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成騰從衙門回來,聽到永定侯府上門為永定侯世子求親,當下歡喜的額頭上的皺紋都少了幾條。
馬成騰笑顏逐開,聽到莊若蘭沒有當場答應,忙說道:「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你怎麼當時不應下來呢?算了,明日我親自去永定侯府,不,現在就去。」這麼好的婚事,趕緊定下來才是,晚了被別人登先了,那就後悔莫及了。
馬鵬雖然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但就是太好了,所謂事出反常既為妖,馬鵬比較謹慎:「爹,我們還是打聽清楚,看看永定侯為什麼會上門求親的比較好!」若是不知道永定侯府為什麼上門求娶月瑤,馬鵬覺得這門婚事必須持觀望態度。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行錯一步,一輩子就毀了。
馬成騰卻覺得馬鵬多想了:「這麼好的婚事,那是打著燈籠都尋不上的,有什麼好多想,人家也就看中了你表妹,難道你以為你表妹還有什麼可讓永定侯府圖謀的?」
馬鵬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不過他比較謹慎:「爹,月瑤一向是個有主意的,我們還是挺聽她的意思。」
馬成騰卻是覺得不需要問,這麼好的婚事,除非腦子抽了才會拒絕:「不用問她,這件事我做主了。」
莊若蘭這才弱弱地說道:「公爹,我剛才問過月瑤了。月瑤不答應,讓我拒了這婚事。」
馬成騰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當下說話的聲音都提高了數倍:「什麼?月瑤不答應?這麼好的婚事不答應,她打算做什麼?」
馬鵬比較鎮定:「爹,月瑤一向都是有主見的。她不答應,肯定是有不答應的原因。爹,你還是先問問月瑤為什麼不答應吧!」
馬成騰大聲叫道:「來人,趕緊請表姑娘過來!」這麼好的事,這個傻丫頭為什麼不答應。
月瑤很平靜地說道:「舅舅,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馬成騰急得白頭髮都出來了:「你這個傻孩子,你可知道永定侯的大門都快被說親的人踏破了。永定侯世子文武雙全,身份貴重,人也極為謙和,性情也好。月瑤,這可是打著燈籠都尋不上的好婚事呀,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犯糊塗?」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月瑤見馬成騰焦慮的神情,心頭一暖:「舅舅,我知道你們為我好,我也知道這是一門極好的婚事。若是答應了這門婚事,等我嫁到侯府,這一輩子榮華富貴我是享用不盡的。」
馬成騰見著月瑤的神情,情緒也緩和了不少:「既然知道,那你為什麼不答應這門婚事。」
月瑤緩聲說道:「舅舅,我想成為如玉山先生那樣的人。永定侯世子再好,我也不會嫁。因為永定侯府太複雜了,我若是嫁到永定侯府,我就沒時間再作畫了。」
馬成騰因為月瑤的話立即冷靜下來:「月瑤,你知道不知道,你若抱有這樣的想法,很難……」很難嫁出去的話馬成騰說不出口。
月瑤淡淡一笑:「舅舅,玉山先生說我只要能一直堅持下去,不用十年,就能達到他的高度。」月瑤的意思是,只要給她時間,她一樣能成為名揚天下的大畫師。
莊若蘭聽了這話,極為震驚。她沒想到,月瑤的目標竟然如此遠大。難怪這半年給她說親,她都是雲淡風輕,一點都不上心。
馬成騰嘴巴乾澀:「月瑤,姑娘家總歸是要嫁人的!你不能因為喜愛作畫,誤了終生。」
月瑤搖頭說道:「舅舅,我若是能在畫壇之中佔據一席之地,以後定然能名垂千古。相反,若是要我嫁人後困守在內宅,那才是虛度一生。」月瑤的態度非常堅決了。
馬成騰搖頭道:「不成,決計不成。」哪裡能因為作畫就不嫁人了,他無論如何都不答應。
月瑤笑道:「舅舅,人生不過匆匆數十載,一眨眼就過去了,能為自己的理想努力奮鬥,我覺得很有意義。讓我嫁人,以後在夫家管理中饋,相夫教子,那會讓我比死還難受。」
向薇見場面陷入僵局,忙插話道:「太爺,大老爺,姑娘也不是不嫁人,只是複雜的人家不在考慮之內。若是人口簡單,家中沒什麼事的,人也好,還是可以考慮的。」
馬成騰仿若抓到了一線曙光:「月瑤,她說的是真的?」
月瑤點了一下頭:「嗯,永定侯府太複雜了,我不適合。若是家世簡單,人又好,我也不排斥。」若是一口咬死了不嫁,說不定舅舅立即答應了永定侯府的婚事,那就糟糕了。
馬鵬忙搭腔,問了莊若蘭道:「若蘭,我聽說永定侯喜好美人,永定侯府是不是比較亂?」說完朝著妻子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將永定侯府的情況說得嚴重一些,這樣爹也許就會猶豫了。
