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地方定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店,她們班非常豪氣的包了個大包廂,趙年年推開門時,裡頭已經是一片人聲鼎沸。
環顧四周,人都已經來的差不多了,陳炎眼尖,一看到她就立刻高聲招呼:“年年,這裡…”他伸手,指了指身旁的那個空位。
一邊是他,一邊是季梵塵,恰好中間空了一個位置,更像是刻意留出來的一樣。
趙年年莞爾,提步走了進去。
落座,耳邊立刻傳來陳炎雀躍的呼聲:“年年!年年!你考的怎麼樣呢?!”
“還行,你呢?”她淡淡的笑著。
“我當天一考完立刻回去估了下分,發揮的還可以!”他整張臉都是喜笑顏開,可見確實考的不錯,趙年年欣慰的拍了拍他肩膀。
“我也考得不錯…”旁邊的季梵塵突然冒出一句,濕潤的眸子亮晶晶的看著她,整張臉上都寫滿了求表揚。
趙年年樂不可支,伸手捏了捏他雪白的臉,誇讚道:“真棒!”
說完暗暗感慨,手感真好,軟滑似麵團。
她又忍不住捏了兩把。
季梵塵蹙著眉頭一把打掉了她的手,伸出纖長的手指慢慢揉了揉臉,瓷白的肌膚上紅了一大片,看起來委委屈屈的。
“生氣啦?”趙年年低眉順眼的湊過去問,眼角眉梢卻都帶著得意地笑。
“好氣。”他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
“那怎麼辦呢?”
趙年年故意逗他,笑得像一隻占了便宜的小狐狸,眉眼彎彎,一雙大眼睛像晶瑩剔透的黑葡萄,飽滿紅潤的唇微翹。
心頭猛然一動,季梵塵猝不及防的低頭,輕輕在那雙誘人的唇上微啄一下,又飛快離開。看著面前呆愣的那張小臉,他嘴角揚起老高,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一如記憶中的柔軟。
讓人欲罷不能。
“現在不氣了”,他滿意的說。
趙年年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環顧四周,好在大家都在各聊各的,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唯有一旁的陳炎,恰好目睹這一幕,震驚的張大了嘴。
他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對著兩人結結巴巴的質問:“你們…你們?!!”
趙年年立刻反應過來,惱羞成怒的擰著季梵塵胳膊,咬牙切齒:“你幹嘛呢?!!!”
這個人!真是…得寸進尺!
上次也就算了,現在這麼多人,眾目睽睽之下,簡直不能忍!
“對不起…”季梵塵乖巧的認錯。
趙年年聞言哼唧兩聲,還是一臉的憤憤不平,怒氣絲毫沒有緩解,卻又對他無可奈何,眼珠子一轉,抓起他的手就惡狠狠地咬了下去,白皙的手背立刻出現兩道牙印。
他也不動不叫,乖乖的任她發洩著。
看著牙印頗深的紅痕,趙年年方才勉強洩恨,淩厲的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不然…以後休想我再理你。”
他睜著眼睛無辜的看著她。
“說話!”趙年年踹了他一腳。
季梵塵吃痛,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不是!你們怎麼突然就…就…發展到這一步了呢?!!”陳炎仿佛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瞪著眼睛湊過來小聲質問道。
“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趙年年倒著茶水,淡定的洗著碗筷,輕聲解釋。
“那是哪樣?!!!”陳炎關鍵時刻,絕不含糊,他目光從兩人臉上來回打量著,最後眯著眼睛,篤定的下了結論,嘴裡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著。
“暗度陳倉!”
“瞞天過海!”
“不仁不義”
“令人髮指!”
趙年年:“……”
陳炎說完,忽然注意到了一旁自方才起就十分淡定的林祁,驀地反應過來,連聲質問:“我靠!林祁你不會早就知道了吧?!就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你們太過分了!”
他怒駡,最後一拍大腿,不滿叫著。
“媽的!老子好氣!”
三人默默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各自喝了一口茶水,保持沉默。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快解釋啊!”
“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都心虛了是嗎!”
陳炎在一旁不依不饒,喋喋不休的嘮叨著,趙年年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無奈回答:“我剛剛不是解釋了嗎?你又不聽。”
“你解釋了什麼!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兩樣?!”
“停止你腦中毫無依據的想像,我們關係純潔的就像你剛剛看到的那樣。”
趙年年攤手,滿臉真誠的看著他。
“…………”
“媽的!老子剛剛看到的一點都不純潔好嗎?!”陳炎快要抓狂了,這種讓人好奇不已,卻又一知半解的八卦,簡直猶如貓爪撓心。
他非常的焦躁難受。
“好了,上菜了,吃飯吃飯”,一旁的林祁實在看不下去了,拉著陳炎連聲招呼著,滿臉的粉飾太平。
那倆個人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他在這裡問個什麼勁。
“哎!林祁你怎麼這樣,我今天一定要問清楚…”他還在那裡不依不饒,林祁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忍不住低頭小聲罵道:“他們自己都不清楚,你就別在這裡攪和了。”
“啊…”,陳炎呆愣的看著他,隨後撓撓頭,許久才反應過來,怔怔的試探開口:“那…那…咱們就不管它了?”
