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沒拒絕,是因為莊若蘭率先提出來的。月瑤覺得莊若蘭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
分派活計是程氏分派的,月瑤分管到的差事是管著賓客送的禮,將這些東西記錄在冊;陸瀅得了差事是管著器皿,就是成親要用到的各式東西,用出去的跟還回來的都要登記在冊;馬琳琳則是管著茶水間,專門應付客人的往來應酬。三個人之中馬琳琳管的差事是最繁瑣,也最考驗人的。
月瑤不喜庶務,但是她有心學就一定會花所有的經歷去學。這是連棟博教導她的,不學沒關係,一旦要學,就要認認真真地學。
月瑤拿出十二分的心來學習,月瑤管理其實有底子,之前汪嬤嬤教導過他們如何管家,只是教的都是理論,現在只是將學的東西付諸到實踐來。
別看只是登記賓客的禮,這裡面學問可多了。從送禮的親厚程度可以看出賓客與李家的親厚程度。關係親的送的禮重;關係一般如同僚的話送的禮會輕,而關係一般或者沒關係送了重禮,裡面肯定有事。
月瑤不懂的地方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直接問了郝媽媽,若是郝媽媽也沒說法她就去問莊若蘭。
月瑤聽得只有感歎,說道:「真是處處是學問。」郝媽媽輕笑道:「是啊,處處是學問。姑娘要多學學才是正理。」自家姑娘就是個做學問的,讓她學這些還真是難為她了。不過這些姑娘家該學的東西必須得學。
莊若蘭對於月瑤的虛心學習的態度很欣慰。她就怕月瑤沉迷於書畫之中,清高自傲看不起這些庶務。女子不通庶務,有害無益,就算將來是次子媳婦,將來不用管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至少也得知道打理好自己的嫁妝,這樣也不容易被人糊弄去了。
彩雲在旁笑著說道:「大少夫人,連姑娘做生意都頭頭是道哪裡會被人哄騙了去。月瑤姑娘之前只是無心學習庶務了,現在她開始學做得也挺好的。」
莊若蘭搖搖頭:「若是大姑娘跟瀅姑娘也能跟月瑤一樣就好了。」
馬琳琳按照程氏的那一套來管著茶水間,可現在馬府行事規矩都是按照莊若蘭制定的制度實行的,所以馬琳琳管著茶水間一天就出了不少的亂子,偏偏她不願意聽身邊丫鬟婆子的話,只向程氏請教,結果越來越亂。
陸瀅倒是虛心求教,只是她不大放得開,一件事總是問了又問,深怕又出錯,這讓她身邊的丫鬟婆子都無語之極。
程氏在處理事務之中也出了幾次的差錯,差點鬧笑話,最後還是馬成騰發了話,讓莊若蘭掌管。
在馬躍成親的前兩天,三個人身上的差事都交付了,若成親的時候若是再鬧出什麼事,肯定是讓人笑話的。
莊若蘭將三個人喚過來,說了她們管事的這幾天所存在的問題,讓她們在最後三天注意。月瑤相比要好些,最差的就是馬琳琳了。
馬琳琳不願意服輸,不悅道:「茶水間的事瑣碎得要命,若是讓我做她的事,肯定比她做得更好。」
莊若蘭無語到了極點,一個連字都不認識幾個要去管禮單,她又不是腦子進水,怎麼會讓她去管這個事。
陸瀅在一側沒說話。
莊若蘭笑道:「禮大致已經收完,你若是有心,婚宴時你也幫著招待一下客人。」
馬琳琳第一時間考慮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勝任,而是急忙問道:「那月瑤做什麼?」
月瑤不用莊若蘭說,她自行迴避:「表姐,我身上還帶著孝,大婚當日不好出現。」她身上的孝是除了,但是連家的孝還沒消。
陸瀅望著莊若蘭,弱弱地問道:「表嫂,我能做什麼?
莊若蘭笑得很慈愛:「你那日就跟琳琳一起招待賓客吧!」頓了一下後說道:「那日肯定有不少的夫人過來,你們要好好招待。」
陸瀅臉上閃現過一抹亮色。
月瑤正詫異呢,外面管事娘子過來稟事。月瑤無事,逕直回了海棠苑,陸瀅則被馬琳琳則留下來聽莊若蘭的吩咐。
月瑤搖頭跟身邊的郝媽媽說道:「這些事真繁瑣。表嫂真不容易。」看著莊若蘭將這些事處理的井井有條,她是心生佩服的,她是沒這個本事的。
郝媽媽輕笑:「姑娘若是能一直這樣,以後肯定也跟大少夫人一樣能幹的。」她家姑娘只要用心,做什麼都能做好
彩雲等管事婆子都出去以後,有些擔心地說道:「姑娘,你準備讓大姑娘接待賓客,這是否不妥當?萬一出差錯怎麼辦?」
莊若蘭無所謂地說道:「出差錯就出差錯。」一些細微的小錯又無關大雅,大面上不出錯就成。反正丈夫也厭煩了這異母的兄妹,程氏對她也不善,她將事情做得那麼好幹嘛?
