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月瑤剛用完早膳,就聽到安之琛給她送來好東西。月瑤看著一匣子的珠寶首飾跟一箱子的綾羅綢緞,心裡頭真是萬分不舒坦。
招弟也不知道內情,誇讚月瑤有福氣:“姑娘,等過兩天拿了這些綢緞去做衣裳,再配上這些漂亮的首飾,到時候琛少定然看得目不轉睛了。”是女人就喜歡首飾跟漂亮的衣服。招弟一年到頭都見不到這麽多的好東西,這會也算是開了眼界。
月瑤聽了這話,心頭憋悶著一口氣。月瑤知道安之琛這麽做的原因。既然是從海盜府裡救出來的女子,撐了天以後也就一個妾室。是妾室,表現出寵愛自然是送這些值錢的東西了。但是明白歸明白,被這樣對待總是別扭得厲害。
好吧,再別扭咱也忍著,反正過了今天,明天就換地方了。當天晚上,安之琛過來看望月瑤。
月瑤此時也沒有太多的忌諱,反正最糟糕的一面都讓這個男人看過了,也沒啥可丟人丟份的。月瑤指著那一匣子的珠寶,從裡面挑選出一個核桃大小的藍寶石:“就憑你的俸祿別說一匣子了,就這一顆寶石一年的俸祿都不夠買。你從哪裡弄來的?”
安之琛眉眼一挑:“子長是在為我擔心?”
月瑤坦然道:“是,我是為了你擔心。這些根本就不是你買得起得東西。”這一匣子首飾起碼得萬兩白銀才能置辦得起。
安之琛笑道:“你放心,這一匣子寶石大概也就值當三千兩銀子。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月瑤頓時被噎住了。
安之琛覺得月瑤被他噎得沒話說的模樣,還挺好看的。不過他也知道適可而止:“你放心,我不會做違法犯紀的事。我跟幾個兄弟合夥開了一個店鋪,每年能分到不少的銀子。你放心,以後我會讓你和孩子過上好日子,不會讓你們受苦呢!”
月瑤呃了一聲。這什麽邏輯思維,這跨度也太快了。可現在爭論著要退親不嫁這話題,她還真沒那麽厚的臉皮。
安之琛看著月瑤的臉仿若煮熟的蝦子,紅得可愛,也不再故意逗弄月瑤了,說道:“你將東西整理好,明天晚上就離開這個院子,住到忘月居去。”
月瑤松了一口氣:“好。”終於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再也不用被當成姬妾美人看待了,不用再別扭得吃不下飯了
安之琛想了一下後說道:“那些書籍跟字畫都已經放在忘月居了,我也讓人收拾了兩間屋子出來,你可以將他們當成書房跟畫室。”
月瑤點了一下頭,想了一下又問道:“外面的情況怎麽樣了?”月瑤很想知道周樹什麽時候能完蛋。
安之琛知道月瑤要問什麽,也沒瞞著月瑤,直接說道:“周家想用自己的人替代周樹,所以現在周記商行有些亂。”周家想換人,動作肯定有些大,而私底下的還有不少的勢力想拉周樹下來。這場角力賽,不知道最後便宜的是誰。
月瑤小心地問道:“周樹這次在劫難逃吧?”周樹是她的夢魘,若是周樹死了,她再也不用做惡夢了。
安之琛點了一下頭:“周樹將該得罪的人全都得罪了。這一次,周樹是在劫難逃。”就算保住了周記商行,可周記商行也不是周樹的商行了。不過這是周樹自己找死,怪不了誰。
月瑤長出了一口氣。
安之琛看到月瑤的模樣,想了一下還是將實際情況跟月瑤說了一下:“周樹在海口經營十多年,勢力龐大。就算周家現在拉了他下來,但是我們還是得以防萬一。”那瘋子連京城裡的侍郎府都敢闖,這海口是他的地盤,安之琛也不敢保證周樹到時候會不會就闖了總兵府。雖然安之琛不怕周樹來犯,但是他卻不願意再次讓月瑤涉險。這也是安之琛想讓月瑤挪地方的原因之一。
月瑤點頭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半夜,安之琛過去接月瑤,見到月瑤將自己送的那些珠寶首飾全都打包,非常意外。她還以為月瑤是不愛金銀珠寶,隻愛古董字畫的呢!
安之琛心裡納悶,面上卻沒顯露一絲一毫,所以月瑤並知道他心裡所想。月瑤會帶著這些珠寶首飾,也是因為她覺得這些東西挺值錢的,留下來也是便宜別人,她哪裡會舍得不帶走。
安之琛將月瑤左拐右拐,路上一個人都沒碰到。走了一刻多鍾,終於到了一個院子外面:“就這裡面了。”
新換的院子就比較大了。有兩間正房,四間廂房,屋子的擺設比原先的屋子還要高級:“你這是怕別人不知道有姑娘住在這裡?”
