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急怒之下,哪管這許多?掄起雙刀好一頓狂砸。
可醜皇的本事真是了得,在我這一連番狠攻快擊之下,竟然進退有至,極有章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極有大家風範,完全不像外表所見那般憨憨傻傻。
只是他一直在連連避擋,從不主動攻擊。稍有機會,也是想貼近身來空手奪刀。好幾次,都險些被他抓到了手腕!
突然之間,他的身子猛地一晃,好似有些站立不穩。
我眼見這機會,自然不會放棄,掄起雙刀封住了他左右退路,斜肩帶背的狂劈而去。
可誰想,這傢夥竟然不躲不避,直向我懷裡沖了過來。隨即猛然躍起,在我額頭上猛點了一記,高聲叫道:「定!」
我的手腳立刻不停使喚,動不了分毫。
呼的一下,眼前也是一陣模糊,所有的景象全都扭曲了起來。
鳳大師,李麻子,尹新月和兒子全都不見了;冬老,撒旦之父,也都消失了。
正在眼前的醜皇也在不斷的變化的,一陣波紋似的動蕩之後,竟然變成了T恤男。
T恤男又掏出一張靈符,在我面前點燃,隨即在我眼前晃了兩下,大叫了一聲:「解!」。
我彷彿一下子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頹然倒了下去。
他趕緊把我扶住:」九麟,沒事吧?」
我有些迷茫的左右看了看,圍在周圍的蒙蒙黑霧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消散一空。可我仍在鏡影迷宮之中,四面八方的鏡面上,看到了自己那張失神慌張的臉,額頭上點著一道鮮紅色的硃砂印。
「我,剛才是中了幻術?」直到這時,我才有些清醒了過來。
「對!」T恤男點了點頭:「我真是小看這座鏡像迷宮了!鏡像,毒針,而且煙氣裡還摻有致幻迷藥,幸虧咱們是炸了條通道進來的,煙氣都從那裡散掉了,否則咱們兩個就會一個被毒氣熏死,一個被自己活活累死。」
我一聽也頓覺駭然,若不是T恤男,怕是我早就沒命了。
不過再一想起來,李麻子和尹新月,兒子全都沒事,方才那一切只是幻想,倒是極為安心。
「那你找到這裡的機關了嗎?」我問道。
T恤男搖了搖頭:「這裡的機關設計的極為巧妙,根本就沒有總開關。每一面鏡子都是一個獨立的機關,哪怕你全都砸爛了,只剩下一個,也照樣能全盤發動。可這裡足有數百面銅鏡,想要全部破壞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你看!」說著,他朝著前邊的地面指了指:「就在你剛才向我劈砍的時候,凡是落有鋼針的地面又翻轉了一次,把小針又都收了回去,如果我料想的不錯的話。這迷陣還能循環再生,等一會兒,那些鋼針又會被卡進機簧,再次發射出來。只要咱們一刻不逃出這迷陣,就一刻不得安寧。」
「那怎麼辦?」我一聽T恤男這麼說,也有些心涼。
T恤男皺著劍眉搖了搖頭,很顯然,他現在也沒有什麼十足的好辦法。
當!
這時,又是一聲驚響猛然傳來。
彷彿被千斤大鎚狠狠的在心口上猛砸了似得,疼的我連叫喊出聲的力氣都沒有,還未乾透的衣服再次被冷汗打濕。
自從我踏入惡魔之谷以來,已是第四次聽到這聲音了!
若說這聲音就是從魔塚裡傳出來的話,我這幾次可是一次比一次離得更近,痛苦的程度也是越來越深,這次更是到了瀕死的邊緣!
我被震的完全無法移動,心臟已經停了跳動,眼看著只有幾分鐘的氣可喘了。
我歪著頭,半眯著眼睛,一片迷糊的望著T恤男。
T恤男的實力比我強了不少,可是剛才炸開通道的時候,損耗極大,此時也比我好不哪去。
他極為痛苦緊緊的咬著牙,奮力向前爬著,伸出兩手想要抓起剛才驚落在地的八面漢劍。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石壁兩側又響起了陣陣機簧聲——T恤男說的不錯,這是鋼針入位的聲音。
可能再過一會兒,那些沾著劇毒的鋼針又會發射出來。
可此時,我們倆全都動彈不得,若是那鋼針再一起射出,可怎麼辦?
T恤男聽見了機簧聲響,急得滿臉汗珠滾滾而落,更加奮力的向前爬去。
剛被那聲音震到,我們彷彿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頭都像碎裂了一般,稍稍一動,就疼的扎心裂肺。可他仍死咬著牙關,寸寸前移著。
一尺,八寸,五寸……
T恤男的手指離著八面漢劍越來越近。
嘎嘎嘎……石壁後的機簧再次響動,緊接著,一道道孔洞又從鏡面上下兩處露了出來。
一道道藍光閃出。
三寸,兩寸……
T恤男咬破了牙關,一滴滴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那一條移動的並不太長的軌跡上,鮮血,冷汗,被身體摩擦的一片模糊。他像是一條被竹籤扎住的白色蝸牛,極為頑強的向前爬著,一寸,又一寸……
嗖嗖嗖!
可時間不等人,鏡面上的孔洞猛的一縮,無數道鋼針飛射而出,直向我們倆的頭頂狂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