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重新躺回床上,孕吐的日子長了,一張臉毫無血色,她指了指書櫃,「我記得上次那本書還沒看完,你找找。」全付找來的書籍都是和孩子有關的,紫蘭在書櫃上翻了一遍,黎婉沒看完的書會標記出來,其中有兩本,她拿下書,問黎婉,「夫人,好像有兩本書沒看完。」
沒看完的有兩本?黎婉前些日子翻閱的書籍都和孕婦孩子有關,她一臉困惑,紫蘭手裡拿著兩本書,其中一本她毫無印象,紫蘭低頭,手一松,從書裡掉出一封信來,紫蘭呀了聲。
黎婉的目光順著信封移到地上,隔得遠,她看不清上邊的字跡,紫蘭撿起信封,喜笑顏開,「夫人,侯爺給您寫的信呢,好像沒有拆過。」
黎婉身子一顫,紫蘭興沖沖到了跟前,信封上的字跡再眼熟不過,秦牧隱走的時辰早,動靜小,他什麼時候寫信了黎婉一點都感覺不到,紫蘭兀自拆開信封,遞給黎婉,笑道,「夫人,您快看看侯爺說什麼吧?」
有了侯爺的信,夫人的身子會好得更快。
黎婉心裡奇怪,接過拆開信紙,的確是秦牧隱的筆記,該是走之前寫的信,字跡略微潦草,黎婉一字一字看得認真,紫蘭退出去,手裡還拿著信封,她也是高興不已,侯爺留了信,如果夫人不孕吐的話該是早就看到了,兜兜轉轉等了這麼久。
今日就是過年了,黎婉身子不舒坦,老夫人來海棠院陪她坐在床上用膳,黎婉氣色不好,不過精神勉強比之前好多了,黑色的眸子晶亮有神,老夫人放心不少。
黎婉聞不得腥味,老夫人跟著吃得清淡,黎婉過意不去,「老夫人,不若您去旁邊桌子吃,我……」
老夫人眉目溫和聞言,笑了笑,「不礙事,我啊就是來陪陪說說話,宅子裡冷清,我一向安靜慣了還好,你們年輕,還是熱鬧熱鬧地好,明年這時候家裡就熱鬧了。」
想到孩子,黎婉紅了臉,她吃得不少了,可是肚子仍舊沒什麼動靜,「老夫人,之前會不會傷著孩子了?」
吧。
老夫人好笑,「有張大夫呢,你別擔心,過段時間再看看吧,從你懷孕後江媽媽忙前忙後,算著你生產的日子,已經做了好幾身衣衫了,偶爾還熬夜,我讓她早點休息她也不聽了,說是小主子出來沒衣衫穿怎麼辦,今日若不是過年,她怕是還要在屋子裡悶一天。」
黎婉的目光移到江媽媽身上,真心感謝道,「江媽媽辛苦了,不若坐下一起吧,老夫人說了,宅子裡不講規矩,正好一起守歲。」
黎婉也是從張大夫嘴裡聽說了江媽媽的故事,張大夫說秦牧隱小時候的故事,黎婉已經聽過了一點也不感興趣,張大夫思忖了許久,挨個挨個說起府裡下人的事來,張大夫說的第一個人就是江媽媽。
原來,當年老夫人想提了江媽媽為姨娘,剛和老侯爺開口就被老侯爺拒絕了,他記得張大夫說起這件事的幸災樂禍,「當時江媽媽對老侯爺有那麼兩分意思,私底下我還開她的玩笑,那麼板著臉又不是正妻要管理後院,做姨娘要有做姨娘的樣子花枝招展,眉開眼笑,曲意逢迎才討人喜歡,江媽媽氣了許久,被老侯爺拒絕後,江媽媽逮著誰都愛訓斥,夫人別看二老爺二老夫人分家出去了,那時候,江媽媽和二老夫人鬧得厲害,二老夫人不怕老夫人卻怕江媽媽得很,分家的時候,二房三房分家基本什麼都沒分到,不是老夫人多厲害,有江媽媽在,誰也不敢造次。」
黎婉不明白還有這件事,難怪江媽媽在府裡說一不二,便是李媽媽張媽媽心裡也害怕她,黎婉可以想像當時江媽媽面對元氏和秦淮時的護犢子模樣,讓張大夫對江媽媽尊敬點。
此時想起來,黎婉笑了笑,「江媽媽,坐下一塊吧。」
江媽媽急忙擺手,「不用不用,,老奴在旁邊守著就好,夫人真體貼老奴,李媽媽在廚房擺了一桌,您放老奴過去就好。」
黎婉不由得失笑,難為江媽媽還能說出這番話來,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今個兒您就在這邊休息如何,讓江媽媽去廚房和李媽媽她們一起熱鬧熱鬧。」
紫蘭幾個丫鬟還在門口守著,今年她不舒服,沒來得及備賞錢,還好老夫人有所準備她才沒丟了臉。
老夫人明白黎婉的意思,朝江媽媽擺了擺手,「你下去吧,我今晚和夫人一塊,你們也好些年沒在一起熱鬧熱鬧了,玩好了。」
江媽媽見禮後才悠悠退了出去。
外邊有人家燃放煙花爆竹了,黎婉吃得極慢,張大夫說她之前孕吐怕是傷著了裡子,吃飯快了對身子不好,黎婉和老夫人吃了飯,老夫人抬著小長幾擱在旁邊的地上,坐在黎婉身側,「都兩個月了也沒來得及去京裡報個信,親家要是知道了,心裡肯定高興不已,最近的局勢,怕是還要等上些時日了。」
黎婉恭敬地笑了笑,走的時候劉氏耳提面命,讓她牢牢記住懷孕的法子,黎婉嘴裡答應得爽快,實則心裡不當一回事,如果劉氏知道她有了身子,必然是高興的。
黎婉靠在老夫人肩頭,由衷感謝老夫人,「我娘心裡明白得很,侯爺可以傳了什麼消息回來?」
老夫人心底歎息,秦牧隱走後什麼風聲都沒有,她不出門更是打聽不到。
不過,老夫人沒有表現出絲毫擔憂,拍著黎婉的肩膀,眸中帶著無限的寵溺,「他這麼大個人了,心裡有數,咱們娘兩在宅子裡過好咱們的生活就好,道等你身子好了,我帶你出去轉轉如何?」
