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還經書的時候問了一下如空:「師父,我聽說昭華寺的臘梅花盛開的時候特別的美。師父,不知道我能不能去觀賞一下?」
如空搖頭道:「那邊都落鎖了一般人不准入內。」山上很多地方都是派了人把守,不能讓人隨意進出。
月瑤有些失望:「這段時間叨擾了師父了。」然後遞出一張五百兩銀票:「師父,這是我給寺廟天添的香油錢。」月瑤知道五百倆在昭華寺不算什麼,但是這也代表了一份心意。
接連晴了三日,地上的雪徹底地化了。上次是小雪,若是下了大雪,沒有十日八日大雪是化不了,到時候可能回不去過年。
月瑤趁著屋子裡沒人,對著月環道:「我估計這兩日就要回去了,你以後在府邸若是遇見什麼難事,私底下派人告訴我身邊的兩個貼身丫環或是鄧媽媽跟郝媽媽,能幫的我不會推辭。不過我們的關係,暫時不要讓你身邊的人知道。就是你身邊的兩個丫環都不能說,她們瞧著也靠不住。」這兩個丫環不是莫氏的人就是蘇姨娘的人,都不靠譜。
月環心頭一鬆,得了月瑤的這句話,讓他覺得鬆快許多。至少他不是孤軍奮戰了。其實這段時間月還也是想了很多:「三姐,你的建議我考慮很久,依附二姐確實是最好的選擇。」除了依附月冰,月環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她有一肚子賺錢的主意,可是真說出來她不僅會被蘇姨娘猜忌,就是莫氏也會將她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以前太高調了,以後的她必須低調。
月瑤點頭:「嗯,只有二姐好了,將來高嫁了,你才能尋得一門好婚事。至於具體如何做,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月環苦笑:「我會想辦法的。」月環心裡其實萬分的彆扭,想著要去討好巴結一個孩子她就滿心的不甘,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月環只有在心裡念叨著以後就將月冰當成上司伺候了,熬幾年也就過去了,要不然他真過不去心頭那道坎。
月瑤見著月環的神色道:「你不用擔心,月冰很嬌縱也很自傲,但是你也不需要事事順著她,當成跟班一樣。若是她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可以婉轉提一些建議,這樣或許效果會更好。」月瑤這麼說,也是因為她對月冰有些瞭解。月冰這個人,雖然性子驕縱,卻不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還是可以聽進一些不同建議的。
不出月瑤所預料,兩日後連府內來人接她們回去。
月瑤在臨下山之前,為防備萬一問了來接人的管家:「路上可還打滑嗎?若是打滑過兩日再回去。」月瑤這是怕路上不安穩。
管事忙說道:「姑娘放心,路上的雪都畫了,不會有事的。車伕也是有三十年車齡的老人,不會有事。」來的路上一帆風順,回去也肯定沒問題。這條路他來來回回走了不下十趟都沒出事,這一次肯定也不會有事了。
月瑤淡淡地說道:「希望真如你所說。若是有事……」說完,回了屋子。至於下面的話,不說也罷,反正管事的知道就好。
回去的時候,月瑤跟月環一人一輛車。這次倒不是月瑤拒絕,而是連府內為她們兩人準備了車。
月瑤看著兩輛一樣的馬車,也沒多想。上了馬車,花蕾跟巧蘭也尾隨其後,郝媽媽是坐到後面的馬車上去。
月瑤再上馬車的時候忍不住再一次看向了昭華寺。這次回去以後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來昭華寺。