彩雲沒再說話了。
送妝這日,月瑤沒去湊熱鬧,去看湊熱鬧的細娟回來說道:「姑娘,那湯家真有錢,一共一百二十抬嫁妝,每一抬嫁妝都是滿噹噹的。裡面的每一樣東西都是上等。我聽那些婆子說,這些嫁妝怎麼著也能值當個七八萬兩。」
月瑤一點都不意外,她清楚馬成騰為什麼會做這樣的選擇,兒子文不成武不就,娶一個出身不高但是能幹又有錢的媳婦更實惠,這樣以後至少能衣食無憂,做一個富 家翁了;而湯家願意嫁女兒自然也是看中馬家的門第了。商戶人家的女兒是很難嫁入官宦人家的。真正的書香門第之家很講究這個的。就好比連家,別說嫡子了就算 是庶子若不是事出有因也不會娶商戶人家的姑娘。所以湯氏的嫁妝豐厚她一點都不意外,這是在預料之中的事。
郝媽媽以前覺得馬成騰是個糊塗的,現在瞧他給兒子娶媳婦,倒是個看得清楚的,說道:「大少夫人的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妝,這些嫁妝也不下七八萬金,現在二少夫 人只比大少夫人少了八抬,舅老爺真是會挑兒媳婦呀!」雖然說嫁妝是女子的私有物,但只要不出差錯,這些嫁妝還是都會留在夫家的。
月瑤輕笑道:「舅舅是為二表哥好,但是舅母卻不會懂舅舅的良苦用心。我想舅母滿心思想給二表哥尋一個高門貴女。」
郝媽媽搖頭說道:「若是二少爺能跟大少爺一樣,那自然是娶門當戶對的好。可是二少爺到現在也沒個功名,娶個高門大戶的庶女還不若娶這樣一個更實惠。」
馬鵬當日得了天上掉下來的這門好親事,起源也在於他有舉人的功名,另外又是繼承家業的嫡長子。可是馬躍到現在連個秀才都不是,高門大戶哪裡會將嫡女下嫁。 越是高門大戶嫡女越是金貴,因為他們都是用嫡女用來聯姻的。嫡女娶不上,娶庶女就不划算了。庶女的見識與交際面都不廣,而且一般都養得唯唯弱弱,撐不起一 個家來,更不可能有很多的嫁妝。
月瑤輕笑道:「她要是能這麼想,就不會將馬家裡外都弄得一團糟了。到現在,只希望舅舅的眼光真不錯。」月瑤還有一句話,若是程氏能這麼明理就不會教導處這樣一雙兒女了。
當然,歸根究底也還是舅舅這個當爹的不是。女兒也就算了,畢竟女兒是歸娘的教。可是兩個兒子也沒教出一個好的。這要不是她插手大表哥的事,大表哥也被程氏給毀了。讓大表哥娶了程麗姿,馬家鐵定要跟上輩子一樣敗落。
如月瑤所想,程氏對湯氏一百個看不上眼,程氏的家世比不上馬家,但好歹她父親是當官的,現在家裡也還有當官的,她怎麼會瞧上出生商戶人家的湯氏,就算在聽 到湯氏嫁妝豐富也一樣看不上。嫁妝豐厚有什麼用,給不了兒子一點的助力。只是程氏知道現在的處境,她若是敢鬧,肯定又要被送回瀘州,她再不想過那種生不如 死的日子。
當天晚上,月瑤得了連府的消息。月瑤看了鄧媽媽送過來的消息,看完後遞給向薇。鄧媽媽遞過來的消息說連棟方最近召見頻頻召見以前的僕從,特別是見了李三兩回。
向薇看完以後眉頭緊鎖,過了好一會說道:「姑娘,冊子的事怕已經讓連棟方知道了。」消息上雖然沒顯露太多,但是連棟方這段時間迥異於常的動作,對方肯定是有所懷疑了。
月瑤一怔,轉而明白過來了,與其說他們懷疑自己,不若說他們懷疑向薇。向薇出現的太突然,怕是他們已經猜測到向薇的身份了。如此,肯定也懷疑她上次做了手腳。
向薇卻是有些擔憂道:「姑娘,若我的猜測沒錯,怕是姑娘這次回去凶多吉少了。」她看月瑤這模樣肯定是不會將東西交付出去的,而這東西對連棟方來說又很重要,連棟方肯定會想法設法地拿到,到最後,說不定對方會下毒手。
月瑤輕笑道:「不怕。」她是不怕,馬府隔天就會派個婆子過去看她,若是她死於非命,大房肯定是要完蛋的。月瑤不擔心自己,卻擔心連棟方對廷正不利,所以寫了一封信到李府,吩咐廷正在過年前不要回連家。
說完這個事,月瑤讓向薇下去:「我想靜一靜。」
等向薇出去以後,月瑤捧了那本詩冊陷入了沉思。這個東西決計不能帶回到連家的,她是不會讓大伯得到這個東西的,而且她相信,在沒得到這個東西之前,大伯是不會對她如何的。
想了好半天,月瑤終於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