黎婉閉著眼,老夫人身上有種書卷氣的味道,安靜凝神,淡淡的,好聞地很,心也跟著平靜不少,她搖了搖頭,「我們還是不出去了,外邊什麼情況都不清楚,等局勢穩定了再說?」
老夫人一說就後悔了,還好黎婉看得明白,那眸子又暖了幾分,帶著平時特有的溫聲和煦,「也好,那時候牧隱也該回來了,我們一家三口還沒出去遊玩過,牧隱知道的地方多,讓他帶我們找一個清幽之地……」頓了頓,補充道,「適合年輕人玩的地方,遊湖如何?」
兩個女人坐在床上,細細想著美好的未來……
此時的京中,如秦牧隱所料,皇宮差不多被靖康王控制了,面上看不出什麼,皇后的處境堪憂,皇上病了,宮裡過年的氣氛淡了不少,秦牧隱,承王,靖康王,安王,都在昭陽殿,守在皇上身邊。
秦牧隱一路來京城遇到不少襲擊,都是沖著他的命去的,背後之人除了靖康王不會有別人了,靖康王將趙太醫重新宣進了宮,仁和帝臉色蠟黃,一日比一日消瘦,當時仁和帝暈倒的時候,張大夫每日會給他擦身子按摩穴道,說是不讓身子沉睡過去,一旦身子沉睡過去了,頭腦四肢即便醒來也會出問題。
秦牧隱目光如炬,注意著皇上的神色,知道,即便皇上醒來也時日無多了。
「給父皇請過安了,我們也都回吧,父皇有趙太醫看著,不會出問題的,到時北延王,你來京裡也有些時日了,皇后讓你帶張大夫進京,現在也沒看到張大夫的人影,本王不耽擱你了,當時你主動辭官要回江南,明日收拾好了回去吧。」靖康王起身,張庚是他的人,禁衛軍都在他的手上,靖康王得意地盯著承王和安王,他們兩,是沒機會了。
過了十五,仁和帝就會駕崩,他身為長子,名正言順地接任皇位,靖康王臉上的喜色便是隔得老遠的公公也感受到了。
秦牧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皇上的臉上,張大夫沒有來,一路兇險,秦牧隱知道帶著張大夫意味著什麼,帶著張大夫,進京困難不說,靖康王不會讓張大夫活著見到皇上。
秦牧隱周身一冷,目光凜凜地看著靖康王,「我是皇上欽封的王爺,靜康王,你照顧皇上有段時間了,我有話和皇上說,不行?」
靖康王身形動了動,想沖上前跟秦牧隱打一架,「不是本王不讓,當時就是因為承王的事父皇才氣得暈過去了,你和承王走得近,誰知道你心裡有沒有其他小九九,父皇出了什麼事誰負責?」說完,靖康王意識到了什麼,閉嘴不言了。
如果仁和帝這種時候出了事,可怪不到他頭上。
安王放棄那個位子,不過比較靖康王的高高在上目中無人來說,他更擁護謙虛低調的承王,故而,張了張嘴,「皇兄,你說得就不對了,你讓被父皇免職的太醫照顧父皇,中間出了事算到你頭上,朝堂上的風聲您去聽聽吧,都說有人包藏禍心想把父皇氣死呢。」
靖康王瞪了安王一眼,緊緊攥起手,眼底閃過殺意,安王像是一點都不害怕,他掌控兵部多年哪是靖康王一個眼神就能嚇退的?他漫不經心地坐在仁和帝的床前,低聲道,「瞧瞧父皇如今的模樣,皇兄,你真應該讓文武百官來看看,當時張大夫照顧父皇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般模樣,難道換了一個人差別就這麼大了?」
說著,扶起仁和帝的身子,靖康王心一緊,呵斥道,「父皇正昏迷不清,還不快將父皇放下?」
安王像是沒聽到似的,意味深長地瞥了靖康王一眼,「皇兄,你是不是過於緊張了,好些時日沒見父皇了,我不過是想幫父皇順順背而已,對了,皇兄,你廢寢忘食地照顧父皇還沒回去靖康王府吧,聽說喬側妃搬回永平侯府住了,當然,還傳了許多其他的出來,今日本是團年的大好日子……」
他還沒說完,靖康王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瞪著安王,安王不屑地哼了聲,靖康王將喬菲菲拘在府裡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今早永平侯府的老夫人侯夫人一道去靖康王府接的人,剛開始,靖康王府的下人不讓,之後,永平侯府世子爺來了才平息下來,京城最不缺地就是散播流言的人,加之喬菲菲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性子,安王笑得更歡了,「原來你還沒聽說這件事啊,喬老夫人和喬夫人一道去的王府接人,王府的侍衛還真是沒有眼力,看著老弱婦孺不讓進,若不是世子爺……」
「閉嘴!」靖康王臉色鐵青,安王順了順仁和帝的背,隨後,手指輕輕摩挲著仁和帝老如枯槁的臉,才多久的時間,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安王裝孝子,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
