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府又收到很多帖子,都是邀請月瑤的帖子。月瑤只接了周家跟閔家的帖子,作為師妹,上門給兩個師嫂請個安也是該的。
月瑤先去了周家。周老夫人早就過逝了,現在周家是由周大夫人,也就是周熙的妻子掌家。到了周家,見到周大夫人。周大夫人穿了件石榴紅遍地金的褙子,梳了高髻,插了景泰藍鑲紅珊瑚如意金簪,耳朵上墜著赤金鑲翡翠色貓眼石墜子,莊端大氣。
周夫人下首坐著一個年級在二十出頭的少婦,穿著穿了件大紅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梳了高髻,戴了赤金寶石首飾,右髻角插了一朵珠翠葉嵌的寶花。容貌比較豔麗,不過看向月瑤的目光帶著不善。
月瑤給周大夫人行了禮。
周大夫人笑著給月瑤介紹了對月瑤不善的婦人,原來這人是周府的三少夫人。
月瑤剛準備行禮,三少夫人冷笑一聲:「我可不敢受你的禮,誰知道受了你的禮會怎麼樣?」
月瑤見著這三少夫人如此不客氣,她也不委屈自己。只是望向了周大夫人。
周大夫人見月瑤並沒有膽怯,也沒有委屈,而是坦然地看向自己。周大夫人心思一轉,笑著說道:「月瑤,我這侄媳婦一向愛說笑,你別在意。」
月瑤聽了這明顯是維護的話,心中也有了底。當下笑著說道:「自然不敢。」月瑤說的是不敢,而不是說不在意。
周大夫人笑著問了月瑤一些事情。月瑤都是以最簡潔的話回答了周大夫人。
月瑤是一個很敏銳的人,雖然周大夫人面上對她不錯,但是實際上她卻感覺到周大夫人對她有些排斥,能維持面上的客氣估計也是看在周熙的份上。
周大夫人對月瑤的態度其實也不是很滿意,只是月瑤名聲在外,這次邀請月瑤又是丈夫親自開口的,她自然要好好招待。只是兩人的年齡相差實在是大,都尋不到話題說。
三少夫人除了剛才月瑤進門時出言不遜,一直安安靜靜地,見著周大夫人跟月瑤都沒說話,三少夫人則笑著說道:「對了,不知道連姑娘尋沒尋到人家?若是連姑娘不介意。我這裡倒是有一個不錯的人選。我娘家……」
月瑤淡淡地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自有我舅舅做主,就不勞三少夫人費心了。」
三少夫人噗哧一笑:「若是我沒記錯,連姑娘應該是姓連,連大老爺現在還好好的,怎麼你的婚事就由馬家的人做主?」三少夫人這是在譏諷月瑤背棄自己的家族。
月瑤不再接話了。
周大夫人略帶責備地說道:「你真是的,別人家的家事,外人又如何知道。月瑤,你別在意她,她就這麼一張破嘴。」
三少夫人抿著嘴不高興地說道:「我說的是事實,又沒說錯。」
月瑤並沒有接周大夫人跟三少夫人的話。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丫環進來說道:「大夫人,陸家的二少夫人過來了。」那丫環說這話的時候面上的神色不大對。
月瑤趁機站起來:「周夫人,月瑤還有事要先回去了。還請周夫人見諒。」月瑤將三少夫人視為無物。
周大夫人見著月瑤的面色也知道她此時很不高興,當下也沒強留。讓身邊的婆子送了月瑤出去。
三少夫人在月瑤跨門坎的時候,嗤笑道:「脾氣還真是大。幸好退親了,要不然可真就家無寧日了。」從這句話可以看出,三少夫人跟沈家是有關係的。
月瑤的腳步沒有停頓,繼續往前走。向薇卻是轉頭看了一眼三少夫人,那冷冰冰的眼神讓三少夫人心裡直發寒。
月瑤從也沒覺得自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直覺這兩人應該跟沈家還有蘇家有關係:「向薇,這兩人是不是蘇家或者沈家的親戚呀?」
向薇覺得月瑤太通透了:「嗯,周大夫人的娘家嫂子是蘇玉珍的表姨,周大夫人估計是聽了你什麼不好的話所以對你有所排斥,那個對你出言不遜的週三少夫人則是 沈家大房的姑娘。姑娘,我本是想提前告訴你,但是怕你知道後就不來了,所以我就沒敢告訴你這些事。不過這次見了禮,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
月瑤輕笑道:「我記得當日你還說要讓我借了周家的勢,這麼快就變了。」
向薇笑道:「我是讓你依靠周熙,又不是讓你依靠這後院的女人。這哪裡能一樣。不過姑娘當日的話我很認同,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只要自己強大了,誰也不敢欺負了。」
月瑤卻是搖了搖頭:「嗯,還是需要靠自己,而且周家……」後面的話,月瑤就沒有再說了。
小油車在一個拐彎處停下,月瑤的馬車就候在那裡等候。月瑤下了小油車就上了自己的馬車。
馬車剛馳到周家大門口,突然不動了。
車伕面帶羞愧地說道:「姑娘,這馬車出問題,走不了了。」
