了手裡的筷子,空氣安靜許久,最先開口的是趙年年:“北大。”
她環顧著面前幾張稚嫩的臉,再次清晰堅定地開口:“我要考北大,北大光華金融系。”
在可預知未來經濟發展的大方向基礎上,趙年年實在不想放棄這個與生俱來的優勢,所以重生之後她幾乎是有預謀式的,在理科方面下了更大的功夫,早在最初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未來要從事的職業。
作為一個重生回來的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必定是要做自己喜歡的,而又擅長的事情,其實趙年年更愛自由,所以她很早就開始寫作,這是她的一條退路和保障。
但選擇金融行業,是大勢所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說好聽點是為中國的經濟發展做貢獻,說難聽點就是在地上放著錢給你,不撿白不撿
未來中國前五百強,她幾乎耳熟能詳。
況且,總要站到高處去看一看,這花花世界,錦繡山河。
她話音落地,面前安靜無聲。
他們知道趙年年是不一樣的,她聰明過人,又無比睿智,思維邏輯向來清晰,冷靜成熟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但沒想到她對未來的規劃,也是如此的堅定果斷。
不過好像放在她身上,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趙年年向來,就是最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的人。
“從商?”季梵塵平靜的問道。
“算吧。”
“嗷!年年你簡直是我的女神!”陳炎嚎叫了一嗓子,握著小拳頭雙眼發亮的盯著她,像一個狂熱的小粉絲,季梵塵不著痕跡的看了他一眼。
“你們呢?”她環顧著三人。
“我?”陳炎興奮的回答:“只要能考上重點就可以了!最好是清華北大!”
“我和他一樣”,林祁接著開口。
話音剛落,三人目光紛紛來到了季梵塵身上,他抿了抿唇,眼神晦暗不明,飽含深意的看著趙年年,聲色清冷,面色無波。
“我和你一樣。”
“切!”兩人異口同聲的嗤道。趙年年坐在那裡,不知該作何反應,這種決定別人未來的事情,莫名讓人覺得心情沉重。
須臾,她才緩緩開口,語重心長:“人生是你自己的,未來怎麼走,只能由你來下決定,不要讓自己的未來留下任何一絲遺憾。”
季梵塵面色平靜的點點頭:“我知道。”
我很明白,也很清楚,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將會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那我們一起去北京吧!”陳炎雙手一拍掌,雙眼發亮興奮的提議,臉上充滿著這個年紀才有的天真和單純。
趙年年莞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放下,看著眼前充滿期待的三人,言笑晏晏:“好呀。”
縱使陪你們鬧一場又如何。
不是說,夢想一定要有,萬一見鬼了呢?
這次吃飯過後,幾人都仿佛打了雞血般的學習,拼了命刷題,一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架勢,沒過多久,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了。
李剛在臺上宣佈完分數之後,眾人譁然。
趙年年每門課幾乎都拿了滿分。原本和第二名季梵塵的幾分之差,瞬間拉到了幾十分,那讓人望而生畏的分數,無比駭人。
眾人暗自驚心,如果說,她高考的時候,還能達到這個分數的話,那麼清華北大,基本是任她挑了。
真是讓人嫉妒羡慕的想去死。
宣佈完成績,李剛直接把趙年年叫到了辦公室。他目光沉沉的盯著她,慢悠悠的端起杯子送到嘴邊,呷了口茶水,抬眼覷她。
“你最近的成績,是坐了雲霄飛車嗎?”
“不,我是一步步往上爬的!”趙年年挺直了小身板,一本正經的開口。
“我覺得不是爬,是飛”,李剛放下杯子,認真的搖搖頭,隨即意味不明的盯著她:“趙年年,我可算是想明白了,當初入學時成績那麼好,說下降就下降了…”
他停頓些許,最後下出結論。
“你是故意的吧。”
“冤枉!”趙年年立刻反駁,瞪著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樣,叫道:“李老師,明明是我最近勤勤懇懇的上課做題,才突然開了竅,你說什麼玩笑話,誰不想有好成績呢?!!”
“你啊”,他淡淡的開口,面色不見絲毫鬆動。
趙年年啞然,乾乾的站在那裡,兩人大眼對小眼,許久,李剛長歎了一口氣,雙眼暗沉,帶著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惆悵。
“算了…”
“反正是你自己的人生。”
“你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我也干涉不了。”
“只希望你在最後的這段時間,繼續保持這個成績,畢竟高考,不是兒戲。”
往日威嚴無比的聲音,此刻卻充滿了無力,淳淳教導迴響耳邊,趙年年莫名有些愧疚,她一直以來,都仗著自己有著未來的閱歷,無法無天,無所畏懼,現在想想,在這幾年,都忽視了身邊的人。
沒有顧忌旁人的感受,我行我素,特立獨行,她以為自己與眾不同,帶著一絲超凡脫俗的優越感,其實就像個驀然擁有寶物的小孩,有意無意間展現出自己的得意和自滿。
其實越是炫耀什麼,就越沒有什麼。
只不過是因為從未體會過這種絢麗璀璨的人生罷了。
趙年年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都白活了,依舊還是不夠成熟,像個孩子。
她自嘲一笑,果然,並不是每個生完孩子的人都會變成一位元合格的母親,結了婚的男人就會突然變得頂天立地,活了三十年就一定會成熟理智。
空氣安靜許久,才聽到趙年年的聲音響起:“李老師..對不起…”
對不起,我沒有顧及到你,作為一名教師的責任感。
李剛正交叉著雙手,垂頭看著桌面,聞言,頭也不抬的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趙年年踟躕兩下,緩緩的轉身,走之前,幫他帶上了門,桌子後面,那個向來雄赳赳氣昂昂的人,此刻卻是佝僂著背,帶著一種無力的滄桑。
走出那間辦公室,趙年年久久不能回神,仿佛被抽空了渾身力氣,她拖著沉重的身子挪回教室,一落座,如同一隻被拔了殼的烏龜,無骨似的趴在了桌上。
“你怎麼了?”季梵塵顧自低頭檢查著試卷,從中抽空睨了她一眼,淡聲問道。
“唉……”趙年年長歎了一口氣,久久未斷,仿佛是要把她肺裡的空氣全部吐出來,然後窒息而亡。
這樣就可以忘記自己做的那些蠢事了。
趙年年歎完氣,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又突然轉念一想,如果讓她從最開始就乖乖上課,那也是不可能的,簡直就是人間酷刑,其殘忍程度不亞於叫一個博士後回到小學開始學習如何認字。
如此想著,瞬間通透了,趙年年立刻直起身子,眼睛裡冒出小火苗,熊熊燃燒,握著小拳頭無聲呐喊:刷題刷題刷題!
縱然它虐我千百遍,我依然待它為初戀。她馬上充滿幹勁的奮筆疾書,仿佛化身做題小超人。
季梵塵看著打了雞血似的趙年年,無奈的搖了搖頭。
都說女人翻臉如翻書,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