靖康王好些日子沒有回府了,安王嘴裡說的那件事他的確不知道,京裡邊好些大臣冥頑不化,他忙著拉攏一幫人,沒空回府,外祖母和舅母去王府必是聽誰說了什麼,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承王心中不屑,安王意猶未盡,秦牧隱冷著臉除了心情不好看不出其他。
「本王的事本王自會料理,請安也請安過了,大家還是先回去吧。」靖康王再次攆人。
「皇兄,我就奇了怪了,皇宮又不是你家,我不過想陪著父皇守歲,你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倒像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似的?」安王狐疑地看著靖康王,許多事已經心知肚明瞭,還沒挑到明面上說罷了,安王索性將他心底的懷疑說了出來,「岳父說近日京中有人大肆拉攏朝廷官員,為的什麼事沒有說,大臣們想要求見父皇更是難上加難,皇兄,這件事您聽說了沒有?對了,黎大人已經醒了,說是腦子迷糊得厲害,懷疑有人對他下毒,去刑部報了案,又讓我幫忙查查……」
黎忠卿被人下了毒,秦源被莫名其妙革了職,中間的學問大著呢,安王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像是管定這件事閒事了,「皇兄,秦尚書約了人,懷疑有人假傳聖旨免他的職,這種事情,以後鬧起來,京裡怕是會炸開鍋吧。」
淑妃早就勸過安王不要爭那個位子,之前安王不死心,後邊才發現靖康王背後的恐怖之處,讓他疑惑的是承王在京裡除了秦牧隱,真的不曾和誰拉幫結派,身後的幕僚也是家世清白,查不出任何不對勁來。
「不用陰陽怪氣,想說什麼直接說便是。」靖康王不過幾日沒回府,永平侯府的消息快,安王都得到了消息都沒人來告訴他,靖康王眯了眯眼,為了一個喬菲菲,永平侯府大局都不顧了嗎?
「我瞧皇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張統領在,趙太醫也在,還能出什麼事情不成?」安王戲謔道,靖康王打什麼主意京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收買戚大將軍府謀反還真像他做得出來的。
靖康王的確心事重重,如果和永平侯府鬧翻了,他沒有半分好處,就是德妃哪那兒也不好交差,靖康王朝張庚和趙太醫打了一個眼色,得到兩人的點頭後,才急急忙走了。
安王陪仁和帝說著話,秦牧隱借機告辭,不過沒有出宮而是轉去了皇后寢宮,仁和帝身邊的公公被靖康王安排到了外間伺候,公公見秦牧隱要離開,心裡著急,仁和帝的事情明顯是有人下毒動了手腳,情形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太醫們束手無策不過不想盡全力罷了。
他上前詢問秦牧隱,「王爺可是要出宮去了?」
秦牧隱瞅了眼旁邊的宮人,幾個人鬼鬼祟祟低著頭,分明是監督公公的,他沉著臉,語氣不甚好,「皇后娘娘上次說給王妃找了一根人參,這次回京,王妃特意囑託我問問皇后可是騙她的。」
公公腦子轉得快,立馬明白了秦牧隱的意思,附和道,「正好,奴才也想問問皇后,是不是她給皇上下的毒,皇上待奴才極好,若不是皇上,奴才也沒有今天,如果真是皇后娘娘下的毒,奴才拼著命必要也要為皇上討個公道。」
他話說的決絕,夾雜了大逆不道的意味,秦牧隱沒有置喙,秦牧隱走到前邊,公公隨後跟著,路上,不時有交錯身的太監宮女給秦牧隱行禮,目光卻有意無意地落在公公身上,公公義憤填膺,好似渾然不覺。
到了皇后寢宮,上臺階時,不知因為什麼,公公猛地朝後倒去,秦牧隱回頭看見了,急忙扶起他,公公搖頭,手順著秦牧隱的袖子口滑進去,秦牧隱恍然未覺,扶公公站好,秦牧隱調侃,「照顧皇上雖然辛苦,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說完,頭也不回的拾上臺階,公公緩了會緊張的情緒,隨後跟上。
皇后寢宮清冷得很,夜幕低垂,大殿中沒有掌燈,太監宮女閒散地守在兩側,秦牧隱經過的時候她們玩著自己的手指甚至都沒有抬頭,走進去,皇后坐在窗前,一改往日的笑意盈盈,周身縈繞著落寞,蕭瑟的氣氛,秦牧隱上前,躬身施禮道,「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轉身,臉色蒼白,門口的太監宮女仍舊沒有動靜,她垂下臉,「你什麼時候回京的,本宮沒收到消息,張大夫進宮了?」
皇后的嗓音低沉沙啞,秦牧隱知道她心中所想,本以為下毒之人是德妃,今時換做了仁和帝,從陌生人到枕邊之人,皇后心底受到的衝擊,秦牧隱明白。
「回京好些時日了,天色已晚,怎麼不吩咐人掌燈?」秦牧隱轉而叫來宮女,這才驚覺,不見寶公公人影,皇后歎了口氣,語氣說不出的惆悵,「寶公公跟在我身邊幾十年,靖康王說他下毒陷害皇上,當場處決了,靖康王狠辣,不知道性子隨了誰。」