安之琛笑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我這次給你配了一個婆子四個丫鬟。”月瑤現在的身份是遠房表姑娘,要跟身份匹配得上,身邊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丫鬟伺候了。
月瑤沒提出反對意見。
安之琛領了月瑤進了屋子,先帶了月瑤去看畫室跟書房。月瑤看裡面的東西都布置得很齊整,一看就知道花了許多的心血。月瑤低聲說道:“謝謝你。”月瑤覺得除了對安之琛說謝謝跟對不起,她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麽。
安之琛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是我媳婦兒,不用這麽客氣。”
月瑤臉瞬間又紅了。月瑤低下頭,心底腹誹,以前沒覺得安之琛這麽油嘴滑舌,為什麽現在覺得自己以前有種看走眼的感覺。月瑤若是沒低下頭,一定可以看到安之琛臉上浮現出的笑意。
月瑤嬌羞的模樣讓安之琛心裡也癢癢的。只是他了解月瑤的性子,若是他現在輕舉妄動,肯定會將月瑤推得更遠。安之琛安慰自己,不急,等回了京城辦了婚禮,想幹嘛就幹嘛,名正言順。
安之琛在月瑤抬頭之前,掩飾好自己的異動:“子長,都說你的畫畫得好,我還沒見過。”安之琛這是要跟月瑤索畫了。
月瑤並沒答應安之琛的要求:“我現在還沒出師,等出師以後,我一定送你一副。”
安之琛笑了一下:“現在很晚了,你去睡吧!”將來人都是自己的,還說什麽送不送。
月瑤對於身邊時不時的換人也習慣了。望月居的婆子跟四個丫鬟也沒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就好像月瑤一直就是她們伺候的那樣。月瑤倒是有些感慨,安之琛這馭人的手段真是厲害。
招弟是知道要換人的,可是第二天看到換過來的人,真正是看得小心臟都撲騰撲騰跳。
月瑤自從住到望月居以後,作息時間也恢復過來了。
相對的,周樹的日子就可以說是水深火熱了。倉庫莫名其妙的著火以後事情都不順。以前下面的供貨商送來的商品全都是最上等的,現在竟然敢給他夾雜次貨,要換貨一來一回就得耽擱許多時間,海船也不能按照規定出發。這還是小事,最麻煩的是商行帳房裡一個帳房房先生自殺身亡,本來這不關商行的事,可是家屬卻偏偏告官,說是商行逼死了人。以前發生這樣的事,官府也就走個過場,商行最後最多也就賠點錢,有時候甚至一分錢都不賠。可這次官府的人卻較真了,不時地抓了人去問話,結果弄得商行人心惶惶。
阿三焦慮地說道:“大爺,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呀!”死一個人是小事,但是若是讓人認為周記商行是人人可欺凌的對象那就是大事。
周樹搖頭說道:“再等等。”
阿三苦著臉道:“大爺,還等什麽?”他是真不知道大爺到底在等什麽。再等下去,他都擔心商行會內亂了。
周樹沒有說話。
阿三突然想到一件事:“大爺,你不會還惦記著那個女人吧?大爺,我們弄成今天這樣全都是那個女人。大爺,那個女人是個不吉的,若不是這個女人我們也不會弄成今天這樣。大爺,天下女人何其多,你想要什麽樣的還怕找不著,但是這個女人絕對不成。”跑海的人都是比較迷信的,而阿三認為自從月瑤到海口他們就沒一件事順心過,所以阿三認定月瑤就是一個掃把星。
周樹臉色沉下去了。
阿三知道周樹在暴怒的邊緣,但是他卻不能不開口:“大爺,之前的事我就不說了。可是自從這個女人來到海口我們什麽事都不順。大爺,那個女人真的是個不吉的,你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就毀了我們用命博來的商行。”若是大爺還不放手,這次他是無論如何也要攔著的。
周樹握著拳頭:“這件事我心底有數。”到現在阿三也沒查出到底誰是奸細,看來這個奸細藏得夠深的。能藏這麽深的,肯定是他信得過的人了。
傍晚時分,周樹收到一條消息,說禦史彈劾他十多條罪狀,周樹神情一下就難看了。不過很快,周樹皺起了眉頭。周家一直都想得到他的商行,為的是能為周家帶去更大的利益。可若是周家讓禦史彈劾他,說不過去。這麽做弄不好周記商行就得倒閉了,而且周熙應該知道,逼急了他對誰都沒好處。這件事,不是周家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