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3
江忱:中午想吃什麼?
11:15
蘇斷:在上高數課, 剛剛老師突擊測試[一隻失去夢想的土豆.jpg]
蘇斷:都可以, 哥哥不要做飯了,我們去飯店吃吧。
11:30
蘇斷:??
蘇斷握著手機, 想法和幾分鐘前的江忱奇異地重合了。
江忱是遇到了什麼事嗎?怎麼一直不回他。
和他自己的習慣一樣,只要他發消息過去, 江忱一般都會在五分鐘內給出回復, 大多數時間都是秒回。
——雖然在旁人看來可能會覺得納悶,兩個人都有自己事情要做, 像這樣時刻注意對方的消息, 是不是有點兒太耽誤事了?但是對於他們兩個而言, 這樣的習慣已經維持了很久,久到成為了一種本能,如果不回復,反而會不舒服。
講台上帶著眼鏡、眼神犀利的高數老師收完試卷後已經開始講課, 蘇斷左耳聽右耳出,心思都放在了手機消息上。
又等了幾分鐘,還沒等到任何回復, 蘇斷迷茫了一會兒後, 決定自己去尋找答案。
和著急但又沒辦法的江忱不一樣, 他可是有作弊器的。
他垂眼盯著桌面, 表面上看上去像和其他學生一樣在看書,但實際上眼神的落點是旁人看不到的系統屏幕。
系統給他放了江忱剛剛幾十分鐘的經歷。
當然, 他是沒有時間從頭看到尾的, 系統屏幕上的內容快進播放, 在進行到一個女生進了江忱辦公室的時候,蘇斷警覺地選擇了正常播放速度。
……
看完後,蘇斷的臉色瞬間就不開心地繃了起來。
倒不是介意江忱被別的人摸了這件事,而是擔心江忱現在的狀態。
雖然這幾年在他的不斷努力下,江忱的治癒值已經漲到了70,表現在外界的程度就是已經能夠接受關係比較好的人的短時間碰觸。
整整八年才達到這種程度,治癒進程其實並不算快,不過這個蘇斷也沒辦法,因為在未成年的情況下,那些治療效果比較好的手段,他和江忱顯然是不能進行的。
然而這種速度,在江忱的主治醫師看來,已經非常理想了,要知道有許多患有接觸障礙的病人,病情能夠不惡化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醫生將之歸結為收養他的蘇家家庭氛圍的和諧。
總之,江忱現在其實是可以和除了蘇斷以外的人進行短時間的肢體接觸的,只是前提是這個人必須在他可以接受的心理範圍內。
可不要說接受了,那個女生顯然已經被江忱拉入了「討厭的人」的名單裡,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一個極其輕微的碰觸,對於江忱而言,也無異於毒藥。
看到了他的消息卻無暇回復,已經從側面證明了他此時的狀態絕對好不到哪去。
大約是蘇斷生氣的實在太明顯,旁邊的同學稍微對他投來了異樣的眼光,不明白這個平時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同學忽然間被什麼惹毛了。
思考幾秒後,蘇斷做出了一個決定。
趁著老師低頭在多媒體控制屏上切換PPT時,蘇斷忽然一矮身,安靜地縮到了桌子下面,然後像個小蝦米一樣,藉著有座位遮擋,拎著自己的小書包從後門溜了出去。
——俗稱,逃課。
為了方便快點兒回家,蘇斷每次都坐在最後一排,倒是方便了他逃課。
旁邊的同學:「……」
老師在講台上講的渾然忘我,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學生已經悄摸摸地消失在了課堂上。
第二節 課還在上,學校裡的人還不多,第一次逃課,蘇斷還是有點兒心虛的,下樓的時候都是貼著邊緣走的。
還沒到樓下,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江忱終於回復了他:抱歉,工作太忙,中午斷斷自己去食堂吃飯好嗎?下午放學見。
騙人。
根據系統提供的情報,江忱這時候已經離開了辦公室,向著家的方向去了,模樣很匆忙,看架勢是打算在他放學回家前拿了東西去看醫生,或者乾脆找個地方躲著。
蘇斷想了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哥哥身體還好嗎?