仁和帝為人溫和,在位二十多年,除非氣急了,當場處決人的次數少之又少,至於德妃,看上去賢德淑良,實則不好對付,如果靖康王不是靖康王暴戾,京中怕是無人能及了,秦牧隱不好答話,岔開了話題,「您知道當年的真相了嗎?」
皇后身子一僵,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不比你先知道多久,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狠毒,下得去這麼重的手。」如果她有孩子就是和仁和帝的孩子,此時也該成年了,或許,她已經當了皇祖母,而不是錦妃的孫子。
「如此也好,不用擔心他平時受到什麼傷害,不用整日提心吊膽。」皇后自我安慰道。約莫是這種事情太傷感,皇后伸手揉了揉眼睛,正了正神色,「外邊情況怎麼樣了?」
秦牧隱搖了搖頭,現在的局勢大半都控制在靖康王手裡,只有等皇上醒來才有機會了。
「皇后娘娘,您好生養著身子即可,外界的傳言,微臣會想法子抹平了,不過這些日子您怕是要吃些苦頭了。」
皇后毫不在意,她此時覺得活與不活沒多大差別了,「對了,你母親怎麼樣了?」
說到老夫人,秦牧隱臉色稍緩,「在江南沒什麼往來的朋友,比在京中更安靜了。」
皇后點了點頭,「本宮還能幫你什麼?」幕後之人是皇上不假,藥卻是德妃收買她身邊的人下的,皇后不會姑息,對於仁和帝,皇后多少有些感情的,現在,卻是一絲都沒有了,她不想靖康王坐上那個位子,為了她自己她就不想。
秦牧隱搖頭,「您好生顧著自己就好,其餘的事情,微臣有法子。」
皇后笑了,臉上露出幾許真心的笑容來,「你小心些,德妃娘娘老謀深算,說不定從靖康王還沒出生的時候就開始謀劃了。」皇上能借德妃只收之手給她下藥,其中不止那麼簡單,皇上不找淑妃,錦妃,是不是更相信德妃,或是更相信德妃養出來的孩子。
秦牧隱明白,和皇后說了會兒話,天黑盡了才離去,一出宮門,濃濃的年味迎面而來,煙花爆竹的聲音不絕於耳,秦牧隱抬起頭,漆黑的夜空中閃過一刹那芳華,眼睛裡,星星點點的光稍縱即逝,秦牧隱不由得想起了黎婉,他走後還未傳過消息回去,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全平上前,「侯爺,現在是去黎府還是回王府?」
王府?秦牧隱皺了皺眉,「去黎府吧。」
黎忠卿醒過來沒多久,他有話要問他。
另一邊,得知所有事情始末的靖康王氣得摔了一屋子能摔的東西,永平侯府果真與他生了嫌隙,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未派人與他說,身邊的小廝噤若寒蟬,喬老夫人和喬夫人來他們想擋也無能為力,側妃娘娘又是個那種性子的,小廝垂著頭,聽到屋裡傳來問話的聲音,「江南那邊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秦府的聖旨呢?」
仁和帝昏迷後,不知仁和帝將玉璽擱到哪兒了,公公也說沒看見,他給秦府送去的聖旨的確是假的,不過秦源當時沒有細看。
小廝小心地回答,「已經給江南巡撫去了消息,秦宅那邊有士兵守著,尚書府的聖旨已經偷回來了,王爺,會不會出事?」
靖康王心中也有顧慮,永平侯府那一塊的確是個麻煩,「夏側妃人呢?」
靖康王成親以來,只有夏青青懷了身孕,被喬菲菲一鬧弄沒了,他不過叫她在屋裡面壁思過,竟然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想了想,靖康王臉色不太好道,「將夏側妃叫過來。」
永平侯是他的外家,靖康王反應過來了,不該為了一個女人和壞了和永平侯府的關係。
小廝轉身跑了,很快又回來了,滿臉驚恐,「王爺,王爺,夏側妃不見人影了,奴才吩咐人去找了。」
靖康王立馬意識到憑著夏青青的腦子,喬老夫人將喬菲菲帶走的那一刻,夏青青怕就明白過來他為了前程會將她送去永平侯府吧,頭疼地扶了扶額,「你快去城門口問問,今天可以王府的馬車出城?」
靖康王轉回屋裡換了身衣衫,此時,他雙眼充著血,完全沒有過年輕鬆的感覺,心情愈發沉重了,「來人,備馬,去永平侯府。」
馬車到了永平侯府,派去的小廝就有了回應,城門的士兵說今日早上,夏側妃出城說是去廟裡燒香,他們不敢阻攔,將人放走了。
靖康王沉下眼,擺了擺手,夏青青果真聰慧,見勢不妙就走人,靖康王冷冷一笑,不聽話的人,不用永平侯府出面他就能收拾了,「你叮囑一聲,若是見著夏側妃的人影,殺,無赦!」
小廝一怔,王爺對夏側妃一直很好,之前夏側妃和喬側妃鬧不和,王爺也是站在夏側妃一邊,怎麼今日就要殺了,他毫不猶豫地稱是走了。
永平侯府,喬菲菲已經緩過勁兒來了,一掃在王府的陰鬱,陪著喬老夫人,袁氏守歲,不時還說上兩句笑話,下人通稟說靖康王來了,喬菲菲才拉下臉了,黎婉起身去了內室。
「我不要見表哥,他護著別的女人都不護著我。」
