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很是心疼女人,可卻絲毫不敢放開。
李麻子那麼大個男人,緊緊的抱著她後腰,卻累的滿頭汗珠,氣喘籲籲沖我喊道:「張家小哥,還得多久啊?我可快撐不住了。」
「再堅持一會!」我頭也不回的說道,兩眼緊緊的盯著盆中。
那旋渦仍舊急速的飛轉著,中心處的風鈴在這一片墨水之中若隱若現,貝殼越發慘白,瑩瑩透亮。而周圍卻呈現出一片詭異的紅光,鮮亮如血。乍然看來,就如同一件極為精美的藝術品,白的透亮,如玉如雪,紅的耀眼,如日如血,比先前更加美艷許多倍。
那盆中的墨汁四處飛濺,落了一桌子,更是濺了我一臉,有一股怪怪的腥味,極為難聞。
旋渦連連旋轉了一刻鐘,速度終於漸漸的慢了下來,銅盆也終於晃蕩的不那麼厲害了……
漆黑水面上出現了一條極為微弱的紅絲,仿若遊蛇一般四處盤旋。
「好,終於困住它了!」我空出一隻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隨後掏出一張靈符,轉頭吩咐那個司機道:「去撿片樹葉來。」
「什麼?」那司機一愣,好像沒聽明白。
「去門外邊,隨便撿片樹葉進來!快去。」我又重複了一遍。
「哦哦,好好。」那司機何嘗見過這般場面,剛才已把他驚的不行,聽我這麼一說,趕忙一路小跑出去。
門前大路兩邊就種著很多胡楊樹,自然就有不少樹葉,司機很快就回到店裡,抓回了一大把樹葉。
「這個行嗎?」那司機摸不清我要幹什麼,遲疑的問道。
我沒時間解釋,只是點了點頭:「對!扔一片進去。」
司機有些狐疑的抓了片樹葉,扔進了水中,那樹葉一入水,便像小船一樣漂浮旋轉了起來。
水中那條紅色的細線卻立刻像毒蛇嗅到了獵物一般,靠了過去!
那紅色的細線一靠近樹葉,立刻攀附了上去,順著樹葉上的脈絡舒展開來,整片樹葉立時一片鮮紅,燦爛如火。
「來的好!」我把手中的靈符猛的一拋。
靈符沉入水中,墨黑色的海水中頓時散發出一道金光,一下子把樹葉牢牢的圈在其中。
紅光似乎感覺到自己在劫難逃了,帶動著樹葉不斷的在海水中掙扎。
「啊!嗚哇拉哢!嗚哇拉哢!」酒二泉子猛然大叫起來,那聲音極為慘烈,好像正承受著無窮的痛苦,並且不斷的高聲叫喊著什麼。
雖然不懂日語,但我卻十分清楚,那是陰靈藉助她的身體在大聲誦讀著某種咒語。
「快點堵住她的嘴,不要讓她說話。」我命令道。
「可……可應該怎麼堵啊?」李麻子已經累的滿頭是汗,茫然的問道。
老夫人知道這是救女兒的緊要關頭,一聽到我的話,馬上伸出了自己的胳膊,死死地堵住了酒二泉子的嘴巴。
酒二泉子彷彿瘋了一般,如同一頭惡狼,毫不留情的一口咬住。
老夫人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可仍舊溫暖的安慰著女兒。
雖然那司機沒翻譯,可我也大概能猜的出來,老夫人是在讓女兒不要害怕,乖一點兒。
酒二泉子披散著頭髮,死死的咬著她母親的手臂,極為猛烈的衝撞起來,竟然硬生生的將李麻子帶著跑。
噗通一聲,三人同時倒地,壓得老夫人極為痛苦的悶哼了一聲。
酒二泉子趁機掙脫了束縛,四肢著地,瞪著兩隻血紅的眼睛,一步步的向著銅盆爬來!
嘎吱,嘎吱!
她曲指如爪,抓在地面的瓷磚上嘎嘎生響,聽起來極為滲人。頃刻之間,就爬行了半米多遠,眼看著就要抓到桌腿了。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幫忙。」我轉頭沖著那司機叫道。
「哦,是是。」那司機本來都有些嚇傻了,一聽我說,立刻撲上去幫忙,死死的摁住了她。
這邊幾個人扯來扯去,銅盆中的樹葉和那道金光也激鬥正酣。
在金光不斷的閃耀之下,樹葉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小,水面上的旋渦也從最開始的激蕩四起,漸漸的緩慢了下來。
最終樹葉不再動了,而是漂浮在水面上,被金光層層纏繞。
黑,紅,黃,三色停在了銅盆裡,顯得耀眼非常。
酒二泉子彷彿也耗盡了力氣,披散著長發躺在地上,只是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那眼神中充滿了仇恨和不甘,還有無以言表的憤怒!
看到這一幕,我稍稍安下心來,這陰靈終於被我給控制住了。
等到水面徹底平靜下來之後,我一伸手,把樹葉從銅盆中撈了上來。
那樹葉遍體鮮紅,正中央有一個黑色的小人圖案,和之前窗簾後面的陰影一模一樣,是個身材極為火辣的美女。
美女在這一片鮮紅之中四處奔走,可無論怎樣,卻始終突破不出金光,只是徒勞而已。
我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樹葉,然後扔到了另一個銅盆裡。
樹葉騰的一下就燒了起來,冒著濃濃的黑煙,同時還飄出一股極為腥臭的味道,轉瞬間就化成了一堆黑灰。
我暗暗想到,終於大功告成了!
這陰靈極為凶戾,若是不用這種方法,還真難以捕捉到它。
剛才那一番折騰看起來極為隨意,其實卻運用了五行陣的法子。
銅盆為金,海水為水,樹葉為木,最後再用土屬性的靈符將陰靈困在其中,然後以火焚燒,這才能徹底降服它。
隨著那片樹葉化成灰燼,酒二泉子渾身一軟,立刻昏迷了過去。她的臉色極為蒼白,嘴角上流出了一道鮮紅的血跡。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這才沖著幾人說道:「好了,放開她吧,陰靈已被我解決了。」
李麻子聞聽鬆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哎呀媽呀,真他娘的累死我了。」
那司機一邊極為激動的翻譯給老夫人聽,一邊把她扶了起來。
老夫人的手臂上被咬出了兩道極深的傷口,鮮血直流。可她卻毫不在意,就那麼跪坐在地上,心疼的捋著女兒的長發,隨後抬起頭來,虛弱的說了幾句話。
司機連忙翻譯:「老夫人問,她女兒怎麼樣了?」
「放心吧,酒二小姐已經沒事了。一直糾纏她的陰靈已經被我解決,這些碎灰你帶回去,等她醒來之後,用溫水給她服下,喪失的神智就會慢慢復原的。」
我指了指銅盆裡的樹葉灰燼。
老夫人聽了司機的翻譯之後,激動的淚水再一次溢出來,隨即竟跪在地上沖我不斷的磕頭。
我趕忙站起身,把她扶了起來。
酒二泉子瘋瘋癲癲了好幾年,老夫人也不知道跟著操了多少心,早就心力憔悴了,再經過剛才這一番折騰,此時的她連站都站不穩。
可她卻擔憂著女兒,一刻也不想停留,馬上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