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實話, 蘇斷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花。
茯苓屬於真菌,本身是沒有花的, 不僅沒有花, 甚至連葉片都沒有, 長得很像光禿禿的黑土豆,掰開裡面是白生生的菌絲。
可他生出神智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腦袋上面頂著幾片細長的葉片, 除此之外的地方都和普通茯苓一模一樣, 外皮都是一樣的黑, 裡面也是相同的白, 生活環境之類的也都符合茯苓的習性。
能生出神智的植物大多數都有自己的不同尋常之處, 蘇斷在類比了所有和茯苓是近親的植物、發現自己的葉片形狀和它們都或多或少有點差別之後, 就不再糾結自己的品種問題了。
大概他就是一株變異的茯苓吧, 所以才能在天道眷顧下幸運地生出神智。
蘇斷的探究欲並不高,對自己和同類們長得不太一樣這件事接受起來並沒有什麼障礙, 只是唯一讓他有些困擾的就是,好幾千年過去了,他連一個花苞都沒長過。
按理說既然連葉片都有了, 開花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哪怕蘇斷並不打算和別的植物授粉,可看著別的長葉子的植物們一個個都綻開了花苞, 舒展出嬌艷或是普通的花瓣, 就他一株草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缺陷。
可這種事急也沒有用, 蘇斷等啊等,一直到他隨著地球陷入沉眠,還是沒有結花苞的跡象。
連花都開不了,要怎麼授粉呢?
蘇斷偷偷的想,秦知要是知道他連花都開不了,說不定就不會想和他當伴侶了。
他想的太過於專注和投入,所以沒有注意到,摟著自己的秦知已經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斷斷……你醒了嗎?」
直到頭頂傳來一聲帶著啞意的呼喚,蘇斷才下意識地抬起腦袋,對上了秦知的視線。
秦知垂著眼,直視著他的眼神異常晦暗,眼底湧動著一些讓蘇斷不敢靠近的東西。
蘇斷呆呆地和秦知對視,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像是被頂著自己的東西嚇的僵在原地的花栗鼠,一推就會啪嘰倒下。
秦知輕歎一口氣,湊近了他,在他耳邊柔聲說著:「對不起,把你鬧醒了嗎?」
雖然他口中說著道歉的話,但那透露著渴求的沙啞嗓音,和收的更緊了一些的手臂,都沒有表現出絲毫悔改之意。
蘇斷感覺自己的臉更熱了,不僅是臉,全身上下都被秦知說的發起熱來,他嘴角抿著,伸手去推秦知肌肉緊實的肩膀。
結果不僅沒推開,還被秦知用另一隻手扯住了手腕,輕柔卻堅定地握在手裡不放。
蘇斷像是一隻被按在砧板上的魚,對著揮舞著工具、正要拔了自己鱗片做魚湯的廚師小聲懇求道:「你放開我,你身上好熱,我不舒服。」
他身上這麼熱,一定是被秦知傳染了,現在腦袋又開始發暈,轉圈的速度越來越慢,眼看著就快要轉不動了。
秦知這次彷彿變了個人一樣,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體貼,第一次反駁蘇斷:「斷斷身上比我還熱,怎麼能怪我讓你不舒服呢?」
蘇斷:「……」是這樣嗎?
秦知見他這幅明明都已經發現危險了,還傻乎乎的樣子,有點好笑和心疼,但更多的是從心底升起的、完全控制不住地想把這個人據為己有的慾望。
其實他也不是完全是在胡說,蘇斷身上確實熱的要命,就算是被他的體溫沾染,也不應該熱到這種程度。
忽然想到某種可能,秦知眼神一暗,伸手往下探去。
蘇斷:!!!
……噫?
他開花了?!
不對,人類好像不管這個叫開花……不過在他這裡都是一個意思。
蘇斷沉浸在第一次開花的新奇中,在心裡偷偷問系統:「系統系統,既然我現在當人類的時候能開花,等我化形之後,是不是也能開花?」
系統說:「這個系統也不清楚呢,系統只是輔助系統,權限有限,抱歉宿主QAQ」
蘇斷說:「沒事的,我只是,嗯,太驚訝了。」
蘇斷在心底激動地和系統溝通了幾句,看在秦知眼裡,就是整個被嚇傻了。
——他只是輕輕碰了一下。
見蘇斷遲遲沒有動彈,秦知有些後悔不該那麼逗他,明明剛才他可以把自己身上的異樣隨便找個自然反應之類的借口搪塞了,以蘇斷那副單純的樣子,估計也是他說什麼就信什麼。
怎麼就一時沒控制住,就對人下手了呢?
還故意去碰那種地方,這下蘇斷再笨,應該也能知道他心思不純了。
秦知想,大概是因為實在是太熱,他從燥熱的夢境中醒來,又被懷裡看起來很好捏的獵物激了一下,一時沒能忍住,對著獵物露出了獠牙,然後張嘴——嘗了點兒味。
結果就嘗出了事。
「斷斷。」秦知將眼中過於外露的情緒收了收,將錮著人的手臂鬆開了一些,試圖補救:「對不起,嚇到你了嗎?」
蘇斷這才回過神來,漆黑的眼珠轉了半圈,裡面像是有小星星一樣閃著光。
秦知:「……」這樣看起來又到不像是在害怕。
意識到蘇斷的眼神中並沒有多少負面情緒之後,秦知的呼吸猛然急促起來。
他忽然意識到,既然蘇斷會對他起反應,是不是代表著他對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感覺的——
剛剛慫了一點兒的膽子忽然又漲了回來,並且在短短數秒內膨脹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將鬆開了一點兒的手臂重新收緊,俯身就朝著那雙淺色唇瓣壓了下去。
蘇斷瞪大雙眼,聽到腦海中一道機械音突兀響起:
【叮,治癒目標秦知治癒值上漲1點,目前治癒目標的總治癒值為91,請宿主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