這三個月讓她的心很平靜,無比的平靜。不管將來如何,至少紛亂的情緒已經真正平息了,而且這三個月的收穫也讓她受益無窮。
月瑤話很少,巧蘭也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倒是花蕾在一旁嘰嘰喳喳地總說不停。
這段時間花蕾沒抱怨半個字,但是山上的日子真的很悶。除了幹活還是幹活,業餘活動半點都沒有,對於喜好八卦愛湊熱鬧的花蕾來說也是相當難熬。現在終於可以回府了,花蕾覺得全身都鬆快了。
月瑤輕笑,她知道花蕾看著自己話不多故意引她說話。不過月瑤雖然附和的時候比較少,但是還是很認真地聽。百態人生,能傳到外面的事大半也是來自真實的事件。
月環瞇著眼睛準備睡覺,紅衣小聲道:「姑娘就是性子太好了,才由著三姑娘一直欺負。這次回去,一定要跟夫人好好說。」
月環心頭凜然,這個紅衣真是萬萬不能再留了,至於紅梅還得好好觀察。月環不得不感歎,她身邊的人真是沒一個能放心用的:「三姐對我挺好的,有什麼好說的。」
紅衣忿忿道:「姑娘,三姑娘也太欺負人了。」紅衣實在是看不順眼三姑娘。在山上的這段時間,隔三差五就吃著燕窩等大補的好東西,可是三姑娘卻一點殘渣都沒留給自家姑娘。另外還讓姑娘住在冷死人的屋子裡,要不是紅梅厚著顏面求,姑娘肯定要凍著了。三姑娘種種事跡她真不稀罕說。
月環冷冷地說道:「我沒受什麼委屈,你也不要跟大姐身邊的那個丫環學,回到府邸裡就碎嘴,沒有事也被惹了事出來。若是真惹出事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她雖然說面上跟月瑤不合,但是決計不會人當成魁儡。
紅衣真覺得自家姑娘變化太大了,以前她說的話十句姑娘也能聽進去一半,現在卻是一句都聽不進去了。這一摔,將性子也摔變了。
月環想著回去,一定要想個法子將紅衣打發出去了,不過得好好籌謀,填補這個空缺的一定是要自己信得過的人。正想著,突然聽到外面一聲尖叫聲。
月瑤也正在馬車裡想事,卻沒想到馬車突然震動了一下。轉而她又聽到車伕大叫一聲。車伕的話一落馬車又重重顛了一下,月瑤立即抓緊了板子坐穩。
月瑤被顛得五臟六腑都出來了,她直覺著不好了。月瑤死命抓住木板努力讓自己平衡,然後透過車簾看見馬車死命地朝著山下奔波。
現在正在下坡路,馬車不僅沒放慢腳步反而加速下坡,月瑤知道是真不好了,這要出事了。
這時候車伕也大聲叫著:「姑娘,車子打滑,這畜生也發狂了。姑娘,我控制不住了……」若是車子打滑還好說,偏偏又碰上這馬發狂,這會又在下陡坡,情況非常危險。
月瑤聽了這話心裡咯噔一下。若只是打滑車伕控制得住馬匹,他們也就受點震盪不會有事。若是衝到山坡下,到時候就算命保住了也要受重傷。
月瑤看著不受控制的馬當下也沒更多的時間考慮了,以最快的速度推開了車門。
車門一開,寒冷的山風如刀子一樣割在身上,發出呼呼的響聲。月瑤剛想張開口,風就灌到她嘴裡。
月瑤眼睛盯著外面,瞧中前面一片沒有樹木相對平坦的地方,然後轉過頭對著面色發白的花蕾跟巧蘭,艱難地說道:「你們待會學著我的樣子往下跳。」
月瑤說完雙手抱著腦袋,全身蜷縮成一個球狀向著那平地滾去。滾下去的時候,裕堯覺得全身的骨頭都散架了,已經叫不出疼來。
花蕾跟巧蘭看見月瑤跟個球似的滾下了車,巧蘭反應比花蕾快,推著呆愣的花蕾道:「趕緊跳,再晚來不及了。」
花蕾剛才嚇傻了,沒明白過來月瑤的話。這回聽了巧蘭的話從馬車縱身一跳,跳了下來。
車伕已經控制不住馬車了,知道月瑤跳下車當下也從馬車上跳下來。車伕剛跳下馬車,馬兒帶著馬車朝樹林裡衝去。
一陣尖銳的馬鳴聲響起,馬車被甩到一旁摔成兩截。猛烈的衝撞讓巧蘭甩出了車廂。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迅速,後面的一干人看得魂飛魄散。月環反應也很迅速,叫道:「快,快救人。」