一旁商量事情的喬老爺子怒視了她一眼,重新執起白子,「回來坐好,看看你現在的性子,別說是你表哥,你去府裡問問誰受得了?」喬老侯爺知道喬老夫人不喜歡二房,卻不知她們瞞著他偷偷欺負喬雙雙,人已經被攆出去了不算,有事沒事找上門辱駡一番,喬老侯爺心中鬱結,他不喜周沁,喬雙雙是他的孫女,在他嚴重雖不如喬菲菲,可是不會輕視了。
喬菲菲撅了撅嘴,靖康王已經來了,身後的小廝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袁氏心裡還為靖康王冷落關押喬菲菲的事情不滿得很,喬老夫人要是,喬老夫人看得明白,靖康王雖然是外孫,終歸不姓喬,皇上對他現在的外家並不怎麼親切,相反,德妃要親近她們得多,喬老夫人寧肯相信喬菲菲能為永平侯府帶來利益,不相信靖康王能讓永平侯府更上一層樓,喬老夫人直覺上不相信靖康王了。
「孫子來看外租外祖母了,舅舅舅母也在呢。」靖康王笑臉盈盈,完全沒有在王府的死氣沉沉,喬菲菲松了口氣,還以為他來第一件事就是責駡她呢,站在簾子胖,側著身子,一副準備隨時進門的姿態。
「表妹,今日回來住怎麼不和我說一聲?」靖康王長相身材不如秦牧隱,在喬菲菲看來,她還是喜歡靖康王的,故而,聽靖康王一說,她委屈地紅了眼,抱怨道,「您現在還管我麼,整日和那賤人一起,我都好些時日沒見過您了?」
小女人姿態十足,喬老侯爺蹙了蹙眉,喬老夫人和袁氏去王府接人他是清楚狀況的,其中發生的事喬老夫人沒細說,喬老侯爺並不清楚狀況。
靖康王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喬菲菲一時看花了眼。
「近些日子我到處東奔西跑在王府的時候少之又少,想必是表妹誤會什麼了。」靖康王上前一步,給喬老侯爺和喬老夫人磕了響頭,喬老夫人急忙起身扶他站好,「你這個孩子來就是了,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倒是不吝嗇,今日去王府接人也沒看到你影子就沒和你說一聲……」
喬老侯爺朝靖康王招手,喬遇自動站了起來,讓開座位,靖康王按住他的身子,「舅舅,您做就是,我坐在一側,和表弟看著你們下棋就好。」
喬老侯爺沒再勉強他,靖康王絲毫不忌諱屋子裡的人,開門見山地說了黎府和秦府的情況,假聖旨一事永平侯府是知情的,當時,還是喬老侯爺出的點子,刑部和大理寺理應歸他管,他怎麼能容忍仁和帝將他的權利收回去,內閣有喬老侯爺,擺平了舒岩和黎忠卿,一切仍牢牢在他手裡。
喬老侯爺疑惑不解,「黎忠卿那人醒了不說,秦源察覺到聖旨有假?」
喬老侯爺的表情太過震驚,靖康王也猶豫了,「外祖父不知道情況?」
喬老侯爺搖頭,靖康王擰眉,想了許久,「調虎離山?」不可能,昭陽殿有張庚就張大夫守著不會出事,況且,仁和帝的身子衰竭得厲害,醒了也是時日無多了。
喬老侯爺急忙派人去查,沉吟道,「具體什情形,稍後再說。」喬老侯爺起身,看著下了一半的棋局,「我們去書房說話,來人,將棋局收拾了。」
靖康王正有此意,喬菲菲的嘴巴是個不嚴實的,稍微就被別人套了話。
人走了,喬菲菲發了一通火,喬老夫人斜睇了她一眼,「過來坐好,靖康王來了,待會你們一塊回去,回到王府好好過日子,那個夏側妃怎麼能和你比,你聰明些,別做錯事惹得你表哥嫌棄你。」
喬菲菲什麼性子看著她長大的喬老夫人還不清楚狀況,她幫喬菲菲除了喜歡她再有就是,靖康王如此在意一個女子可不是件好事,王府沒有王妃,從喬菲菲說的話裡,那個夏青青可不是好對付的人,北延侯府差點在她手裡吃了虧,那種人哪會是喬菲菲的對手。
喬菲菲不當真,問喬老夫人,「祖母,能不能想法子將夏青青弄走,一想著她也住在府裡我整個身子都不舒坦了。」
喬老夫人沉默片刻,她想的和喬菲菲差不多,都想怎麼把人弄沒,「你先別著急,我仔細想想,你記清楚了以後不要和她正面起衝突,遇著事了,記得回來找我們商量,我們雖然喜歡你表哥,可畢竟是看著你長大的人,不會叫你欺負了去的。」
對付夏青青還得有更精密的佈置才是,喬老夫人想了想,有了一個法子,招來喬菲菲,在她耳邊說了一通,完了問她,「記清楚了嗎,這樣的話,以後誰都不敢欺負到你頭上了,不過你要沉得住氣,別每次咋咋呼呼,從小就對你說要你沉穩些,必要著急,你總是不聽,現在好了吧?」
喬菲菲小時候還算懂事,今時脾性卻大得很,喬老夫人也無奈,「你總說你表哥護著那個夏青青,那你學學她,看她在你表哥面前是如何表現的,以後你也這麼來?」
喬菲菲不滿,嘟囔了聲,「那我豈不是變成和她一樣的人了?我不要。」
喬老夫人頓時冷了臉,「想討你表哥的歡喜就得迎合你表哥,再使小性子,以後我們也幫不了你了。」喬菲菲竟然能將夏青青的孩子折騰沒了,靖康王生氣實在在所難免,就是德妃聽說了,心裡也會埋怨喬菲菲不懂事,靖康王年紀大了現在還沒子嗣,誰要懷了孩子,在王府的地位肯定非比尋常,要知道,皇后娘娘喜歡承王府的小王爺得緊,年紀大了,見著小孩子哪有不歡喜的?
