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麻子出了張慶海家,隨手關好門問道:「要不要報警?屍體一直扔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
李麻子白了我一眼:「管閑事上癮了是不是?你操那個心干什麼,他又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有家人有朋友,到時候聯系不上他,自然有人著急上火。你報警,警察問起來咱們怎麼說?你可別忘了,能進這扇門,全是靠我的手藝,你想大義滅親,親手把我送進去啊?」
我就說了一句,他啰啰嗦嗦講了一堆大道理。
我嘆了口氣,還是決定算了。
出了張慶海的小區,趙武陽坐在路邊緩了半個小時,期間又吐了兩次,臉色鐵青,狀態十分不好。他虛弱地看著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張慶海也出事了,而且按照時間來看,他死在薛鵬和肖思思出事之前,這是不是說,所有去了無鹽村的人都會遭遇不測?下一個會不會輪到我?」
我衝他搖了搖頭:「這件事應該和你沒什麼關系。」
「怎麼會沒關系呢?」趙武陽失魂落魄地說道:「我也去了無鹽村……我當初就不該跟著去的,都怪我!」他說著,竟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好在他受到的驚嚇不小,手腳無力,這一巴掌輕飄飄的,沒多大力氣。
李麻子在一旁噗嗤一聲就笑了:「怎麼個意思?自殘啊,你要是想挨打,我可以代勞,這個算免費贈送,不收費。」
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一腳把他踹到一邊去,蹲下來苦口婆心的安慰趙武陽:「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復雜,你還沒看出來嗎?之所以張慶海、薛鵬和肖思思會出事,完全是因為他們照過那面鏡子。」
「鏡子……」趙武陽渾濁的眼神裡終於露出了一抹光彩。
我點點頭:「你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那面鏡子,所以什麼事兒都沒有。否則的話,你現在怎麼會平平安安的在我們面前說話呢?」
趙武陽明顯松了口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了我的胳膊:「你沒有騙我吧?」
我衝他笑笑:「你不相信我嗎?」
「我相信,我相信。」趙武陽不住地點著頭,眼睛都紅了:「我就是因為相信你,才會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你的。我一直都相信你……」
李麻子在一旁哼了一聲:「那個什麼,友情提示一下,老子才是高人。」
我懶得理他,拍了拍趙武陽的肩膀道:「所以你不用擔心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受害人。」
趙武陽連連點頭:「那我就放心了,這件事兒也該了結了吧?我以後再也不出去旅行了,這輩子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家,離那些危險的事情越遠越好。」
我臉色有些凝重地看了他一眼。
趙武陽臉色微變:「怎麼,還有什麼變故嗎?」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明顯抖了起來,顯得十分緊張。
「剛才我在張慶海的屋子裡找了一圈,沒發現那面鏡子。」我不打算瞞他,如實地說道:「這面鏡子太危險了,如果落到別人的手裡,可能會引起很大的災難,所以必須要找到它才行。」
「找鏡子。」趙武陽渾渾噩噩地看著我:「去哪裡找?」
「去它出現的地方!」我沉默了半天說道。
趙武陽看我的眼神只剩下了三個字:你瘋了。
我冷靜地跟他分析道:「這面鏡子如果落到別人的手裡,所有照過鏡子的人都有可能被剝掉臉皮,這面鏡子所帶來的災難,遠遠超乎你的想像。」
趙武陽癟了癟嘴,說了一句關我屁事。
我好笑地對他道:「這件事兒雖然是張慶海引起的,但你也是參與者之一。你雖然不會成為鏡子報復的對像,但是那些因為鏡子被剝掉臉皮的人怨氣太重,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本來就驚慌失措的趙武陽被我這麼一嚇唬,頓時一臉的驚恐,他緊張地看著我:「那怎麼辦?怎麼樣才能消除他們的怨氣?這件事兒和我真的沒有關系,我……我是無辜的。」
李麻子在遠處一邊悠閑地抽煙一邊插嘴道:「所有幫凶都覺得自己是無辜的。」
「我不是幫凶。」趙武陽幾近崩潰地說道:「我當時在好遠的地方,我什麼都沒參與。」
「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我們還是想辦法把這件事解決吧!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帶我們再去一趟無鹽村。」我說道。