月瑤因為選的位置好,那地方都是泥土,並沒有大塊的石頭。加上月瑤跳下來的時候抱著頭捲成球狀,身上穿的又厚,除了震得全身都痛,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
月環衝下車到昏迷不醒的月瑤身邊。郝媽媽急叫著:「姑娘。」此時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讓人趕緊醒過來。
月環很冷靜:「趕緊將三姐抬到我的馬車上,這地上冷。」別受傷了,又整出發燒的事來了。
郝媽媽急急地道:「四姑娘,剛才馬車打滑,再讓我們姑娘坐馬車,我擔心……」郝媽媽擔心還會遇見這樣的事。若是再遇見這樣的事三姑娘可就真的沒救了。
月環看著月瑤出了昏迷,其他也沒問題,應該是震暈了。月環望了一下周圍的山峰:「趕緊回去給三姐找大夫。若是抬的話還不知道三姐受不受得住。」
郝媽媽面色猶豫:「我擔心三姑娘受了暗傷。」面上沒有傷但是這麼一摔肯定摔出什麼問題出來了。
月環也覺得這話在理:「抬上馬車。」肯定不能在這裡解開衣服查看了,到了馬車上月環剛想解開月瑤的一幅,卻感覺月瑤整個人都是僵的。
月環正疑惑,就看見月瑤睜開了眼睛。月瑤其實並沒有昏迷,剛才是裝昏。
月瑤本來還想多裝一會,沒成想月環竟然要扒她的衣服,也不知道這個奇筢是怎麼想的,衣服哪裡能隨便脫。月瑤虛弱之極,說道:「我沒事,去看看花蕾跟巧蘭。」雖然是裝昏,但是她現在確實不舒服,全身都疼得厲害。
郝媽媽檢查了一下月瑤的胳膊腿,見著月瑤的胳膊腿只是有些瘀青,其他還好。郝媽媽直念叨著:「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花蕾因為是在心慌意亂之下跳的,並沒有學著月瑤那樣跳,所以跳下去後就暈到了,救治的人如何也叫不醒。
月瑤是裝暈,花蕾是真暈。
巧蘭被甩出車廂後撞在樹上就暈死過去了,眾人找著她的時候,巧蘭渾身是血,讓人都不敢看。
月環立即說道:「趕緊給她止血。若是不止住血會沒命了的。」這樣一直流血到了山下找著大夫,也會失血過多而死的。
月瑤聽到月環的叫喚,趕緊說道:「郝媽媽,馬車裡有個紅色的匣子,匣子裡面有傷樣。你去找找,應該還在馬車裡。找著後就能給巧蘭止血了。」這些事月瑤當初防備在山上跌倒滑傷準備的。在山上免不了跌倒什麼的,可沒想到山上沒用上倒是下山用上了。
郝媽媽立即吩咐人去找,很快就找到那個醫藥匣子。月環親自給巧蘭止血,然後用白色的布給巧蘭包紮好。
月環見著月瑤面色蒼白地躺在馬車上,心裡有一點難過。不過她還是按倷住這種情緒,小聲地問道:「三姐,身上是不是很疼?」說起來月環挺佩服月瑤的,出現了這樣的意外,竟然還能這麼快就反應過來,要不然一定得重傷。月環認為自己是做不到。
月瑤不願意多說她自己的事,她雖然答應幫助月環,這也是看在月環值得相幫。但是她的事不想讓月環知道太多:「花蕾跟巧蘭傷勢如何?」只希望兩人都沒事。
月瑤聽到花蕾傷了筋骨但是沒性命危險,可是巧蘭現在昏迷之中有性命危險,命道:「趕緊回京城,找大夫。」
這回下山的時候遇見下坡的地方,眾人都小心翼翼地由著車伕牽著馬車往下走。
月瑤一直到京城都沒再說一句話。月瑤不認為剛才的事是意外,她覺得這是一場陰謀,想要害死她的陰謀。這輩子跟上輩子不一樣了,很多事也變了。莫氏忍耐不住讓她早點死完是完全有可能的。因為只要她死了,留下廷正還不是由著她揉圓搓扁,那些錢財自然也就落到了莫氏的手裡。
月環感受到月瑤散發出來的陣陣冷意,以為她是擔心花蕾跟巧蘭,在旁邊小聲安慰道:「三姐你別擔心,巧蘭跟花蕾一定會平平安安的,你別自己嚇自己。」