那邊秒回:挺好的,就是有點兒累,要斷斷親親才能繼續幹活[在吃土豆的邊緣試探.jpg]
蘇斷:「……」
默默地發了個洗乾淨去好皮的小土豆表情包過去。
江忱又發了一句:記得好好吃飯,晚上回去要檢查的。
蘇斷回了個「嗯嗯」,結束了這一場聊天。
收起手機後,蘇斷腳步放緩,慢吞吞地下了最後半層樓梯,表情有點兒放空。
江忱對他很好,但大約是護的太厲害了,像是身體不舒服之類的事,對他都是能瞞就瞞。
對此,蘇斷其實有些感覺悶悶的。
相愛是兩個人的責任,而江忱顯然負擔的過於多了。
只是他又沒有立場阻止江忱為了兩個人的未來努力,想了很久之後,也只能默默讓系統在能夠達成的範圍內幫助江忱的公司發展。
江忱的公司能在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內發展到這麼壯大,甚至被稱為業界的「奇跡」,和系統開的許多「後門」是分不開關係的。
按理說這裡面是有蘇斷的一部分功勞的,但是說到底,他也只是動了動嘴皮子而已,一點兒都不累,江忱的付出卻是實打實的。
蘇斷略顯失落地在樓梯口站了一會兒,忽然回過神來,快速出了校門,逕直打車回了兩個人的出租屋。
江忱雖然比他回來的早十幾分鐘,但因為路上不巧堵了一會兒,最終也只比蘇斷早到了幾分鐘,所以現在還在上面拿東西,沒來得及下來。
兩個人住的樓層有點兒高,只能坐電梯上下,擔心一上一下正好錯過,蘇斷左右看了看,乾脆拿出紙巾在單元門口的花壇邊沿擦了擦,然後坐了下來。
非常冷靜地守株待兔。
蘇斷剛一坐下,就有一隻白色的矮腳貓湊到了他腳旁,衝著他喵喵叫,似乎是想討食吃。
然而遺憾的是,蘇斷包裡也沒有吃的,只能小聲對著它說了一聲抱歉。
然而小貓卻聽不懂人話,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又慇勤地湊上來蹭他的褲腳,顯然深諳撒嬌的精髓,蘇斷遲疑了一下,伸手在它腦袋上摸了摸。
只是摸的並不專心,手碰著貓的時候,腦子裡忽然浮現出江忱的臉。
……貓都比他誠實。
蘇斷氣鼓鼓地想。
江忱從台階上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蘇斷在花壇旁邊低頭逗貓的樣子。
一開始江忱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蘇斷這時候應該才剛放學幾分鐘,而且他還特意囑咐蘇斷在學校食堂吃飯,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到家?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他認錯誰,都不可能認錯蘇斷,於是又盯著那個後腦勺看了兩眼後,江忱腳步猛地一轉,走到蘇斷旁邊,疑惑地叫了一聲:「斷斷?」
蘇斷抬起頭,用清潤黑亮的眼眸和他對視,看到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江忱徹底確認了,自己並沒有認錯人。
江忱不招貓待見,一見他來了,咪了一聲,就擺起小短腿靈活地溜走了。
貓是流浪貓,身上並不乾淨,想著不能拿摸過貓的手再摸江忱,蘇斷仰頭看了江忱一眼,就重新低頭拿出瓶裝的水,擰開認認真真地給自己洗了洗手。
江忱:「……」
如果沒感覺錯的話,他這是被蘇斷無視了?
腦子裡一瞬間劃過無數想法,比如說為什麼本該上課的蘇斷忽然出現在小區裡,又為什麼會露出這種明顯不開心的樣子,蘇斷到底是怎麼發現他說了謊的……但蘇斷一聲不吭,任憑江忱再聰明,這些問題一時間也想不出答案。
只是心裡發虛。
不過手上倒是沒忘了獻慇勤,說著「我幫你」,就幫蘇斷舉著水瓶倒水,洗完後又抽出紙巾幫蘇斷把手上的水珠擦乾淨。
小孩兒安安靜靜的任他動作,纖細的手指被他握在手裡任意擺弄,只是在手被擦乾淨之後,忽然抽出來,快速地摘下了他臉上戴著的口罩。
蘇斷大約是打算好的,出手極快,而江忱這時候身體不大舒服,腦子發熱,反應有些遲鈍,再加上心虛,竟然就這麼被蘇斷得手了。
口罩被扯下來,露出下面江忱紅了一片的臉頰。
比剛剛蘇斷在視頻裡看的還要紅一些,顯然是回去之後又忍不住擦了。
——怪不得看見他也不敢摘口罩。
蘇斷瞬間就顧不上生悶氣了,看著江忱的臉只覺得心疼,江忱對自己下手挺狠,他都能看見江忱面頰上被摩擦出來的一片隱隱浮現的血絲。
忍不住伸出手,在上面小心地碰了碰,不出意外地碰到一片高溫,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地說:「下次不能這樣了。」
對於蘇斷的碰觸,江忱當然是不反感的,事實上,當少年細瘦的指尖挨上,瞬間就壓下了那股揮之不去的厭惡感,緊繃的精神也不自覺放鬆了一些。
江忱的臉頰因為摩擦過度而發燙,這是很正常的,蘇斷原本沒怎麼多想,但他將手鬆開的時候,不小心蹭到江忱的脖頸,卻感覺到那裡的溫度也有些不同尋常的高。
蘇斷伸手反覆在江忱脖頸處探了探,確認不是自己的錯覺。
最後摘下江忱的手套,在他手心感受了一下,終於確定江忱的體溫確實比平時高了,蘇斷眼睛瞬間瞪得溜圓,「你發燒了?」
江忱喉結滾動數下,面對著蘇斷的眼神,不知怎麼更加心虛了,沉默數秒,低聲道:「還不確定……」
兩人之間的氛圍一時間變得很微妙,身為身材更高大,在感情中也比較主動的一方,江忱竟然難得的弱勢了起來。
這時,一個路過的大媽用力地「哎」了一聲,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氛圍。
大媽似乎對於光天化日之下兩個男生公然牽手摸臉摸脖子這件事感到很震驚,盯著他們痛心疾首地看了幾秒,一臉「現在的小伙子喲」的歎著氣走了。
蘇斷:「……」
江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