當晚,喬菲菲跟著靖康王回府了,聽說夏青青帶著銀子逃了,高興不已,正欲在靖康王跟前損他兩句識人不清,靖康王冷著臉去了書房。
秦牧隱去黎府的時候,黎府燈火通明,黎忠卿醒來對劉氏來說就是天大的喜事,見著秦牧隱,急忙端茶倒水噓寒問暖,得知秦牧隱沒吃飯,急急忙去廚房準備了,,黎忠卿躺在床上,身子還有些虛弱,秦牧隱大步上前,「岳父,您好生躺著,我來與你說說話就回去了。」
「要不是有你,我怕是熬不過這一關了,背後之人是靖康王麼?」黎忠卿回想了下當日的情景,他也不知怎麼就暈倒過去了,完全沒有徵兆。
「應該是的,不過沒有證據,岳父好生養身子,婉兒在江南一切都好。」秦牧隱本想說黎婉懷孕了,思忖一番又算了。
黎忠卿不知道外邊發生了何事,聽秦牧隱說起才覺得心驚,「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秦牧隱心中有了法子,不過,還要回去琢磨琢磨,在宮裡的時候,公公往他袖子裡塞了東西,是什麼他要回府了才看。
黎城黎威聽說他來了,嚷著要過來,黎城的親事因著秦牧隱遞了信又說請了大夫旁人的話不可信劉氏才歇了心思,黎城心裡感激秦牧隱,上前握著秦牧隱的手,久久沒有說話。
那戶人家到處敗壞他的名聲說他和那位小姐有染,那位小姐他無意間在路上遇著過一次,性子囂張跋扈是個不好想與的,胖得黎城都為她捏一把汗,可是,劉氏不聽他的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府裡可安靜了?」黎府好些丫鬟婆子都被人收買了,秦牧隱一回京就將黎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丫鬟全部換了,便是黎忠卿身邊的小廝也全部撤走了,都是全平來辦的,黎城沒見著秦牧隱的影子,「你回京許久了怎麼現在才來?」
黎城因著親事,又被人到處亂說壞了名聲,他現在哪兒都不去了,只管在家幫劉氏打下手,他不去,黎威也偷懶起來,黎威本就不喜歡念書,黎城不去學堂了,他正好有了藉口,劉氏全身心都在黎忠卿身上哪有空管他們,由著他們去了。
「這些日子到處忙,沒抽過身來,當時你姐收到你的信都嚇哭了。」秦牧隱不想與他們說他經歷的事,路上,刺殺他的人身手敏捷,一看就是軍營裡邊練過的,靖康王和戚大將軍府勾結還沒找到證據,猛的,秦牧隱看著黎城黎威,計上心來。
黎城因著秦牧隱的話不好意思,信他是瞞著劉氏寫的,當時交給府裡的小廝,他察覺小廝的眼神不對,直覺有事,故而將信拿回去修改了一番,沒說黎忠卿和劉氏的事。
全康和全安去了南邊現在還沒消息傳來,怕是凶多吉少,黎城和黎威甚少出他們的視線中,倒是去南邊不錯的人選,不過,黎城和黎威沒有底子,路上出了什麼事,黎婉怕是會記恨他一輩子,秦牧隱歇了心思,他已經跟李將軍打過招呼了,不過李將軍說沒有皇上的旨意他不敢貿然行動,否則,被反咬一口說他早飯,李將軍在江南多少年,明白其中的厲害。
不一會兒,劉氏端來四菜一湯,臉上堆成了菊花,「侯爺,您快來吃吧,剛弄出來了,今晚剩下的飯菜我都吩咐人倒掉了,您這個保證是新鮮的。」
黎忠卿皺眉,想提醒劉氏,秦牧隱現在是王爺了,不是侯爺,秦牧隱已經接過了話,「謝謝岳母了。」
劉氏臉上樂呵呵的,讓秦牧隱趕緊過去吃飯,見黎城黎威在,板著臉訓斥,「什麼時辰了,還不快回屋看書?」
黎忠卿醒來第一件事,劉氏就是催促黎城黎威好生學習,對他們不去學堂的行徑訓斥了一通,破天荒,第一次花錢從外邊請了一個夫子進府好生督促兩人落下的功課,黎城好學還好,黎威苦不堪言,劉氏不管,今天過年,早上黎城黎威都是念書了的。
黎忠卿被人下了毒,家裡一下沒了主心骨,劉氏想透了一件事,黎城黎威強大了,黎府才會過得越來越好,否則,黎忠卿一出事,黎府就任由人欺負,好比黎城的親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她掏空了府裡的銀子花錢給黎忠卿看病,大夫找了不少,一個都沒用,親事上虧了黎城說不定黎忠卿的病還是會沒有起色。
秦牧隱陪劉氏黎忠卿守歲,黎威問起江南的事情,秦牧隱看得出他對江南很感興趣,好笑道,「有機會了,你去江南,那邊的冬天不如這邊冷,屋子裡沒有地龍,你姐冷得不輕。」
談到黎婉,秦牧隱的語速慢了許多,回到侯府,院子裡的五株海棠都活著,走之前栽的兩株也活過來了,上邊積壓著厚厚的雪,秦牧隱上前,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海棠樹,頓時,怕啦落雪的聲音傳來,全平跟在後邊,猶豫道,「侯爺,要不要給夫人去信說說報個平安?」