莊若蘭得了丈夫的暗示,點了頭說道:「高門大戶的後院是非多。永定侯後院除了有永定侯夫人,還有兩個側室,八個姨娘,通房的人數就不清楚了。永定侯除了世子爺這個兒子以外,還有九個庶出的兒子,四個庶出的女兒,前段時間聽說永定侯又有兩個妾室懷孕了。另外永定侯這一輩一共六個兄弟,兩個嫡出的四個庶出的。雖然分出去了,不過走動還是很頻繁的。聽說永定侯夫人很不待見這些人。」這些分出去的,日子一般都不好過,所以會經常上門打秋風。
馬成騰光想著關景鑠是個好的,一下忘記了永定侯這個好美色的當家人。
馬鵬想得卻更長遠一些,當下皺著眉頭說道:「我聽說永定侯經常一擲千金,給那些妾室花用也極為捨得,這侯府再富貴,也禁不住永定侯這般花用呀。」他就覺得奇怪,原來問題在這裡。
夫妻兩人還是很有默契的,莊若蘭聽了以後點頭說道:「永定侯府花錢如流水,而侯府內只有出錢,沒有進項,這些年吃用的都是老底子。聽說永定侯府寅年吃到了卯年的租,早就是空架子了。」
月瑤眉頭抖了一下。她只是覺得永定侯府麻煩,卻沒想到永定侯府竟然窮了。
馬成騰聽了這話猶豫了。他不擅內務,但是他也知道前幾年因為他花錢大手大腳,府邸錢財也比較吃緊。這幾年虧得兒媳婦擅長經營,家裡才好起來。這永定侯花錢比他還厲害,後院一堆的女人,庶出的也一大堆,這算算,侯府還真有可能是徒有其表。
偏偏這個時候,馬鵬蹙著眉頭說道:「莫非永定侯府是在打月瑤嫁妝的主意?」當年姑姑出嫁可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另外姑父又積累了不少的家資,月瑤將來出嫁肯定會帶去豐厚的嫁妝。侯府早就是空架子,到時候肯定會打月瑤嫁妝的主意了。
馬成騰被兒子兒媳婦說得心煩意亂,剛才的興奮一笑消散了:「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你們先回去吧!」馬成騰肯定是要打聽清楚再說了,可不能憑借兒子兒媳婦幾句話就推了這麼好的一門婚事。
月瑤跟莊若蘭出去了,馬鵬還留在書房:「爹,永定侯府不僅是個空架子,後院還如此複雜,以月瑤性子,到了永定侯府還不得被她們生吞活剝了。爹,這門婚事萬萬不能答應。」本來馬鵬也有些猶豫,可是剛才妻子的話讓他認定了永定侯府不懷好意。
馬成騰不耐煩地說道:「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這破孩子,好像就他疼月瑤似的。
馬成騰在書房考慮了一下,然後出了府邸,至於做什麼去了,就不得而知了。
莊若蘭有些感慨:「沒想到,月瑤竟然有如此的志向。」她沒想到月瑤竟然想要名垂千古,對於志向老公孩子熱炕頭的莊若蘭來說,月瑤的志向太遠大了。
馬鵬有些惋惜:「可惜了,若月瑤是男子,那就完美了。」
莊若蘭擔心地說道:「夫君,月瑤若是真抱有這樣的想法,很難尋到合適的。」要尋家中人口簡單的不難,難就難在還得月瑤看得上的。這一般人,月瑤看得上嗎?肯定看不上了。
馬鵬微微嘆了一口氣:「若是普通的姑娘,還可以強制嫁了。可是月瑤一直都很有主見,我們也強制不了。順其自然了,若是尋到合適的自然好,若是沒尋到合適的,養她一輩子也養得起的。」
莊若蘭聽了這話撲哧一笑:「夫君,若是月瑤成為如玉山先生這樣的人呢,還需要你養嗎?到時候月瑤願意住在馬府,那可是天大的臉面了。」
馬鵬笑了一下。
月瑤回到海棠苑,就尋向薇算賬:「我不相信你不清楚永定侯府的底細,做什麼不先告訴我?」
向薇懶洋洋地說道:「反正你是打定注意不嫁關景鑠,說不說結果還不都一樣。」
月瑤氣悶。
向薇看著月瑤的模樣,笑了起來:「姑娘,你心裡大概清楚,只要你拒了永定侯府的提親,以後就不會再有人上門提親了。」月瑤連關景鑠這樣文雙雙全的俊才都拒絕了,還有誰敢上門提親呢?肯定是將所有人都嚇走了。
月瑤不想跟向薇再糾纏了,準備去書房看書。
向薇卻是要跟月瑤說一個清楚明白:「姑娘,若是以後有一個家世相配,能力不錯,家中人口簡單,又愛重你,還不阻礙你鑽研畫藝,姑娘,真有這樣的人你到時候會不會嫁?」向薇只是要月瑤一個承諾,省的她到時候勞心勞力,月瑤到時候又推脫。
月瑤看著向薇:「去哪裡尋這樣的人?」若是有這樣的人,她自然是會考慮的。
向薇懶得跟月瑤兜圈子了:「我只問你,若真有這樣的人選,你會不會嫁?還是又得尋種種借口推脫。」
月瑤有些狐疑,沒立即回答向薇的話。她是知道向薇從不說無聊的話,月瑤想了好半天後點頭道:「若是這個人看著順眼,我沒有拒絕的理由。」要想尋這樣的人,難於登天吧!
向薇內心鬆了一口氣:「姑娘,君子一諾重千金,你記住自己說的話,到時候不要反悔。」
月瑤笑道:「放心,我不會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