月瑤望了一眼月環,低著眼沒再說話了。
回到連府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唐大夫急沖沖趕過來,本來是先要給月瑤診治的,月瑤卻說道:「唐大夫,先給我的丫環看看。她傷得很厲害,到現在都還沒醒。」
唐大夫給了巧蘭診斷完立即開方子:「給她灌藥,可若是明天早上還沒醒過來,你們給她準備後事了。」
花蕾摔倒沒多久就醒過來了,只不過是她被震得太厲害,現在全身都還是火辣火辣地疼,而且跳下來的姿勢不對震傷了腿,傷到了筋骨。唐大夫看完以後就給她打了石膏,傷筋動骨一百天,告誡花蕾必須要好好休息,沒在床上躺個三五月的是好不了的。
唐大夫最後才給月瑤看診。唐大夫鬆了一口氣道:「三姑娘只是受了些輕傷,沒有傷及五臟六腑。不過還是需要好好養養,我這就開個方子。」其實唐大夫很納悶,一般閨閣之中的姑娘碰到這樣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哪裡知這位三姑娘一般這麼冷靜。好吧,連府三姑娘確實與眾不同,不能從常理去看待。
月瑤讓郝媽媽給了唐大夫包了一個大紅包。堂大夫沒有收,這孩子已經很不容易,他哪裡能要這個紅包?診金連府會付。
月瑤望著送唐大夫又回來的莫氏,面色如寒霜:「伯母,這次驚馬不是意外,是有人在馬上做了手腳。」月瑤這麼說,是想看看莫氏的反應。她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莫氏動的手腳,雖然她覺得者樣做有些幼稚,畢竟就算是莫氏做的手腳也不可能讓她查到蛛絲馬跡。
莫氏聽到月瑤出事的事情面上著急,心裡卻半點擔心都沒有,甚至還期盼著月瑤出意外。這樣不僅少了一個跟自己做對的人,還能得到月瑤手裡所有的錢財。
莫氏唬了一跳:「三丫頭,你說有人害你你可有證據?」馬兒明明就是出了意外,誰會害她。莫氏沒立即想到月瑤懷疑自己,因為這件事她確實是不知情的。
月瑤眼中閃現出噬人的眼神:「我不知道是誰害我的,但是我肯定馬被人做了手腳。我跳下馬車之前看見馬兒發狂了。最近三天都是晴天,路面上也都乾乾淨淨沒有冰塊,好好的怎麼會打滑。就算是倒楣滑到冰面上,也不至於讓馬兒發狂朝著山下衝,這明顯是有人想置我於死地,也不知道這個人與我有多大的仇這麼希望我死。我死了她能有什麼好處不成。」
莫氏心頭一突,看向月瑤的眼神閃過一絲的忌憚。這個丫頭說的話明顯是意有所指:「三丫頭,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材這麼點能跟誰結了仇。三丫頭,我知道你是受了驚嚇所以才胡言亂語的,好好休息,過幾日就好了。」
月瑤看著莫氏,冷冷地說道:「我這次就差點被害死了。誰知道下次又做什麼手腳。大伯母,一定要將兇手找出來,否則我出門都不安穩了。」
莫氏瞧著月瑤死咬著有人要害他,還口口聲聲說要將兇手找出來,當下頭疼不已。最後在眾人的注視下只能安撫道:「好,好,好。伯母這就派人去查。」若不安撫,怕是這個死丫頭要纏著她不放了,甚至還會說她是幕後真兇,真是討人煩的東西,一回來就給她找事。
莫氏出了蘭溪院,看見自己被抓紅了的手腕又氣又惱:「這個丫頭受傷定然是假的,真受傷了還能有這麼大的手勁。」
劉婆子小聲說道:「夫人,真要去尋兇手了。」
莫氏惱道:「尋什麼兇手?這根本就是一場意外,她被撞壞了惱子,難道也要我們跟著瘋。」
瞧著莫氏的神色怕是這件事真的是意外。月瑤冷笑,意外,就算是意外她也要讓人知道這是一場精心計劃的謀殺。這樣她才能佔據上風,讓莫氏跟大伯父答應自己提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