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一亮,大概明白冷家為什麼會來天山了。
冷如霜看了我一眼,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微笑:「九麟哥,你是不是也覺得冷家是為了財寶而來?」她聲音微頓,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驕傲:「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冷家的人若是眼中只有財寶,豈不是跟那些盜墓賊一樣了?」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可沒這麼想,我是覺得冷家的人到新疆,肯定是因為葉爾羌城在作怪。」
冷如霜眼睛一亮:「沒錯,九麟哥你說對了。其實當年回人被清朝壓榨的十分艱難,若非逼到了一定境地,又怎麼會作亂反抗?所以其實他們的財寶並非金銀,而是一部寶書……」
我微微一愣:「寶書?」
「沒錯。」冷如霜認真地點了點頭:「回人信仰伊絲蘭教,這部寶書就是《可蘭經》。這部經書隨著葉爾羌城一併掩埋在萬裡黃沙之下,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聞風而來的摸金校尉,更不知有多少人的命搭在了裡頭。冷氏族譜上寫得明明白白,當年那些死於大火之中的無辜百姓全部成了孤魂野鬼,就附著在了這本《可蘭經》之上,這座葉爾羌城更是成為了死城,傳言只要踏入城門就必死無疑,絕無生還可能。《可蘭經》的力量在逐年增大,我們冷氏一族世居天山,其實就是為了這本古書。」
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你這次找我來,是為了這本書嗎?」
冷如霜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這麼簡單,合你我之力根本就不是這本書的對手,你知道我這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我只是在離葉爾羌城百裡之外感受到了它的邪惡力量,拚死抵抗,又有誓死效忠的家將以性命相搏,才給我爭取了片刻的時間逃走。但我終究受到重創,已經養了數月,還是不見好……」
我見冷如霜慘白的臉色,禁不住一驚:「這本古書的力量居然強大到了這個地步?」
冷如霜再次搖頭,極為虛弱地說道:「不是古書的力量,而是那座鬼城。」她說到這裡,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我忙從一旁找來水杯遞到她手邊,冷如霜沖我擺了擺手,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九麟哥,你可知這葉爾羌城的來歷?」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也不奇怪,若非我是冷家的人,也不會特意去了解它。」冷如霜喘息著說道:「葉爾羌城建於唐朝末年,由一位名叫艾尼瓦爾的人設計。艾尼瓦爾在維語中也做最光明之意,這位回人前輩不但熟於建築,更是精通天文,五行,風水,易學,歷算,陰陽……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傑出人物!這座葉爾羌城無論風水和陰陽,都是極其特殊的位置,我奶奶曾經告訴過我,葉爾羌城在史書上雖不見其名,但選址之特殊,幾乎可以和北京的故宮的相媲美。須知故宮乃是明皇朱棣安排人建造,這座葉爾羌城比它還要早幾百年。當時又沒有現代化的測量工具,足可見這位艾尼瓦爾的博學。」
「照你所說,這葉爾羌城只能說是佔了天時地利人和而已,但我聽你的語氣,似乎遠不止於此?」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冷如霜點了點頭:「外人雖稱此城為葉爾羌城,但我們冷家的人卻更喜歡叫它四絕古城。」
「四絕……古城?」我重複著冷如霜的話。
冷如霜輕輕地嗯了一聲:「既然名叫四絕古城,城中必有四絕。這第一絕是時間,古城之中除了白晝之外,沒有任何能分辨時間的東西,鐘錶進入城中就會立刻停止。」
這倒沒什麼稀奇,那位叫艾尼瓦爾的人既然選在這裡建城,很有可能是因為這裡有某種奇怪的磁場。鐘錶受到磁場的干擾而停止工作也並非新鮮事。
冷如霜吐了口氣,繼續道:「這第二絕是影子,城中無論建築還是人,都沒有影子……」
沒有影子?
我微微一怔,這倒有點兒奇了。
冷如霜見我也是一臉意外,繼續說道:「這第三絕就是那個傳言,進入古城的人無一生還!」她說到這裡,忽然苦笑著說道:「這個也不稀奇,城中既有那麼多不甘的亡靈,怎麼可能有人活著出來呢?」
我隨著她一笑:「那第四絕是什麼?」
「第四絕當然是那部《可蘭經》,千百年來,冒死進入古城中尋找這部古書的人不計其數,但它卻從未現世。後來就有人認為城中根本沒有所謂的古書,不然那一場大火之下,怎麼可能還安好無恙?」
冷如霜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已是累得精疲力盡,她輕輕倒在床上,虛弱地看著我道:「但是這部古書的確是存在的,它就靜靜地躺在無人問津的黑暗之中,像是一隻伺機而動的猛獸,慢慢積蓄著自己的力量,直到有朝一日它重現光明,帶來毀天滅地的災難……」
似乎想到那樣一副可怕的畫面,冷如霜明顯打了個冷顫。
雖然和她打交道的時間不長,但她既是被當做冷家未來掌門人所培養的,脾性自然要強,輕易不肯服輸,這樣絕望又害怕的神情我還是第一次見!
冷如霜似乎還想再跟我說些什麼,只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後她喘得十分厲害,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冷如霜沖我示意了一下,我隻好替她回復道:「進來!」
隨著墨鏡男一起進來的除了一臉八卦的李麻子外,還有一個新疆青年。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濃眉大眼,皮膚雖然微黑,卻十分英俊,尤其是那雙眼睛,彷彿兩顆璀璨的寶石。
他見到冷如霜的樣子大吃一驚,和墨鏡男雙雙搶上前去,焦急地問道:「主人,你……你沒事兒吧?」
主人?
我和李麻子交換了一個眼神,這青年難道也是冷家的家奴?
李麻子更是猥瑣:「我懷疑他是被私養的男寵,正在玩著什麼女王遊戲。」
我不客氣地一巴掌甩在了他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