月瑤覺得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只能從馬車上下來。這不遠不近的,就在人家大門口,真是難看。
送月瑤出去的婆子立即打發了小丫鬟去給周大夫人說這件事,然後讓人去跟管家說一聲,希望管家能調出一輛馬車:「姑娘不用急,馬車很快就過來了。姑娘先隨我到偏房歇歇腳。」現在情況特殊,婆子的行為也算不上逾越。
月瑤正準備跟婆子離開大門口,就看見外面進來兩個男子。左邊的男子穿著寶藍色錦袍,右邊的男子穿著竹葉青色的圓領直裰,腰扎暗紫色腰帶,長得很魁武。
月瑤看著那個穿竹葉青色衣裳的人,仿若被點了定身術,一下子就定在了原地。
周樹看著月瑤,整個人也仿若被抽空一樣。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畫,清麗絕倫。更難得的事擁有淡泊清澈的氣質,舉手投足間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濃濃的書卷之氣與高貴優雅。
向薇見著周樹的模樣一下臉就黑了。向薇立即站在月搖面前擋了周樹的眼光,然後冷聲問道:「你是什麼人?怎敢如此放肆?」
穿著寶藍色錦袍的男子也覺得周樹的眼光有些放肆了。這又不是在煙花柳巷,哪裡能盯著未出閣的姑娘這麼看。
旁邊的婆子忙說道:「向薇姑娘,這是我們府上的九少爺。」說完對著周九道:「九少爺,這是連姑娘,連姑娘的馬車正巧在這裡壞了。我們準備換一輛馬車。」
向薇見周樹還是直直地盯著她這邊,面色立即沉下來。什麼混賬玩意,竟然敢一直盯著他們姑娘不放。
周九笑道:「原來是連姑娘。」連家三姑娘現在京城誰不知道,更不要說他們周府的人。
月瑤腦子一片空白,沒法回應周九。
向薇很快就發現月瑤的異狀。向薇朝著周九說道:「九少爺,我們姑娘身體有些不舒服。請九少爺幫著問問,馬車什麼時候到。」
周九看著月瑤低著頭不說話,心底有些奇怪:「要是姑娘趕著回府,可以坐我的馬車。」周九的馬車正好就在大門口。
向微雖然有些意動,但是想想月瑤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不好坐一個成年男子的馬車,當下就拒絕了。
向薇望著剛才送他們出來的婆子道:「還請媽媽派人過去問問馬車什麼時候能到。」
周樹被向薇喝斥的時候就已經回過神來,見此狀況不由出言道:「你們家主子身體不舒服就該請大夫,哪裡還能坐馬車。」
向薇冷冷地掃了周樹一眼:「我們姑娘的事,用不著你一個不知名的人來多言。」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竟然敢管她的事。
周九見著月瑤面色發白,也覺得不對。忙說道:「這位姑娘,周兄也是見連姑娘面色不好。姑娘,還是讓丈夫給連姑娘看看。這病了萬一給耽擱了。可能會落下後遺症的。」
向薇是什麼人,她還能不知道月瑤變成這個樣子跟眼前的兩個人有莫大的關係。雖然向微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是她卻不能讓月瑤多待在周府,所以向微拒絕道:「不用了,九少爺,等我們回府,自然會尋了大夫給姑娘診治。」
周樹厲聲說道:「你家姑娘身體不適,萬一耽擱了你擔當得起嗎?」周樹覺得向薇就是一個刁奴。
向薇向來就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也沒幾個人敢喝斥她。當下譏諷道:「周府什麼時候成了菜市場,什麼人都能在大門口喝斥人了?」向薇覺得這姓周的絕對不是好人。
周九也覺得向薇的行為有些過了,這連姑娘明明身體不舒服,還要將人帶回去。萬一在路上出個什麼事了,他都要擔責任。周九說話比較溫和,但是意思是跟周樹一樣的:「你家主子身體不適,哪裡還能坐馬車。來人,立即扶連姑娘進去。」
向薇不想再造是非,這裡是大門口,外面還有許多的人。萬一鬧起來,到時候月瑤面上難看。向微下死力掐了月瑤兩把。
鑽心的疼痛終於喚回了月瑤的思維。向薇趁機在月瑤耳朵邊上說了幾句。
月瑤艱難地說道:「回府。」月瑤的聲音很小,但是在場的人卻全部聽得見。
周樹見狀忙說道:「連姑娘,你身體不舒服,可不能逞強。還是讓大夫先看了再回去不遲。」
月瑤聽了周樹的話,抓著向微的胳膊。向薇感覺到月瑤全身在發抖,再見著月瑤面色慘白,當下大駭。
月瑤靠著向薇,低低地說道:「回府,現在就回府。」她不要見到周樹,至少現在她不想再多看周樹一眼。
正在這個時候,周府的馬車過來了。
向薇立即扶了月瑤上馬車。月瑤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完全是靠著向薇才能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