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後,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帶著李麻子和古爾去了客廳。此刻的客廳已經多了幾個人,但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滿滿的不耐煩。
除了不和的冷鬥、冷武兄弟外,老家主後娶的小老婆張蘭正坐在沙發上抽煙,眼睛卻時不時地瞄向站在窗口一個白髮老太婆。老太婆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應該是老家主的大姨姐。
與冷鬥坐對面的冷武身旁坐了一男一女,男的皮膚微黑,眼神陰暗,女的則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正貼在冷武耳邊嘀咕著什麼。
見到我出現,冷鬥猶如不見,冷武則是十分客氣地起身介紹道:「這位就是如霜請回來的客人,江北張家年輕一輩的頂尖高手張九麟,來調查父親的死因。」
「什麼?」張蘭最先開口,震驚地說道:「老家主不是中風死的嗎?為什麼還要調查?」
冷武冷笑道:「父親的身體素來硬朗,更是將冰魄神劍修鍊到了最高境界,怎麼會因為中風就突然離世呢?肯定是暗中有人下了黑手,他自認為做的滴水不漏,豈不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既然敢做,就肯定會留下一些線索。反正我問心不愧,不怕被查,誰要是怕了,那就肯定是做賊心虛。」
他這一番話顯然是針對冷鬥的,但經他這麼一說,滿客廳的人即便心有怨言或是不願意也只能憋著了,否則豈不就成了他口中的做賊心虛?
站在窗口的王姨婆冷哼一聲:「是時候清一清家裡的蛀蟲了!老家主年紀大了人也糊塗,什麼人都敢往家裡娶,弄得家裡烏煙瘴氣,不成個體統。」她的話明顯是在針對張蘭,張蘭幾次想要開口反駁,卻在對方嚴厲的注視下乖乖閉上了嘴。
看來這位小老婆在家中的地位也並不怎麼高。
冷武的兒子冷如雷上上下下將我打量了一番:「這件事兒就算要調查,也應該由我們冷家的人查,怎麼能由一個不相乾的外人查?何況這個人的底細我們又不清楚,萬一他想渾水摸魚,天山冷家的名聲怎麼辦?」
冷如雲媚眼如絲,笑得格外魅惑:「哥,你別這麼說人家,我看他長得一臉正氣,不像壞人。」
冷如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冷如雲卻並不在意,反而沖我拋了個媚眼。看來在家主之位的誘惑下,這兩位親兄妹也是明爭暗鬥,不可開交。
冷家的關係看似複雜,其實也還算簡單,冷鬥、冷武、冷如雷、冷如雲四個人看中的大概都是家主之位,上一代是因為老家主的長壽沒法繼承,下一代則是在比拚和暗中較量中長大,自然不像其他家族那般和睦。
而一生未嫁的王姨婆會格外針對張蘭也是人之常情,想當年她的妹妹是這個家裡的女主人,冷鬥和冷武都是出自妹妹的肚皮,她在冷家自然也地位崇高。
如今張蘭變成了這個家名義上的女主人,她的位置也就顯得格外尷尬了。
我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口,誰知卻被一直沉默的冷鬥打斷了:「如雷的話很有道理。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冷家難道沒人了嗎?怎麼能讓一個外人來插手家族中的內部事兒?」說到這裡,他又沉著臉哼了一聲:「都怪我沒有管好女兒,養出這麼一隻白眼狼來。父親才剛剛過世,她就想聯合著外人陷冷家於水深火熱,這樣的女兒我就當沒生,回頭把她的名字從族譜上去除,反正之前也有先例……」
他的一番話令冷如雷和冷如雲眼前一亮,即便是之前對我抱有好感甚至頻送秋波的冷如雲也是低頭算計了一番,笑著答應道:「大伯這樣說,我們做小輩的自然不敢反抗。」
說完,還有些歉意的瞄了我一眼:「只是辛苦了張大掌櫃,白跑一趟……」
我看他們這齣戲也演得差不多了,隻好站出來說道:「倒也算不上白跑,只不過我張九麟做人最重承諾。我既然答應了冷如霜,就一定會給她個交代!」
冷鬥拍桌而起:「哼!我已經將冷如霜踢出了家門,她現在不是冷家的人,連她都不能插手冷家的事兒,何況是你?趕緊給我滾,別逼我翻臉!」
眼見著他一副暴怒的模樣,我卻雲淡風輕地從口袋中取出冷如霜交給我的木牌:「你將她踢出家門?只怕你的話……還不夠分量吧?」我一邊說,一邊將木牌高高舉起:「你們都是冷家的人,想必都見過這枚木牌吧?」
「天山令!」木牌一出,整個客廳頓時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冷鬥的震驚,冷武的意外,冷如雷的陰霾,冷如雲的詫異……
客廳裡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各異,像是舞台上一齣戲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貪婪,於是眾生百態,一覽無遺地展現在我的面前。
之前冷如霜沒告訴我這小小的木牌叫天山令,不過看到冷家人之後,我卻覺得真是令如其名,他們冷家真像天山一樣冷。
「天山令怎麼會在你手上?」冷如雷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來的,他眼神陰毒地望著我,似乎我不給出一個完美的答案,他就要上來搶了。
李麻子急忙站了出來,似乎怕我有危險,急忙擋在了我身前。
李麻子這貪生怕死的孬種也有這麼仗義的時候,不禁讓我大為意外,也忽然多出了幾分勇氣。
我拍了拍李麻子的肩膀,正兒八經地說道:「這枚天山令是老家主親手交給冷如霜的,而冷如霜擔心我來到冷家會受到不尊敬的對待,所以把它臨時借給了我。」
當得知天山令是老家主交給冷如霜的,等於承認了她新主的地位時,冷如雷和冷如雲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尤其是冷如雲,原本風情萬種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戾氣。
「胡說八道!」冷如雷惡狠狠地說道:「天山令向來隻傳冷家的人,冷如霜怎麼能把它給你?拿來給我!」他衝上來就要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