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來都是香客往寺廟裡捐,從未聽說過當著方丈的面獅子大開口的……
大德方丈的面色千變萬化,最終雙手合什道:「若能除此邪祟,保我全寺上下平安,老衲……老衲定會給李施主籌錢。」
李麻子一聽,這老和尚沒猶豫,直接就答應了下來,立刻心花怒放:「哈哈,客氣客氣,那我就不……」
我趁著眾僧沒注意,又被李麻子擋住了視線,偷偷扔出了無形針。
控制著力道,剛剛好穿透衣物,扎在了李麻子的屁股上既不至於傷到他,也讓他吃痛不小,給他顏色嘗嘗。
李麻子疼的身體一激靈,轉身看了我一眼,立時就明白這是我乾的了,隨口接道:「那我就不要了,我就是試探一下你們的心誠不誠,心誠則靈嘛!哈哈,就是和你們開個玩笑,我歷來視金錢如糞土,又怎麼會要一點黃白之物呢。」
這貨腦袋轉的倒挺快,我知道他本來是想說:「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可這一轉口立刻就變成了不貪錢財,一心行善的絕世高人了。
「多謝李施主。」大德方丈稱謝,隨即問道:「不知李施主尋那陰靈需要些什麼?我好命人去準備。」
「這個……」李麻子假裝沉吟,偷偷掃了我一眼。
我輕輕晃了晃頭。
「不需要。」李麻子兩手一背,裝腔作勢的道:「天地為局,我為鬥,僅此足矣!」
我暗自罵道:「好你個李麻子!這丟人都快丟到姥姥家了,竟然還當著人家白馬寺主持打起了禪語。」
大德方丈微微頷首,輕念了一聲佛號:「李施主,請!」
「你過來。」李麻子沖我招了招手道:「你仔細跟我說說,那陰靈可有什麼特徵?否則我這法陣一起,百裡方圓之內的陰靈都被我招了過來,又該如何辨別。」
招個屁你招!
還方圓百裡!
以你現在這點兒水平,恐怕連個小鬼兒都招不出來,這牛皮都快被你吹炸了。
你小子不就是不知道到底怎弄,害怕下不了台吧?
我現在真有點後悔,把他捧上檯面了,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演。當下老老實實的走上前來解釋:「這陰靈生前應該也是個僧人,可卻塵心未斷,情關難過,昨天晚上……」我偷眼瞧了一眼李麻子身後的眾位高僧,把後半句壓了回去。
雖說大戒和尚是中了魔障,可大半夜裡吟誦情詩的事兒,還是不提的好,免得這些僧人難堪。隨即偷偷的小聲說道:「你就到處閑逛,順著龜殼有反應的方向追查下去就行了。」
「哦!這個簡單。」李麻子恍然大悟,隨而微閉著眼,捏指念道:「天地生五穀,陰靈麻哥數,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猛然間睜開雙眼,邁步向前走去。
任憑那眾位高僧法力如何高強,也從未聽說過這種咒語,趕緊給他讓開了去路。
李麻子左轉右轉,在塔林裡繞了一大圈兒,搖了搖頭道:「那陰靈不在這兒。」隨即轉身直往後堂走去。
別看李麻子其貌不揚,看起來還有點呆呆傻傻的,可他心眼兒卻是一點兒都不少,甚至還比絕大多數精明的多!
一聽我說出龜殼反應這幾個字,他馬上就明白了,我昨天晚上大半夜的把他叫起來,問的不就是這個嗎?昨天下午,塔林倒塌之前,烏龜殼不就隱隱發熱,好像要逃跑似得?只要走到哪裡,烏龜殼再有了反應,那就沒跑了,肯定就是那陰靈所在之處。
李麻子大步向前,我緊跟在身後,以大德方丈為首的其他僧人跟在最後,在後堂裡逛來逛去,走了好半晌。
突然間,李麻子站住了腳,面色凝重朝左一指道:「在這邊!」
眾人跟著他拐過幾道院牆,前方出現了一座栽滿蒼松翠柏的小院,正中修著一座黑瓦翹脊的大殿。
「那陰靈就在這裡邊!」李麻子站在門口,信誓旦旦的說道。
這一下,別說身後那些僧人,連我都有些愣住了。
這院子正是圓涅殿!
所有圓寂高僧的靈位都擺在這裡!
昨天夜裡,我本來就是要到這裡來上燈守夜的,正巧在門口察覺到了那一股陰氣,這才追尋而去的。
難道說……那陰靈就藏在這裡?
「李施主留步。」大德方丈前走兩步道:「這是本寺圓寂高僧的供靈之處,你可確定那陰靈就在這院中?」
「對。」李麻子異常肯定的說道:「就在這裡!」說話間,他胸口不住的起起伏伏著,即便用手壓著,仍是不停的跳躍顫動。
看來倆字說的沒錯,龜殼已經感覺到了恐懼,顫動的非常厲害!
當然,我也很明白大德方丈的意思。
那個為我守候聖物的老僧就是滿寺上下「大」字輩的師傅,或者師叔。
昨天剛剛圓寂歸天,如今正供奉在此。
如果說那個犯了情戒的陰僧之魂就在這裡的話,無論如何都對他們的聲譽大有影響。
「方丈大師。」我回身勸道:「雖然我與尊師只有一面之緣,可卻得益頗多。如今他老人家剛剛圓寂升天,寺內就鬧出了這麼一糟事兒,想必他在天之靈也必不安息。之前我不是說過了嘛,塔林被人動過了手腳,可能是那傢夥故意把陰靈藏在了這裡,也未可知。如果我們就此罷手,不找出那陰靈來。白馬寺接二連三再出現這樣的醜聞,千年清譽就將毀與一旦!」
大德方丈沉吟了下,轉頭問向李麻子道:「李施主,你有幾成把握?」
李麻子實在有些壓製不住那龜殼了,一把掏了出來。
龜殼急速抖動著,直往外逃,李麻子那麼肥壯的身子都被倒拽出了好幾步遠。
「十成,我有十成把握!那陰靈就在這裡。」李麻子一手被龜殼拉向門外,一手指著內中大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