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在外面叫道:「姑娘,我們搬東西進來了。」上午將月瑤的書都整理出來,現在搬進來的是衣裳首飾。
月瑤這次能穿的衣服都帶了,衣服倒不多,因為她現在長身體,去年的衣服今年已經穿不了。不過首飾全都帶過來,足足放了四個箱籠,是隨身帶過來的。
向薇說道:「搬進來吧!」向薇見細雨跟細娟搬的那個箱子有些吃力,走過去幫著一起抬。
月瑤有事沒說完,讓細雨他們退下去:「都放著,等會再來放開。」
細雨領著幾個粗使婆子下去了。
向薇見月瑤的模樣笑道:「姑娘不生氣我擅做主張了?」向薇不是不想跟月瑤說,只是她覺得月瑤性子太軟了,怕月瑤不同意。
月瑤也沒追究,只是有些奇怪:「布姨娘跟廚娘是怎麼甘心為你們做事的?」
向薇也沒隱瞞,將她所知道的都說了。布姨娘這麼做,是為了將莫氏拉下水,因為她要為她死去的孩子報仇,至於廚娘也簡單,廚娘是為了她的外孫。廚娘的外孫在布姨娘手裡,不得不聽她的話。布姨娘跟廚娘說那些毒藥藥性輕微,不會致命。
月瑤覺得廚娘行事偏激:「廚娘為了外孫,竟然不顧兒子跟親孫?」月瑤覺得這個廚娘有些殘忍。
向薇見月瑤沒說她行事狠辣,微微放下心來。她自己不覺得做事有什麼狠辣的,只是月瑤行事太柔綿了,性子也太善了,怕月瑤不認同。向薇說道:「趙氏的繼子跟 兒媳私心很重,總擔心趙氏存了私房錢接濟了親生女兒。所以總想方設法向趙氏要錢。趙氏也不是蠢,知道這樣的繼子靠不住,哪裡願意將錢給他們,往往都會給一 點打發了。」
向薇以為月瑤會很驚訝,卻沒想到月瑤只是搖著頭,然後問道:「趙氏的女兒難產是這兩個人的手筆?」
向薇點頭:「跟他們脫不關係。兩人認為趙氏梅了親身女兒,肯定會一心向他們。只是事與願違,趙氏的女兒雖然難產死了,但是卻留下一個遺腹子,這個孩子在趙 氏的照顧之下倒也安然長了。這對夫妻眼睜睜看著趙氏的錢財都貼補了一個孩子,哪裡願意,於是又起了歪念將那個孩子偷出來勒索趙氏。」
月瑤非常驚訝:「我怎麼都沒發現廚娘有什麼反常?」
向薇很無語:「廚娘那幾日不是請了三天的假嗎。你貴人事忙,哪裡會記得這件小事,只是被我發現了不妥當,派人去查了一下。這才知道是趙氏那個繼子拿了這個 孩子來勒索趙氏的。我將計就計,救了這個孩子,然後交給了布姨娘,順道也讓廚娘知道了自己女兒是死在繼子跟繼子媳婦的手裡。」
月瑤直接問道:「那個孩子呢?孩子沒事吧?」這裡面這個孩子是無辜的。
向薇點頭道你:「放心,孩子已經送回給他爹了,那男人是個忠厚老實的,後娶的媳婦是趙氏自己挑的,也是個心性好的,自從嫁過去對那個孩子也挺好的。」
月瑤說道:「那就好。」
向薇很驚訝,月瑤怎麼不責怪她牽連了無辜。
月瑤好似看懂了向薇的話,面色無奈說道:「你精心籌謀為的是我,若我說你狠辣,豈不是顯得我很虛偽。有因有果吧,這些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等我病好了,為他們抄往生經。」若是她責怪向薇狠辣,真正的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月瑤不怪向薇,是因為他很清楚只有這樣才能離得了連家,就算向薇不做這件事,她肯定也要想法的。不管他到時候想什麼法子,肯定也會牽連到別人。月瑤不認為她的法子會比向薇更好。
向薇笑了,她以為月瑤會責怪她心狠手辣,最輕也會說她牽連無辜,卻沒想到月瑤竟然這麼通透,跟了這樣的主子,不會憋屈。
月瑤也露出淡淡的笑意:「先別笑得這麼開心,以後有事先得跟我說,萬萬不再自作主張了。」
向薇笑道:「放心,再不會有下一次了。」經過這一次深談,兩人的關係又更進了一步。
說完話以後,向薇出去幫忙將東西整理,月瑤則靠在枕上看書。月瑤的床挪了一個位置,正好靠窗,光線充足。
月瑤正在看書,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沒通稟,人就走進來了。廷正箭一般地衝到了月瑤身邊,看著月瑤躺在床上,急忙問道:「姐姐你怎麼了?他們說你生病了,姐姐生了什麼病?要不要緊?」