說起來,秦牧隱回京沒有多少日子,路上遇著的人厲害,秦牧隱的舊傷口發炎了,在府裡養了幾日才好了。全平覺得秦牧隱變了,以前,秦牧隱不會理會這種小事,他最是記得一次,商船遇著劫匪,侯爺高燒不退趕來出去,擔心老夫人擔心又連夜趕了回來,那批劫匪這一個不剩,路上,侯爺腦子渾渾噩噩,臉色通紅,全康在能解決,可是全康不在京城,秦牧隱就拖著身子上前與劫匪談判,趁談判的空擋殺個措手不及,回來了,侯爺強忍著不適還去靜安院請安,張大夫說侯爺不要命起來,狠勁比誰都足,這次,不過傷口發炎,完全不影響行動,秦牧隱窩在府裡確認身子一點問題都沒有了才出門,和之前比,截然不同。
不過,這樣的秦牧隱更有人情味了。
全平的視線落在光禿禿的海棠枝幹上,大致想清楚秦牧隱為何會有這番轉變了,夫人在江南等著,侯爺出了事,江南那邊留下夫人和未來的小主子,全平不敢深想。
海棠樹上的積雪沒了,秦牧隱才停下動作,邊走邊道,「不用,夫人心裡有數。」
秦牧隱一進門,全平就關上了門,秦牧隱不喜歡人伺候,需要的時候會說,全平覺得秦牧隱是不想人進他和夫人的屋子罷了。
秦牧隱從袖子裡拿出公公塞給他的東西,目光一變,當時,他進宮向仁和帝辭官的時候,將仁和帝賞的一樣東西還回去了,他南下,仁和帝給了他一樣東西,秦牧隱覺得用不著,完全沒放在心上,回來的時候還給仁和帝,仁和帝讓他收著,秦牧隱無所謂,一直放在書房的抽屜裡,要不是無意之間看到,他都把這件事忘記了。
他還回去的東西怎麼會在公公那兒?宮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秦牧隱也不好問公公了,不過有了這個,李將軍那裡的事情好解決了。
躺在床上,被子還是他們成親時的錦被,過了那段時間,黎婉就將被子收了起來,他回來的時候重新找了出來,湊到被子裡細細聞了聞!上邊還有黎婉的味道。
黎婉和老夫人睡到天亮了才起床,老夫人擔心碰著她,一人一床被子,黎婉睜眼發現身邊有人,一怔,看清是老夫人後,心底有微微的失落。
她的表情老夫人看在眼底,起床,下地,江媽媽聽到動靜進屋了,紫蘭推開了窗戶,頓時,一股清涼微冷的氣息而來,老夫人感歎,「今天是個好天氣呢。」
黎婉順著視線一望,還真是,灰濛濛的天露出了藍色來,江媽媽服侍老夫人穿衣服,老夫人聞到了酒味,江媽媽不自在的解釋,「昨晚吃得晚,中途喝了兩杯,李媽媽自己釀的桂花酒,味道不錯,不醉人,老夫人要不要嘗嘗?」
李媽媽說專程從京城帶過來了,還說畫閑院還埋著幾壇,有機會回京了定要好好挖出來喝兩杯。
「你們玩得高興就好,在江南也沒個認識的人,不用到處走親戚拜訪,夫人懷著身孕不好去上墳,今年就不去了,老侯爺會明白我們的苦心的。」老夫人邊整理衣衫,邊道。
江媽媽附和,「明年的時候小主子出生,老侯爺看了會高興的。」
因著天氣好,院子裡的人活躍了許多,黎婉還不能下地,張大夫說要過三個月了才可以,黎婉就躺在床上,從窗戶邊看她們玩遊戲,期間能聽到紫熏慘不忍睹的叫聲,黎婉不禁好奇起來,「紫蘭,她們玩得什麼?」
透過窗戶,只能看到幾個人的腦袋。
紫蘭好笑地哼了聲,「她們玩骰子呢,誰的點大誰就贏錢,昨個兒老夫人賞了銀子,昨晚聽江媽媽和李媽媽說開她們年輕那會的遊戲,紫熏和紫薯跟院子裡的丫鬟就來了興致,是不是吵到夫人了,奴婢讓她們遠些去玩。」
黎婉急忙擺手,「不用了,她們興致勃勃,聽著她們聲音我心情也跟著好了。」
這兩日黎婉沒有孕吐了,紫蘭找張大夫問過,張大夫說留意兩日,再過兩日仍不孕吐了就是好了,遺憾的就是張大夫說懷孕後性子會變得很快,說不準什麼時候又開始孕吐了。
全付守了一夜,秦宅外邊是一條長長的甬道,有人說這兩日有陌生人頻繁的在遠處觀看,不過他們沒有逗留,看不清目的,全付不敢含糊,直到天亮了才歇下,宅子裡的人手都是從商隊和鋪子找來的,有些伸手,全付不如全康,也會些功夫,這幾日以來,他開始加強對他們的訓練,加上張大夫開的藥,即使有人要攻進來的話也不容易。
全付剛躺下,就有人在院子裡叫,全付擔心發生了什麼事,穿上衣衫出來,是大門口守門的侍衛,全付見他腦子好使,就提拔他起來當一個巡邏分隊的領頭人,他以前是黎婉奶娘兒子的朋友,因著家裡沒人了才賣身進了侯府。
「全若,怎麼了,是不是出事了?」
全若呈上一封帖子,「江南巡撫帶著人來了,說是有事和夫人說,奴才瞧著不對勁,先來問問您的意思。」
