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溫暖的橘色燈光照亮一室,沙發上,兩人依偎在一起,一人專心敲著電腦,一人專心看著書,夜已深,四周都靜悄悄的,只聽得見敲打鍵盤發出的啪嗒聲。
趙年年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
“困了嗎?”季梵塵視線從書裡移開,側目問道。
她點點頭,揉了揉眼睛。
“那去睡吧”,季梵塵淡淡說道,手裡繼續翻著書,一臉認真。
趙年年點點頭,爬起來穿上鞋子慢慢走到臥室,經過門口時突然停駐腳步,回身對著他說了聲晚安,然後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季梵塵手上動作停頓一瞬,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頭。
片刻,終究按耐不住起身,他一把合上手裡的書,腳步輕巧的走到臥室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遲疑一瞬,隨即毫不猶豫的推開門,清脆的一聲響,床上的趙年年疑惑地睜開了眼睛。
季梵塵漆黑的眸子注視著她,然後俯身,一把掀開了被子,躺了下來。
床很大,即使兩個人並肩睡在上面,也不會有身體接觸,但趙年年渾身就是莫名緊張起來。
她裹緊被子,瞪大了雙眼,試圖用目光逼退他。
像一隻渾身戒備的刺蝟,卻毫無殺傷力。
季梵塵輕笑出聲,伸手摟過了她的身子,攬著她的肩膀,雙腿壓制住,胸膛緊緊貼著她的背脊,仿佛抱著一隻人形抱枕。
然後把臉埋在她雪白的脖頸間。
呼吸清淺。
背後傳來的熱度,源源不斷,卻如同冬日裡的初陽,溫暖宜人,舒適熨帖。
趙年年呆呆的看著眼前空氣,忽然…忽然就不想動了。
床頭一盞小燈散發著淡淡光輝,彼此的呼吸接連起伏,不知不覺中,她悄然睡去,身後的季梵塵卻突然睜開眼睛,雙眸澄亮,絲毫不見疲態。
他盯著懷裡的人,睡顏恬靜,濃密纖長的睫毛搭在臉上,像兩把小扇子,呼吸間鼻翼小小的翕動著,粉嫩的唇輕輕抿著。
趙年年睡著的時候很乖,安安靜靜的,一點都看不出平日裡的張狂老成,像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讓人心頭發軟,憐愛不已。
看了半響,季梵塵動作輕柔的起身,輕手輕腳的走到客廳玄關處,抬手按下白色開關,一室明亮瞬間消散,黑暗湧了上來,皎潔的月光從窗口撒到地板上,光華靜靜流轉。
他看著臥室門口泄出來的那抹橘色光輝,腳步輕輕的走進去,掩上門,走到床邊,按滅了那盞小燈,然後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微涼的身子瞬間被溫暖包裹,他暗自滿足的喟歎一聲,把熟睡的那人攬進懷裡。
聞著熟悉的香味,他眉頭舒展開來,輕柔的勾起嘴角,沉沉睡去。
交頸而眠,一夜無夢。
清晨,金色的陽光漸漸灑進了房間,白色飄窗被風吹起,外頭隱約傳來清脆的鳥鳴聲,趙年年嘴裡小小的嚶嚀一聲,悠悠轉醒,濃密的睫毛輕顫兩下,睜開,露出底下漆黑透亮的眸子,帶著一絲霧氣朦朧。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陽臺飄窗,還有淡金色的陽光,脖頸間傳來陣陣呼吸,熱氣一縷縷噴灑在耳後,臉側,身後緊貼的胸膛勻速起伏。
渾身被一股舒適的溫熱包裹,暖洋洋的讓人昏昏欲睡,趙年年緩緩的眨了兩下眼睛,身子舒服的蹭了蹭,握住了腰間那雙緊摟著她的雙手。
骨節分明,堅硬透軟,覆在上頭,繼續安穩的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在夢中神智漸漸清醒,像是睡得極其飽和,已經沒有一絲疲憊,身後那人還是沒有動靜,趙年年忍不住再次睜開眼睛,然後伸手揉了揉,轉過身子。
面前出現一張放大的俊臉。
季梵塵睡得十分安穩,小半張臉陷在枕頭裡,牛奶般的皮膚,白皙滑膩,烏黑的頭髮淩亂地覆在額頭上,裡頭隱約可見修長濃密的眉,睫毛纖長卷翹,唇色是極其天然的淡粉,輕合在一起。
如清晨沾滿露水的玫瑰,純淨嬌豔的漂亮少年。
趙年年看著看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察覺到她的轉身,季梵塵無意識的收緊動作,攬著她的腰往懷裡送,原本就夾住她的雙腿再次收緊,像是要把趙年年整個人都揉到身子裡。
然後抱著她蹭了蹭,繼續安然睡去。
