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旺財一聽到『鬼奴契』三個字,更為緊張了,結結巴巴的道:「貓婆說,鬼奴契只是為了讓四面八方來店裡的餓鬼不會害我。只要簽了契約,就能保我平安,所以這間廚房,我連老婆和兒子都不讓進來。」
「哼,直到現在你還相信那老婆子嗎?」我怒聲道:「她有沒有跟你說過,鬼奴契簽成百日之後,你就會喪命?再也沒有人能看見你的影像,再也沒人能聽見你的聲音,你從此以後就在世間上徹底消失了。」
說完,我一伸手,指著廚房的角落道:「她是不是也沒告訴你,供養餓鬼菩薩的人都會斷子絕孫,全家慘遭橫死,最後連靈魂都要獻祭給百鬼,被撕扯成千條萬段?」
「還有,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們一家三口這般幫鬼害人,即便魂歸地府之後,那些死者也不會放過你們?會令你們慘遭折磨一百年都不會輪迴成人。」
「真……真的?」趙旺財一聽,嚇得身如篩糠,護在胸前的兩隻手也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你可以不信,反正算算時間,再過幾天你就可以親身體驗了。」我冷笑道。
「不不不,我信,我信!大兄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趙旺財不停的沖我磕著響頭。
他既然已經簽成鬼奴,自然遠比常人更加了解餓鬼的可怕之處。他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我一連串的質問給打破了,嘩啦一聲掀開了衣襟,露出一副瘦骨嶙峋的胸膛來。
我低頭一看,他的胸口處赫然印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紫黑色印記。
那印記隱隱約約的彷彿是一張扭曲的人臉,乍眼望過去,陰森無比!
這正是鬼奴契!
鬼契隔心,陰氣連身。
從形狀和顏色上來看,鬼奴契已經到了後期,用不了幾天,趙旺財就會喪命。可笑他還被蒙在鼓裡,將這害人的東西當成護身符一樣對待。
我轉身拿起一隻碗,抓了些蒜末和粗鹽,又取出一張靈符來,就著爐火點燃。隨後倒了些水,連同紙灰一同攪拌了下,遞給趙旺財道:「把這個喝下去。」
趙旺財毫不遲疑的接了過來,一口喝乾。
靈水剛一入下肚,趙旺財的臉就急劇的抽搐了起來,好似極為痛苦。可他又怕引起老婆的懷疑,不敢大聲叫喊,一伸手把肩頭上那條髒兮兮的黑毛巾拽了下來,死死的咬在嘴裡。
滋拉……
他心口的印記上猛然冒出一股白煙來,疼的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抓,那塊地方頓時鮮血淋漓,但趙旺財手裡的動作依舊不停,似乎要把自己的心肺都給掏出來。
「不要動!」我上前一把摁住了他。
滋滋……
白煙繼續升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皮肉燒焦的臭味。
趙旺財脖子上的青筋條條爆起,兩眼滿布血絲,好似隨時都會迸裂破碎!
我死死的摁住他雙手,感覺他全身都在痙攣,似乎已到了承受痛苦的極限。
他瞪著兩眼,滿是哀求的看著我,雖然沒說話,可我也明白。他是想讓我放開他,讓他去死!他已經承受不住了!
趙旺財雖然害了不少人,不過他畢竟良知未泯,而且我還要從他嘴裡套出貓婆的底細,當下淡淡的勸道:「再堅持一下,你還有老婆兒子,你要是死了,他們怎麼辦?再堅持一下,馬上就過去了。」
趙旺財聞言,絕望的眼中生出一絲光亮,狠狠的點了點頭。
他不停的顫抖著,冷汗簌簌直流,濕透了衣襟。
白煙滋滋升騰著,一股黑臭的膿水從抓破的皮肉間汩汩流了出來,整個廚房裡都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噁心至極!
足足過了五六分鐘,趙旺財的手突然一松,整個人軟綿綿的摔在了地上。
我低頭一看,他胸口處的黑印已經褪去了,只不過那地方微微有些紅腫,黑色的膿水和鮮血摻在一起,流的衣服上全都是。
就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裡,他承受了難以言喻的痛苦,歷經生死,終於擺脫了鬼奴契的束縛,恢復了自由身。
趙旺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轉身給他倒了一杯糖水。
又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不等我問,他就斷斷續續的說了起來。
和鍾小胖暗地裡調查到的情況一模一樣,他祖孫幾代都是本本分分的農民,只靠著地裡那點微薄收入養活著一家老小,生活的極為困難。
這些年因為家裡連遭橫禍,趙旺財被逼的實在沒了辦法,就萌生出了邪念:挖墳!
離著他家不遠處有一片老墳地,據說裡邊的陪葬品都很值錢,有不少金耳環,金戒指什麼的。
一天晚上,趙旺財帶著鋤頭偷偷的摸了過去。
可能他真的被逼急了,壯著膽子就在月光下挖開了一座老墳,可令他極為失望的是,墳裡除了一口破棺材外,什麼都沒有。
他擦了一把汗,剛要挖其他的墳墓,卻突然發現棺材上站著一隻貓。
白臉紅身,正瞪著一雙綠瑩瑩的眼睛看著他!
他當時嚇了一跳,就扔了個石塊想把貓打跑,沒料到那貓一動沒動,反而張嘴說起話來:「你挖墳幹什麼,想要換錢嗎?」
趙旺財頓時嚇的魂飛魄散,一下子癱倒在地。
那貓卻自顧自的說道:「挖墳能掙幾個錢,說不定還會被陰靈纏身,你要真想賺錢,就跟我來吧。」說完轉身就走。
貓能說話,還能給自己提供一個賺錢的門路,這事怎麼聽都有些邪門。但趙旺財當時卻是財迷心竅,狠狠地咬了咬牙,就扛著鋤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