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方才兩人的對話當中,可以聽得出來,灰袍老者與撒旦之父在很早以前是一對師兄弟,好似還有一個名為白雕的師姐或者師妹,這三人之間頗有一番恩怨情仇。
撒旦之父看了一眼那個步履蹣跚奮力向前的小女孩,微微搖了搖頭道:「有件事情,我倒是一直都沒想明白,我是哪裡不如你?」
「論相貌,論才學,論本事,我哪點不比你強?為什麼白雕偏偏會看上你,整天圍著你這個大笨蛋打轉轉,卻對我的甜言蜜語置若罔聞。」
「就連老不死的也一直寵著你!《陰符經》傳給你,烏木杖也傳給你,可我才是大弟子!還是他親兒子。」
「憑什麼,這都憑什麼?」撒旦之父大聲叫喊著,彷彿仍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
「師傅早就看出你心術不正了,要是真把《陰符經》傳到你手裡,還不知要害死多少人。若不是念有骨肉之情,他早就清理門戶了!」
「如今看來,師傅一點都沒看錯。」
「今天,就讓我替他老人家了了這樁心願吧!」說完,灰袍老者緩緩的舉起了烏木杖。
一道道濃黑色的霧氣從杖中飄忽而出,圍繞在他身前左右,慢慢的凝成了一個大黑球。
「好!」撒旦之父也咬了咬牙道:「這一天我也等了好久了!算上這具如來骨,我還差一味材料,正好就拿你湊數。」
說著,他拍了拍手中的銀白色小箱子。
叮!叮!
自箱子裡傳出兩陣極為清脆的鈴聲來。
這鈴聲我再也熟悉不過了——幾次響起,都會引動駭然巨變!
鳳大師就是死在他手裡;在白骨石室中,我和T恤男又差點被他操縱的白骨軍團所殺,就連尾玉也身受重傷。
「張九麟,你不是要謝我嗎?」灰袍老者身在黑球當中大聲叫道:「我現在就給你個機會!替我照顧好靈兒!快點帶她出去。」
經他一喊,我立刻醒悟了過來。
他和撒旦之父的實力都屬於無上神級,若是他們死鬥起來,一定是神仙打架波及甚遠。無論是我,還是昏迷當中的T恤男,以及受重傷的小女孩肯定都承受不住。
當下,我不敢遲疑,本已疲憊不堪的身體不知從哪兒猛地湧出一股大力,背起T恤男、夾起小女孩,朝著我們進來時的洞口跑了出去。
「跑?」撒旦之父陰聲笑道:「凡是我黑鷹現身之地,從無活口!」
「爺爺……爺爺……」小女孩一見我夾著她往外跑,立刻奮命掙扎了起來,大聲嘶喊著:「放我下來,我要去殺壞人,救爺爺。」
我哪有時間跟她解釋什麼,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轟!
我剛剛邁出洞口,身後就驚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碎石炸裂,兜頭蓋下。
我顧不得石塊砸在身上的痛楚,儘力的護住他們倆的要害之處亡命狂奔。
轟!轟!
連聲炸響,轟鳴不斷。
一塊塊碎裂的巨石,從天而降,接連不斷的砸在我身前左右。
我此時就像一隻奔跑在炮兵靶場中的麋鹿一般,一邊從轟轟震響中仔細分辨著巨石砸落的方向,一邊撒開兩腿狂奔。
一直跑了巨形黑蓮的邊緣,被高達數米的葉形巨石攔住,這才精疲力盡的停了下來。
回頭看了看,蓮心的血紅色大廳已被拆出了數十個窟窿,散碎的石塊鋪落滿地,殘缺的窟窿之中黑煙滾滾、白氣升騰,暫時也看不出誰更佔了上風。
不過,這裡暫時倒是安全的。
T恤男還是沒有醒,我把他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小女孩雖然傷情極重,可卻仍極不心甘的緊握雙拳,奮力的砸著我大叫:「放我回去,放我回去!我要救爺爺!」
她傷的極重,渾身冰涼,嘴角處淌著一片雪白色的血液,看起來就像是淌了一嘴的奶。
既可愛,又讓人心疼。
我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安慰著道:「你爺爺正和大壞蛋決戰呢,你現在傷的這麼重,過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放開我,我就要去幫爺爺!」那小女孩極為固執的大叫著,奮力的往外掙扎。
「小姑娘,你冷靜一點!」我強行把她摁住。
「我才不是小姑娘呢,我是男子漢!我要去救爺爺!」她脖子一梗,很是生氣的說道。
「好好好,男子漢小姑娘,咱們先……」我正說了一半,突然感覺有什麼黏糊糊的東西掉在了我腦袋上。
我抬頭一看,頓時驚除了一身冷汗!
正在我頭頂那兩片蓮葉中間,趴著一個血肉模糊的高大身影。
他身上的血肉多半都已爛掉,露出了一片森森白骨,腦後以及兩耳下方,散落著蒼蒼白髮,白髮上沾滿了鮮血碎肉。
臉上僅剩了巴掌大的一塊好肉,而且還滿滿的密布著道道紅疤,下巴下殘存著一根根如同鋼針一般的白色短須。
這是……冬老?
怎麼就變成血屍了!
我猛地打了一個寒噤,突然想了起來,我們在天五行大門前遭遇的血屍就是這個樣子的。
那些血屍,就是第一波進入惡魔之谷的白人傭兵,都是撒旦之父乾的!
「啊!」已然變成血屍的冬老,瞪著馬上就要脫落的眼珠子看了看我,突然仰著脖子,嘶叫了一聲,落下一串串紅淋淋的血肉,猛的一下向我撲了過來。
我趕忙抱著那小女孩就地一滾躲了開去。
嗖!
這傢夥的動作極為迅捷,仿若一頭獵豹一般,手腳一點地,又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