趙年年卻是驀然僵住,瞪大了眼睛,方才…在她大腿處蹭著的東西…
那個棍狀的…炙熱的…堅硬……
現在還擱在她腿間……
啊啊啊啊啊!!!!!她的臉頓時燥熱一片,像一隻被蒸熟的螃蟹,雙手抵在他的胸前不知該往哪放,死死的閉上眼睛再睜開,卻被屬於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包裹著,心跳越來越快。
趙年年迅速掙脫他的桎梏,像只小兔子似的,敏捷的跳下床,奔向洗手間。
劇烈的動作,懷裡落空,終於讓季梵塵慢慢轉醒,他眯著眼睛,摸了摸旁邊還帶著餘溫的空位,複而又困倦的閉上,裹著被子挪了過去,然後臉在那片溫熱上面蹭了蹭。
鼻尖聞到了熟悉的馨香,他悄悄勾起了嘴角,再次陷入夢鄉,不多時,睡意卻漸漸消散,沒見到她,總覺得一刻不得安穩。
季梵塵擁著被子慢慢坐了起來,迷茫的眨著眼睛,伸手抓了抓頭髮,一小片陽光照到了床上,他穿著寬鬆的純棉白T,抬手間,領口松松的滑落,露出白皙的肩頭和鎖骨。
像一個無辜的孩子。
趙年年洗漱完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光景。
方才的困窘瞬間煙消雲散,只想把他壓在身下,狠狠的疼愛。
“唔…你起來了——”季梵塵聲音帶著一抹嘶啞,他聽到動靜,抬頭看向趙年年,輕聲問道。揉著眼睛的手放了下來,撐在床上。
衣服領子更歪了。
隨著動作緩緩從肩頭滑落,他微皺眉,抬手拉了上來,白皙清瘦的肩頭被遮住,趙年年眼裡閃過一抹失望,然後點點頭。
“嗯…我起床了。”
“那我也起來了,給你做早餐——”他說完,掀開了被子,棉質寬鬆的長褲,勾勒出修長筆直的雙腿,趙年年立刻背過身,走向客廳,頭也不回的答著。
“嗯嗯…好。”
她忙不迭地的往外走,身子微熱,那褲子真是...太貼了。棉質特有的柔軟,洗過多次,穿在身上,極其依附。
腦海不受控制的浮現出早上那一幕。
她眨了眨眼睛,面紅耳赤。
吃完早餐,一整天,兩人都膩在家裡,依偎在一起看書,做飯,看部老片子,只覺歲月靜好,就想這樣白頭到老。
兩天的週末,轉眼即逝。
週一去學校上課時,十指緊扣,親密無間,渾身撒發出濃濃的虐狗酸臭味。
陳帆一見到你儂我儂的兩人,就忍不住搖頭歎息。
這個趙年年…高,手段實在是高。
這學期課程過半的時候,迎來了期中考試,褪去初高中體制課程的金手指,趙年年在一群真正的學霸中,劣勢顯露無疑。
她從小算是聰慧的那群人,資質不差,但這只是對比普通人而言,在北大這種各省各市狀元紮堆的地方,就如同茫茫沙漠中的一粒沙,平凡而不起眼。
比如季梵塵,明明兩人上的是一樣的課,同一個老師,相同的教材,但人家就是比她理解的更加透徹,如果說趙年年是正常程度,那他就是達到了舉一反三的地步,並且在班裡絕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還有她們宿舍的舒麗,有時候她的理論分析,是趙年年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兩人的思維,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巨大的落差感,讓她倍感壓力。
於是,趙年年手裡的這本小說一完結,就迅速投入到複習中,不過,幸好還有季梵塵,每日幫她總結重點,分析疑難,講解課題,簡直事半功倍。
期中考試的成績很快就出來了,趙年年的分數偏上,不算出彩,但這是在人才濟濟的北大,放在其他高校,已經是極為優秀了。
而季梵塵,全年級第一。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趙年年很替他開心。
這顆被她掩蓋的珍珠,終於散發出了原本的光輝,皎皎如月,光彩奪目。
如果說之前,大家對季梵塵個關注,來源於他的外貌,那麼這次考試過後,瞬間變成了他的才華,人們慢慢的發現,原來他的記憶力,幾乎達到了過目不忘的程度。
這對學金融的人來說,是多麼難得的優勢和天賦。
越來越多人想要和他結交,就連學生會會長李顯,都主動邀請他的加入,每個人在他身上,都看到了光明的未來。
大家看趙年年的眼神,難免帶上了幾分複雜。
聽說,她當初在高中,還壓著季梵塵一頭,沒想到現在到了大學,情況完全逆轉,越來越多人不看好他們這段感情。
可能之前,兩人會在一起,一方面是因為同桌,日久生情,另一方面季梵塵或許是被趙年年的優秀吸引,從而對她另眼相看。
但如今,她所有的優勢都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