“管好你這張嘴就好了!”林祁橫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耳邊終於清靜起來,趙年年感激的看著林祁一眼,後者察覺,沖她露出一個笑容,尖尖的小虎牙閃閃發光,眉眼彎彎,乖巧又可愛。
趙年年心頓時蘇了。
這樣的男孩子才討人愛嘛!陳炎那個聒噪鬼!
飯桌上十分熱鬧,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李剛和幾位任課老師陸續過來,平日裡無比安分的學生此刻鬧騰不已,仿佛去掉了一層枷鎖,釋放出天性。
“哎哎哎!不准喝酒啊!”李剛繼續發揮著他的老師威嚴,頤指氣使地呵斥著此刻正在往玻璃杯倒著啤酒的學生們,金黃色的液體冒著泡,被端到他面前,學生笑嘻嘻的開口:“老李,我們都成年啦!”
“感謝這三年來您的悉心教導,來!敬你一杯,先乾為敬!”他說完,端著杯子一口悶了,李剛搖搖頭,不滿之下是無可奈何的縱然,他端起面前的杯子,語重心長。
“好,這杯酒我乾了。”
仿佛一道赦令,房間的氣氛瞬間高漲,以往無比乖巧的學生們紛紛端著杯子都他面前,輪番敬酒,李剛連連擺手,揚聲拒絕。
“哎哎哎!說好了,我就喝那一杯!”
只可惜,被淹沒在了勸酒聲中,一杯接著一杯,潰不成軍。趙年年笑著搖搖頭,李剛向來如此,面硬心軟,看來今天是難以脫身了。
還沒幸災樂禍完,手裡已經被塞進來一杯金色液體。
“趙年年,我敬你一杯!”
她看向來人,班裡的一個男生,平時交集不多,但每次看到她,靦腆的抿嘴笑著,每逢平安夜,都會笑著給她送一個蘋果。
此刻正紅著一張臉看著她,眸子黝黑發亮。
“好!”她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他明顯有些激動,嘴唇蠕動兩下,最後還是輕輕的開口。
“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過了今天,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面,總感覺不說出來,會非常遺憾啊…”
他撓了撓頭,對著她笑的一如既往,靦腆而羞澀,夾雜著淡淡的喜悅。
趙年年垂在一旁的手被悄然握著,那人不容拒絕的張開手指牢牢地扣住她,非常親密的十指交纏,趙年年沒有掙脫,溫柔的笑著:“謝謝,我很榮幸。”
他目光略過兩人交握的雙手,眼裡閃過一絲失落和了然,最後,他揚起了嘴角,聲音清淺,卻帶著滿滿的真心。
“祝你們幸福。”
“謝謝,我們會的。”
這一句,是季梵塵答的。
待他走後,趙年年立刻掙脫,瞪了他一眼,季梵塵又不依不饒的勾了上來,拉著她的手指把玩,低垂著眸子嘴角含笑,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小孩,看得她是一點氣的發不出來,索性坐下,任由他放在掌心細細揉撚把玩。
氣氛愈演愈烈,到了後半段,場面完全失控,李剛被灌得滿臉通紅,站在那裡掏心掏肺的和他們談著人生,聊著過往,規劃著未來。
不少人都情緒低落起來,想到了即將到來的分別,偷偷地抹著眼淚。
啤酒送了一箱又一箱,不知是誰起了個頭,班裡的男生女生通通端起杯子朝季梵塵敬酒,氣勢不容拒絕,而身旁那人一晚上都像是吃了蜜糖一樣,喜笑顏開,來者不拒。
平日裡冷冷清清的一張臉,此刻無比柔和,黑眸濕亮,眼尾上揚,還帶著點點桃紅,極其誘人,頰邊兩對酒窩若隱若現,似冰裡封存著的雪蓮,緩緩化開,悄然綻放。
有多少人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幅樣子,於是更加的肆無忌憚。
女孩們都是滿臉嬌羞,看著眼前偷偷欣賞愛慕了三年的人,相視一笑,互乾一杯酒,為自己的高中生涯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男孩們都是羡慕嫉妒,灌他一杯酒,又心有不甘的看著他身旁趙年年,再來一杯,但每每,又都被眼前這人給擋了回來。
“她是女孩子,不能多喝,我來。”
說完,一仰頭,手裡的酒杯又空空如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