月瑤放下手裡的書,對著廷正說道:「別急,先將外袍說了。」月瑤感覺到一陣冷意。
廷正將外袍說了以後,露出裡面蟹亮青的錦袍。月瑤事沒做這樣的袍子,是李家給廷正準備的。
廷正坐到床沿邊,急促地問道:「姐姐到底怎麼了?」
月瑤也沒瞞著廷正,將這件事告訴了廷正,廷正緊緊抓著月瑤的手,好似怕一放鬆姐姐就飛了。
月瑤用右手拍了一下廷正,說道:「沒事,大夫說姐姐中毒不說,吃了藥將毒都排出來就好了。現在已經養得差不多了。」
廷正咬著牙問道:「姐姐,兇手是誰?她為什麼要害姐姐。」
月瑤說道:「兇手已經死了。」月瑤不想告訴廷正說幕後兇手是莫氏,她只是要讓廷正知道這件事,讓廷正瞭解世事險惡,不要純白的一張紙似的。
廷正哪裡願意就這麼混過去了:「那她為什麼要害姐姐?姐姐這麼好,她為什麼要害姐姐?」她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這些人要害姐姐。
月瑤搖頭道:「姐姐也不知道,廷正,舅舅接了姐姐過來,以後就不回連府了,等你放假就回到馬府來,也不要在回連府了。」
廷正深恨自己的無能,要不是他太小了,肯定能為姐姐出頭的。廷正陪了月瑤說了小半天的話後站起來說道:「姐姐,我要回李伯伯家去了。」
月瑤很驚訝:「明早再回去也不遲。」
廷正搖搖頭:「不,姐姐,我現在就要回去。」他留下也幫不了忙,只有讓自己學了本事,以後才能護得住姐姐。
月瑤也沒勉強留了廷正,說道:「既然你堅持要回去,姐姐也不攔著。你唸書習武別太累了,要勞逸結合。」
廷正點頭道:「知道的。」
月瑤等廷正走後,長歎一聲道:「也不知道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她是有了一輩子切身的教訓,所以不想廷正一直蒙在鼓裡,要讓他早日知道生活黑暗的一面,但是本心來說,月瑤真不想讓廷正這麼早就接觸這些東西。
向薇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說道:「你這樣做是對的,若是你們父母還在,自然可以無憂無慮。可現在你們要靠自己,這麼懵懵懂懂的對他反而有害。姑娘,你做得很好。」
晚飯之前,陸瀅過來探望了月瑤。兩個人鬧性子歸鬧性子,但是現在月瑤生病了,身邊的媽媽跟丫鬟都勸著,陸瀅不想去也得去。
月瑤躺在床上,看著穿著越發富貴的陸瀅。陸瀅雖然樣貌一般的,按照十四歲的年齡正是最好的時節,整個人水嫩嫩的,加上這一身鵝黃色的衣服相襯,也是亭亭玉立。
月瑤叫道:「表姐。」上次跟陸瀅吵架他也有所不對,只是她也不想去挽回什麼。她跟陸瀅性子合不來,不遠不近正好。
陸瀅見月瑤態度和軟,並沒有她所想像的那般不耐煩,再想著月瑤已經將那膽大妄為的丫鬟給放出去了,陸瀅也不再繃著一張臉說道:「我聽媽媽說你生病了,平日還是要注意身體。」
月瑤笑著點頭道:「嗯,以後會注意的。」
陸瀅說道:「表妹,表嫂請了教養嬤嬤跟兩個先生,兩日後就會過來,等你病好到時候你就可以跟我們一起了。」陸瀅其實特別不希望月瑤過來跟她一起學習。馬琳 琳的水平比她還不如,在馬琳琳面前她很有自信。但是月瑤一過來哪裡還有她立足之地?到時候風頭全部都給月瑤搶了,他們倆個就成了墊腳的了。只是這件事不是 她不願意月瑤就不來的。
月瑤笑道:「我在連府已經跟了嬤嬤跟先生學了兩年,不用再去學了。」也不知道表嫂請的先生跟嬤嬤是什麼性子?月瑤想肯定沒汪嬤嬤跟兩位先生那麼好了。
兩人實在不是一路人,沒共同話題,說完這件事,兩人眼對眼。陸瀅也不想繼續留下來了,過來看過盡了禮數就是,留久了也只是徒增尷尬:「表妹你好好休息。」
月瑤讓細雨送了陸瀅出去。
陸瀅出臥房的時候,眼睛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旁邊放著的數個箱籠,等到院子,正巧看到細絹捧了一個剔紅鳳穿牡丹正方形匣子,匣子上面還掛著一個精巧的小鎖。
細絹屈膝道:「瀅姑娘安好。」
陸瑩笑著應了一聲,帶著丫鬟婆子就離開了海棠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