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沒了說話的機會。
之後,羅霆和顧謹行顧謹禮去一邊說話。羅芷萱則隨著顧莞寧到了依柳院裡。
“這些日子,祖母病著,我無心出門。你怎麽也不來看我?”顧莞寧的語氣裡多了幾分薄嗔。
羅芷萱一臉歉然地歎了口氣:“為了大哥定親的事,這段日子我們家裡幾乎沒消停過。我心裡煩亂的很,也沒臉來見你。”
不等顧莞寧追問,便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羅尚書夫婦決意早日為羅霆定下親事,很快便去了楊家提親。
羅楊兩家是姻親,平日走動密切頻繁。羅霆和楊玉也是一起長大的表兄妹。楊老爺楊夫人顯然很樂意將楊玉嫁到羅家來,很快便點了頭。
沒曾想,楊玉不知從哪兒聽到了些風聲,在定親前,堅持要見羅霆一面。
“楊表姐問大哥,是因為喜歡她才和她定親,還是迫於父母之命。”羅芷萱苦笑一聲:“我大哥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不屑於撒謊,也不願欺騙楊表姐,便說了實話。”
這樣的實話豈是隨便說的?
羅霆就這麽將所有的心裡話說出了口:“我喜歡的另有其人,我爹娘卻堅持讓我娶你。我身為兒子,不能忤逆父母之命。”
楊玉聽到這樣的話,既羞又惱,氣得當場就落了淚,然後掩面回了楊家。
楊老爺楊夫人也頗為氣惱,親自登門來了羅家。羅尚書聽聞此事後,大發雷霆,將羅霆狠狠地揍了一頓。
“大哥被揍得下不了床,整整躺了五天。我娘心疼大哥,又愧對舅舅和舅母,一急之下就病倒了。”
羅芷萱歎道:“我一邊要學著打理家事,一邊要照顧我娘。實在太過忙碌,也就無暇來見你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素來祥和安寧的羅家,這幾個月裡雞飛狗跳,為了羅霆的親事沒少鬧騰。
羅霆最是孝順,羅夫人一病,他最後一絲的怨懟不甘,也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消散了。他剛能下床,就老老實實地去了楊家道歉賠禮。
楊老爺楊夫人雖然氣惱,卻也舍不得回了這門親事。羅家門第清貴門風清正,羅霆性格爽朗正直誠懇。這樣好的親事,錯過了實在可惜。
在羅霆賠禮之後,楊家很快消了氣。再然後,就是合庚帖立婚約過聘禮之類的瑣事。
羅霆親事一定下,羅夫人的病也就不藥而愈了。
“我娘是真病還是裝病,大哥也不想再深究了。到底是自己的親娘,難道要去質問她不成?”羅芷萱說到這兒,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再者說了,親事已經定下,連婚期都定好了,也不可能再反悔了。
顧莞寧聽著這些,心裡百味雜陳,不知是什麽滋味。
過了片刻,顧莞寧才問道:“羅大哥如今在刑部當差,可還順利?”
羅芷萱打起精神說道:“他如今跟在左侍郎的身後當差。做些整理案冊之類的雜事。雖然事情繁瑣職位不高,不過,跟在左侍郎身後做事,能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大哥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候忙起來,索性就睡在刑部的官衙裡。”
顧莞寧淡淡一笑:“左侍郎精擅律法,善於斷案。羅大哥能跟在他身邊做事,委實是羅大哥的運氣。日後也少不了一份好前程。”
左侍郎也是忠於太子的朝廷重臣。
當年齊王謀~逆繼位之後,朝堂動蕩難安,人心浮動。傅閣老第一個不肯上朝,被惱羞成怒的齊王關進牢裡送了命。羅尚書堅持正統,和傅閣老一樣不肯上朝,後來也被齊王殺了。
左侍郎性子更剛烈,在齊王登位後,便舉家逃出了京城。後來,得知了她們母子的下落,便投奔了過來。
羅霆便是在那個時候,拜左侍郎為師,隨他學習律法查案斷案。
只可惜,左侍郎年老體弱,禁不起逃亡折騰。在她殺了齊王父子收復江山之後,左侍郎也一場重病嗚呼喪命。
年輕的羅霆,接替了左侍郎的位置,執掌刑部,成了名震朝野的羅閻王。
沒想到,兜兜轉轉,羅霆還是拜在了左侍郎門下。
顧莞寧隨口笑道:“羅伯父身為禮部尚書,平日最是方正守禮,從來不肯折腰求人。為了羅大哥的前程,此次倒是豁出了顏面。”
羅芷萱失笑:“你這可就想錯了。我爹那個人天生一副清高的臭脾氣,怎麽肯拉下臉面去求左侍郎。這是太孫殿下為大哥安排的。”
顧莞寧:“……”
顧莞寧的神色微妙至難以形容:“你說的都是真的?此事真的是太孫安排的?”
“這樣的事,我豈會騙你!這些天我沒來看你,所以沒來得及將這件事告訴你。”羅芷萱沒料到顧莞寧反應這麽大,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怎麽了?莫非此事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當然不對勁了!
太孫什麽時候和羅霆的交情這麽好了?
還親自將羅霆安排到了左侍郎身邊……
這份巧合,簡直詭異得令人心驚。
仿佛有什麽很重要的事,一直被她遺忘疏漏了一般……
“太孫殿下對大哥十分賞識,不僅為他安排了差事,還親自將他帶到了刑部。左侍郎那個人,才高氣傲,天生的一副倔強脾氣。如果不是有太孫殿下出面,只怕他未必肯留大哥在身邊呢!”
羅芷萱說著,又笑了起來:“說起來,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大哥之前和太孫也就是有過幾面之緣說過幾句話罷了,並無別的來往。太孫對他卻是出乎意料的友善。”
短短幾句話,卻在顧莞寧平靜的心湖裡激起了層層漣漪。
羅霆此時不過是個青澀的少年,並未展露出與眾不同的出色之處。太孫為什麽會這般善待羅霆?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悄然浮上心頭。
很快,又被顧莞寧自己否定了。
不,不可能!
她的重生,已經是匪夷所思。太孫怎麽可能也有同樣的際遇?
這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