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公寓就算再厲害,白天的時候應該也會消停。
在這棟公寓樓裡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我完全抓不到問題所在,按我往常的經驗,假如是某個陰物、某個陰靈作祟,總會有一些跡象可循,但這裡就好像有一堆陰物在集體狂歡!
這時牆上那刺啦啦的指甲聲又響了起來,我握著天狼鞭走過去察看,只見粉刷過的牆上歪歪扭扭地寫滿了我的名字——「張九麟命喪於此」。
我頓時大驚,揉了下眼睛仔細一看,原來牆上寫的是「張九林命喪於此」、「張酒靈命喪於此」、「張九琳命喪於此」,原來對方只知道讀音不知道寫法,完全是在瞎猜。
我想起來了,剛剛我進門的時候喊了一聲:「就憑一扇門,也想困住我張九麟。」
可是周圍明明沒有人,難道這棟公寓樓已經成精了,會主動聽人說話?
就在我瞎想的時候,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回頭一看冰箱門竟然開了,裡面漫出一股濃濃的血水。血水流到地上,碰到我用硃砂畫的八卦陣,硃砂竟然「呲」的一下燃燒起來,冒出一團青煙,轉眼就熄滅了,整個八卦陣瞬間就被衝垮。
我狠狠咬牙,心裡噌噌冒火,原來這面牆是故意轉移我視線的,目標正是要摧毀我布下的八卦陣。
八卦陣一毀,公寓裡的陰靈便再度開始活動了。
砰砰砰!
此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有個尖細的女人聲音在外面喊:「張大師,你在不在裡面,說話呀。」
我生硬地回了一句:「你是誰?」
「我是住在這裡的居民,張大師,你怎麼被反鎖在屋子裡頭了,真不巧我出門也沒帶鑰匙,你看見牆上的配電箱沒有?裡面有一把備用鑰匙,你從門縫裡把它遞出來,我從外面給你開門。」
我一陣冷笑,這房子裡住的難道是神仙嗎?不但知道裡面有人,還知道我姓張。
門縫下面能看見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憑那股陰沉沉氣息我敢百分之百肯定,站在門外的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大活人,這時幻思鈴也開始不斷晃動提醒我。
我故意說道:「不行啊,配電箱太高了,我夠不著。」
「張大師,你腦筋怎麼這麼死,就不知道搬個小板凳?」
我隨手拿了一個凳子放在腳邊,當然我可沒傻到真站上去。外面聽見放凳子的聲音,立刻問道:「張大師,找到鑰匙沒有?」
「找到了。」我答道。
這時,突然嘩啦一聲,凳子自動倒了,這種暗算也太低級了,然後門悄悄開了一條縫。
我緊張地手心冒汗,握緊天狼鞭,我倒要看看到底會進來個什麼東西?結果從門縫裡漫進來一大片黑色的頭髮,好像一道黑色的瀑布,那些頭髮絲似乎能自動感應陽氣,朝我的方向纏過來。
我一陣大驚,用靈符燃起一團靈火把那些頭髮絲點著了,這團頭髮就像活物一樣,發出吱吱喳喳的聲音,好像尖叫一般。
然後門被撞開了,一大團燒著的頭髮如同滾皮球一樣,一路滾到地上的血水裡,強行把火給熄滅了,沾著血水的頭髮絲再次朝我席捲過來。
我從刀鞘裡抽出銀月彎刀,一通亂斬,那團頭髮像是有意識般的不停閃避,最後竟然漂浮起來,在半空中凝成一個女人的形狀,伸出雙手,似乎要給我來個大大的擁抱。
「拿命來!」
我怒喝一聲,一刀朝那『女人』的身子劈砍下去。與其說是劈開,倒不如說是頭髮自動裂開一條縫,讓我的刀通過,然後再次合攏,場面說不出的恐怖詭異。
此地不宜久留,我趕緊選擇逃離,沿著走廊一陣狂奔,突然看見前面有一扇開著的門,那個頭髮拚成的女人伏在門邊,一雙冷冰冰的眼神打量著我。
不對,我明明是朝一個方向跑的,怎麼會回到原地?
八成是遇到了鬼打牆。
這時那些頭髮絲又朝我卷過來,感覺就好像迎面襲來一道黑色的潮水,我手持銀月彎刀不斷揮舞,但還是不能完全防住,竟然有幾根頭髮刺進我的皮膚裡,就好像針扎進去一樣,疼得我倒抽一口涼氣。
那團頭髮竟然趁機捲住我的刀刃,銀月彎刀是陽氣極旺的法器,然而這詭異的頭髮竟然能與它勢均力敵,第一層頭髮一觸碰到刀身立即燒了起來,後面的頭髮緊跟著卷上來。
一層又一層,竟然將銀月彎刀的陽氣完全壓製了下去,並且不斷的向後拽!
我握著銀月彎刀向後退,感覺就像在和那團頭髮拔河一樣。這時頭頂的日光燈管開始閃爍,就聽見嘩啦一聲,燈管一邊的螺絲竟然自動鬆開了,筆直的朝我的腦袋砸過來。
我嚇了一跳,趕忙閃開一旁,帶著熱量的燈管從我臉頰擦了過去,我嚇得心臟砰砰直跳。
由於這一閃,手裡的刀也被拽走了,那團頭髮裹著銀月彎刀,飛快地消失在了門裡面。
我咬咬牙,將天狼鞭打出一個鞭花,準備把我的刀奪回來,跑到門口一看,屋裡的景象令我震撼不已。那團頭髮竟然在地上組成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陣型,銀月彎刀在不停跳動,似乎要掙脫,可卻被四面八方的頭髮絲緊緊纏住!
我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運起靈火瘋狂地燒那團頭髮,頭髮被點著之後發出吱吱的聲音,像蛇一樣不停扭動。我揮動天狼鞭把它們掃了個乾淨,抓起銀月彎刀就往外沖。
這時門又自動關閉,還好我眼疾手快地把門撞開,走廊裡的燈同時開始閃爍晃動,四周的窗戶也嘩嘩作響,一股強烈的陰氣在公寓裡竄來竄去,我感覺身上的陽火快要被吹熄了。
我拚命念起《道德經》穩住心神,日光燈管的閃爍好像心理醫生的催眠,我漸漸感覺頭暈腦脹,神智開始不清醒。
燈影晃動中,之前遇到的那個提著刀的閻羅王幻象又朝我走過來!
我狠狠咬破舌尖,鑽心的劇痛讓我瞬間清醒過來,身上猛的出了一層冷汗。
咬破舌尖強行刺激陽氣,在目前的情況下完全屬於飲鴆止渴的手段,這公寓裡的陰氣好像源源不斷一樣,在瘋狂消耗我,我心裡隱隱擔憂,到底能不能撐到天亮?
閻羅王的幻象暫時消失不見了,我趕緊掉頭就跑,躲到二樓的樓道口。
這時我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像水淋過一樣全是冷汗,手腕上扎進去幾根頭髮,那些頭髮絲深深地鑽進了肉裡,我咬著牙把它們給拔了出來,冒出了源源不斷的黑血。
我想抽根煙鎮定一下,點煙的時候,手卻一直在發顫,最後氣得我把煙也給丟了……
想著眼下的處境,我心裡一陣莫名的悲涼,區區一棟鬧鬼的公寓竟然把我整得跟灰孫子似的,藏在公寓裡的陰靈到底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