全付皺眉,江南的巡撫和秦家並沒有交際圈,全付打開摺子一看,頓時冷了臉,「就說夫人身子不適,最近不見客,你精靈些,看看巡撫大人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如果要硬闖的話記得攔下來。」
全若點頭,轉身走了,全付拿著帖子一臉沉思,巡撫和秦家沒有交集,說是黎忠卿很早以前的同窗,聽說黎忠卿出了事,特來問問,巡撫大人的確和黎忠卿年紀差不多,不過,全付冷笑一聲,順手將帖子揉碎,進屋,扔進了炭爐裡,他們搬來這麼久了,巡撫現在才想著上門,全付關上門,決定去靜安院和老夫人說說。
老夫人聽後也疑惑,「你做得好,侯爺去了京城,黎府真出事了也不是由巡撫來通知,最近一段時間盯緊一些。」
誰知第二日,巡撫大人帶著巡撫夫人上門了,聲稱王爺搬來江南,身為巡撫理應孝敬一番,全付沒有去門口,是全若回來稟告的,「奴才與巡撫大人說了,說今日夫人不舒服,因著是年關,衝撞了人反而不喜慶,巡撫大人不依不撓了好一陣,說是要見您,被我頂回去了,大管家,您瞧著,如果,巡撫大人每天上門,之後可怎麼辦?」
「怎麼來的就讓他們怎麼回去,對了,明日去庫房搬一座屏風去前門口,將前邊的大門關了,叫侍衛們守在裡邊。」這處宅子改建過了,全付想起來了,站在大門口,宅子的院子看得清清楚楚,全若退出去的時候,全付又招手,「你現在就命人將大門關了,院牆上邊弄幾排針出來,院牆周圍兩米,全部裝上夾老鼠的夾子。」
如果之前全付不確定,現在他可以確定江南巡撫怕是另有算盤,他不放心,親自監督,確認沒有漏洞了,吩咐採買的人買一些油回來,油助燃,真出了事,也有個應對。
官府對每戶人家用多少油都有記載,全付讓人去商隊拿,擔心露出馬腳,還派了幾名丫鬟去。
第三天,巡撫又來了,不過大門上寫著避不見客,巡撫大人沒法子了,身邊的小廝使了一個眼色,立馬有人上前,巡撫不知道,城牆上,全若將一切看在眼底,那名小廝受了巡撫的示意後,往前,偷偷在門縫中放了什麼東西,之後,巡撫才帶著人走了。
人一走,全若就將他們塞的東西拿了出來,他不認識字,交給全付的時候見他擰著眉,「大管家,是不是遇到□□煩了?」
巡撫想要進宅子,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想栽贓秦宅跟皇后串通陷害皇上,全付找了張大夫,張大夫醫術高明,用毒方面也是小有建樹,全付全康都著過他的道。
張大夫聽全付說了,想了想,「也不是沒有法子,怕是院牆外邊也要動些手腳了,你等等,這麼大的需求量,我要找找。」
全付吩咐人大量採買蔬菜糧食,巡撫得了消息,心想,不愧是老侯爺帶出來的人,鼻子還真是靈,他都還沒採取行動,他們就聞到不對勁了。
巡撫帶著人馬上門搜查秦宅時,發現,秦宅的臺階上黑漆漆一片,叫了兩聲,大門才被打開,「巡撫大人,您可來了,昨晚宅子裡進了小偷,偷走了老夫人最喜歡的首飾,老夫人現在還發火呢,已經派人去縣衙報案了,您說與我們親家老爺是同窗,我家老夫人說了,好些年沒回江南了,人生地不熟,還請您多多照應,一定要抓住那個小偷,將我們老夫人的東西拿回來……」
巡撫大人還沒說話,發現甬道上突然湧進來許多人,有人低聲嘀咕,「原來他就是巡撫大人呢,我看過他好幾次來這邊呢,不過聽說宅子裡的夫人病了,老夫人沒空,昨日,我還看他偷偷往門縫塞東西,說不定裡邊裝的是銀票呢,巡撫大人真好心……」
那人一說完,周圍就炸開了,齊齊低頭給巡撫大人行禮,巡撫大人可是整個江南的確最大的官,百姓們心裡敬重得很,「巡撫大人真是好人啊……」
「巡撫大人來了這麼多次,看來真是關係宅子裡的夫人,不過聽說她得了會傳染人的病才不見客的!哎,大過年的,怕也是為了巡撫著想呢。」人群中,那人的聲音再度想起,巡撫大人愣神的時候,門縫中的腦袋又說話了,「我家老夫人夫人都感謝巡撫大人您說,說是看在親家老爺與您矯情交情的份上,只有一定會請您過府一敘的,奇怪,巡撫大人怎麼帶著這麼多人?」
這時候,甬道上越來越多看熱鬧的老百姓來了,巡撫臉色鐵青,他今日來就要抓捕皇后同黨,遇著這種事,他一時沒了話。
最後,巡撫帶著人走了,一時之間!巡撫大人偷偷往秦宅送東西,與秦宅的秦家老爺黎忠卿是同窗的事也被人翻了出來。
聽了外邊的說法,全付不得不佩服,還是夫人有法子,近期,巡撫是不敢上門找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