趙武陽慌亂無措地說道:「還要回那裡?那面鏡子已經被帶出來了,回那裡有什麼用?要不……我們還是去張慶海的家裡仔細的搜查一遍吧,或許是我們忽略了哪裡呢。或許他的房子裡有暗格或者密室之類的。」
趙武陽的話開始迷糊起來。
李麻子抽完了煙,湊過來道:「你以為這是拍電影呢?還暗格密室,你腦子是不是上鏽了?」
趙武陽的精神就像一根緊繃的線,我很怕他隨時都會崩潰,聞聲急忙將李麻子趕到一邊去,我繼續和趙武陽說道:「你剛才不是說相信我嗎?你放心,這種事情我經歷的太多了,比這更可怕的也見過許多次,你不用擔心,我保你平安。」
或許是我的語氣太過堅定,或許是我的男主角光環太過強大,總之趙武陽居然在我說完這番話後冷靜了下來。
我決定再給他來一劑強心針:「而且你不是說自己太沒有主見嗎?你真的想一輩子都這樣庸庸碌碌的活下去?或許經過這件事兒之後,你會發現自己有了變化呢。」
趙武陽想了想,終於堅定地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我帶你去。」
我當即用手機查詢了一下機票的信息,結果最早的一趟航班也是明天上午的,今天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出發。許多事也不是著急就能解決的,我只好對趙武陽道:「咱們明早在機場會合……」
沒等我說完,趙武陽急忙結結巴巴得到:「那個……高人,我今晚能不能在你店裡睡一晚?」
啊?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我不是害怕,我就是有點兒擔心。」趙武陽胡亂想著借口。
李麻子適時地插嘴道:「行了,別解釋了。你就是害怕,挺大個老爺們,膽量還不如個娘們。」
我心想張慶海的死相的確有些恐怖,連我這種久經沙場的老鳥都有些受不了,以趙武陽的性子,這一夜還不得被折磨瘋?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誰讓我心地善良呢?
我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行,不過晚飯你來做。」
趙武陽很痛快地答應了。
這下可好,本來就一個李麻子蹭飯,現在又多了一個人,我家的米缸肯定要跟我抗議了!
當晚,趙武陽在我店裡對付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我們出發登上了前往山東的飛機。根據趙武陽的記憶,我們又改乘了火車、大巴,最後在一個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嶺下了車。
環視四周,完全沒有人家。
李麻子傻了眼,指著趙武陽道:「你丫不會是人販子吧?處心積慮的就是為了把我們兩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哄到小山村賣給老寡婦,是不是?」
趙武陽著急地四下環顧,完全沒有理會他的話。
我拍了拍李麻子的肩膀:「就你這長相,真有寡婦能相中?」
我和李麻子正開著沒營養的玩笑,遠遠開過一輛拖拉機。趙武陽急忙攔了上去,和司機表明我們要去無鹽村,問順不順路。
拖拉機的車鬥裡滿是秸稈,司機嫌麻煩不想拉。趙武陽急忙把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摘了下來:「你送我們過去,這塊表給你。」
司機這才樂呵呵的同意了。
在路上顛簸了近兩個小時,司機把拖拉機在路邊停了下來:「你們順著這條道往裡走吧!我不是這個村子的,就不往裡面進了。」
李麻子一聽,立刻就不高興了:「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數,不是說好了送我們去無鹽村的嗎?你還想不想要表了。」
司機的口氣非常堅定:「你愛給就給,不給我也不搶。你們下車自己走吧,反正無鹽村我是不會去的。」
看來這個無鹽村一定有什麼古怪!
我急忙裝好人的把手表塞到他手裡:「談好的條件,怎麼能說變就變呢。這位大哥一看就是好說話的人,如果不是有特殊情況,絕對不會把我們放在這兒的。」
司機聽我這麼說,臉上閃過一抹憨厚的笑意:「你這老弟有點兒意思。」
我順勢從李麻子的口袋裡掏出煙遞了過去。
司機也不跟我客氣,點燃了一根,也不急著走,和我話起了家常:「老弟,我看你們這打扮不像無鹽村的人,到這裡干啥來了?」
我笑著回答道:「我們是在網上看到這個無鹽村的消息,說這裡是個世外桃源,風景美的不得了,聞名不如見面,正好趁著有假期,我們就過來見見世面。」
聽我這樣說,司機頓時露出一臉的不屑:「呸!無鹽村鳥都不拉屎,哪有什麼風景啊,你們肯定是被人給騙了。老弟,我看你還挺忠厚的就實話跟你說,這無鹽村可古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