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露出會心一笑,相對而坐。
“我原本以為,瑜姐兒就此要在宮中住一輩子,直至老死。”傅妍目光複雜,語氣中滿是唏噓:“沒想到,皇嫂竟主動允她出宮。”
林茹雪也歎道:“瑜姐兒到底是姑娘家。她肯允朗哥兒出宮,才真正令我意外。”
是啊!
傅妍不知想到了什麽,目光愈發複雜。
林茹雪倒是坦然:“其實,我早已想明白了。只要朗哥兒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便是永遠住在會寧殿裡也無妨。他沒機會再娶妻生子,我索性也不想這些。倒是瑜姐兒,以郡主之身份出嫁,生兒育女也無大礙。”
“依我看,閔家的達哥兒便很不錯。”
閔達鬧了沸沸揚揚的一出,便連會寧殿裡上下也已人盡皆知。
林茹雪也為瑜姐兒慶幸。
這般有情有義有擔當的少年郎,實在不可多得,更不可錯過。
傅妍無奈地笑了一笑:“不瞞你說。若換了以前,我少不得要挑剔嫌棄達哥兒不夠聰慧不夠英俊。如今,卻輪到閔家挑剔嫌棄瑜姐兒了。”
說著,輕歎一聲,又道:“閔家不樂意這門親事。皇上派了阿嬌阿奕前去,顯然有替瑜姐兒撐腰之意。可閔家還是不肯松口,也未進宮求娶。如此一來,也只有作罷。”
結親一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萬萬沒有男方不肯,女方卻上趕著的道理。
便是勉強結了親,女兒嫁過去也要吃苦遭罪。
還是算了吧!
林茹雪輕聲安慰道:“這倒未必。或許此事日後還有轉機。”
傅妍默然不語。
林茹雪見她不願多說,便扯開話題:“孩子們難得出宮一回,總得穿戴得好一些。還有五日時間,我打算親手為朗哥兒做一身新衣。”
傅妍果然來了興致,笑著說道:“我也有此打算。”
……
“多謝皇伯母允我們出宮。”
朗哥兒瑜姐兒一起跪著,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
顧莞寧坐在鳳椅上,阿嬌姐弟四人俱在一旁。
“免禮,起身。”顧莞寧神色淡淡,半點看不出寬厚仁慈:“你們已有幾年未在人前露面。此次出宮去傅家,萬萬不得在人前失禮,丟了天家顏面。”
聲音比往日更冷肅幾分。
朗哥兒瑜姐兒卻心頭一熱。
皇伯母依舊將他們視為蕭家兒孫!
“皇伯母放心,我一定處處跟在奕堂兄身後,絕不惹禍。”朗哥兒肅容立誓。
瑜姐兒也是一臉堅定:“我隨在阿嬌堂姐身邊,絕不擅離半步。”
顧莞寧目光掠過朗哥兒瑜姐兒的臉孔,淡淡說道:“你們一言一行,我自會看在眼底。”說得好不如做得好。
朗哥兒瑜姐兒俱聽懂了言外之意,各自默默下決心。
絕不惹禍!
絕不亂跑!
一定要安分守己循規蹈矩!
……
“你真讓朗哥兒瑜姐兒出宮?”
當天晚上,夜深人靜之時,椒房殿的寢宮裡,傳出帝後的偶偶私語。
“嗯,我已讓人去傳過話了。兩個孩子也來謝了恩。”顧莞寧聲音不若白日冷肅,柔和低沉了許多:“此事我未曾和你商議。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蕭詡低低笑了一聲,伸手撩起垂落在顧莞寧臉頰邊的柔軟發絲:“這怎麽會。我原本也有放他們兩人出宮之意。只是還沒來得及和你說。”
“沒想到,你竟搶先一步做了我想做的事。”
“我們夫妻兩人,果然心有靈犀,不點而通。”
說到最後一句,頗為沾沾自喜。
顧莞寧忍俊不禁,伸手擰了擰蕭詡的臉:“真想好好量一量,看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顧莞寧出手從來都不輕,要擰便是真的擰。
蕭詡臉皮再厚,也不由得到抽一口涼氣:“疼!”
顧莞寧松了手,湊過來,在擰得微紅之處輕吻一口。蕭詡立刻將另一邊臉也湊過來:“這邊也擰一下。”
顧莞寧:“……”
笑鬧一番,夫妻才又說起正題。
“魏王府韓王府叛亂之事,不能怪到他們身上。”顧莞寧低聲道:“這幾年,朗哥兒瑜姐兒的表現你也都看在眼裡。我相信,他們兩人不是那等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蕭詡嗯了一聲:“等再過兩年,我自會安排好他們兩人的去處。”
顧莞寧點點頭,沒有追問下去。
蕭詡從來不是心冷如鐵之人,她也不是。如何能忍心將一雙少年男女關上一輩子?遲早是要放他們出宮的。
至於姐兒,情況又自不同。
姐兒是自己不願嫁人,堅持留在宮中。
只希望姐兒日後能釋懷想通。
……
五日後。
蕙姐兒及笄禮這一日,冷寂了數年的傅家門庭若市,熱鬧喧囂。
和傅家有走動來往的,大多攜著家中適齡的兒女前來觀禮。這也是眾人心照不宣的慣例。趁著這等好機會,讓自家已到了說親之齡的少年男女露一露臉。
平日和傅家不怎麽走動的,今日也有不少厚顏主動登門。
傅家是沒落了,傅卓卻是當今天子心腹。蕙姐兒更是內定的太子妃, 將來的大秦皇后。隻衝著這一層,今日也值得登門。
徐氏一邊在心中暗暗鄙夷眾人的捧高踩低,一邊熱絡地笑著招呼前來觀禮的女眷們。眼角余光瞄到被眾人圍攏在中間的羅芷萱,心中愈發鬱悶。
羅芷萱是蕙姐兒親娘,更是顧皇后閨閣密友,多年來感情深厚,來往頻繁。自不乏逢迎拍馬之人。
蕙姐兒及笄禮是大事,傅家特意請來了定北侯夫人崔瑤做正賓。攢者則是活潑俏麗的孫柔。
俊哥兒謙哥兒虎頭今日也都來了。
就在此時,傅家的管事一路跑著進了內堂,滿面紅光聲音洪亮地稟報:“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已至,前來觀禮。”
阿奕阿嬌竟都來了。
眾人驚訝未過,又有管事跑著前來稟報:“宮中兩位郡主和小世子一同前來觀禮。”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