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笑著點頭。
當下,立刻有宮女將準備好的蒲團拿出來放好。要敬長輩的茶也準備好了。
太子和太子妃並肩坐在上首,等著她磕頭敬茶。
李側妃和於側妃各自坐在兩側,身後站著各自的兒女。
顧莞寧目光一掃。
一二三四,一共四杯茶。
顧莞寧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太子妃等了片刻,不見顧莞寧敬茶,心裡暗暗詫異,挑眉看了過來:“顧氏,你為何不敬茶?”
顧莞寧神色平靜,話語輕柔:“兒媳鬥膽問一句,不知今日的茶是誰準備的?”
太子妃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顧莞寧是何用意。
太孫卻立刻心領神會,用略顯虛弱的聲音接過話茬:“準備茶水的宮女,是母妃身邊的白芷。”
那個叫白芷的俏麗宮女,神色有些不安,顯然是猜到了幾分。
顧莞寧目光掠過白芷的臉,又掠過於側妃李側妃的臉孔。
雖然一字未說,卻已將態度表露得十分清楚。
這兩位側妃,根本不配喝她敬的長輩茶!
於側妃神色不明,李側妃卻坐不住了,忙起身道:“確實是白芷行事欠妥。今日是太孫妃給長輩敬茶的日子,我和於側妃身為側室,能坐在這兒,已經是殿下娘娘寬宏大度,豈敢再受太孫妃敬茶之禮。”
於側妃心中咬牙暗恨。
這個李側妃,平日裡看著不聲不響的,心計倒是不輸任何人。
如果顧莞寧沒吭聲,李側妃必會心安理得地坐著喝了這杯茶,順便壓一壓這位剛過門的太孫妃風頭。眼看著顧莞寧態度強硬不是個軟和的主兒,李側妃立刻將之前的心思收拾起來,改為逢迎討好。
換在往日,這種卑躬屈膝的姿態,於側妃也不是做不出來。甚至要比李側妃更嫻熟更自然。
可一想到兒子蕭啟昨日受的委屈閑氣,於側妃就滿心怨憎。
所以,她依舊坐著未動,也沒起身說話。
她倒要看看,這位新嫁進太子府的太孫妃,到底有多厲害!
……
顧莞寧將於側妃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屑和輕蔑盡收眼底。
這個於側妃,仗著孫賢妃和太子的寵愛,在內宅裡佔盡上風,根本沒將太子妃放在眼底。對她這個太孫妃也是不屑一顧。
呵呵!
“白芷,”顧莞寧看向面容泛白的宮女,淡淡問道:“今日的茶水是你準備的嗎?”
白芷撲通一聲跪下了,神色惶惶難安:“是,都是奴婢思慮不周。見兩位側妃娘娘也在,便順便多準備了兩杯茶水……”
李側妃也就罷了,於側妃在內宅裡混得風生水起,宮女內侍們自然也跟著人心浮動。她也只是想順勢拍一拍於側妃的馬屁……
“放肆!”
顧莞寧俏臉一沉,聲音冷冽:“平日茶水準備多少都無妨,今日是我進門的第二天,要給長輩敬茶。”
“在這太子府裡,有資格受我跪拜敬茶的,唯有父王和母妃。”
“你準備四杯茶水,將兩位側妃也列入我和太孫殿下的長輩之列。此事若是傳出去,別人只會以為太子府內宅妻妾不分,妾大壓妻,妄圖動搖倫常根本!”
“你這麽做,將母妃置於何等尷尬的境地?又讓人怎麽看父王?兩位側妃,更會被眾人恥笑不知進退不分尊卑居心叵測!”
一連串犀利的指責,聽得白芷汗流浹背面色如紙,連連磕頭告饒:“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罪該萬死。求太孫妃開恩,饒過奴婢這一回。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李側妃笑不出來了。
於側妃臉上更是火辣辣的,就像被人重重地扇了兩記耳光!
妻妾不分,妾大壓妻,妄圖動搖倫常根本……
不知進退不分尊卑居心叵測……
字字句句都如刀刃般鋒利,刺中她的胸膛,似要將她陰暗得見不得人的心思都曝露在眾人眼前。
好一個顧莞寧!
好一張利口!
她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
於側妃迅速有了決斷,站起身來,滿臉愧色地說道:“太孫妃一席話,如醍醐灌頂,令婢妾汗顏。”
“只是,太孫妃的這番話裡,也有婢妾不敢苟同之處。說到底,這只是白芷一時疏忽大意,做了錯事,責罰一番也就是了。何必說的如此危言聳聽。”
“太子妃娘娘性情和善,待婢妾如姐妹,婢妾心中感恩不盡,絕不會生出半點別的念頭。婢妾相信,李姐姐也是一樣。 ”
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李側妃。
李側妃暗暗惱恨。
這個於側妃,真不是個好東西!二話不說就拉她一起下了水!
只是,兩人都是側妃身份,在這麽微妙的時候,也只能同進共退。不然,今日的臉面都被顧莞寧撕扯下來扔在地上,以後她還有什麽臉面出來見人?
李側妃生性謹慎,說話也格外小心:“於側妃先別急。太孫妃剛才說的話雖然稍稍激烈了些,卻也頗有道理。我們兩個,今日確實不該坐在這兒。娘娘平日性情溫和待人寬厚,倒是慣得我們兩個失了分寸進退。”
太子妃性情溫和待人寬厚?
是溫軟可欺禦下不嚴才對吧!
也是在暗喻她這個新進門的太孫妃性情尖銳待人嚴苛!
這個李側妃,說話看似溫吞,其實柔中帶刺,也不是什麽善茬。
顧莞寧扯了扯唇角,淡淡說道:“正因為母妃為人寬厚,身為側妃,更該謹記側室應有的本分。行事不當落了話柄,也要敢作敢當,擔下責任。而不是將所有原因都歸咎到寬厚大度的母妃身上!”
“否則,兩位側妃又如何對得起行事寬宏的母妃?”
李側妃被噎得啞口無言,低頭愧聲稱是。
於側妃也笑不出來了,面色頗為難看,悄悄地看了太子一眼。
新過門的兒媳性情如此尖銳犀利,還沒敬茶就衝著她們兩個側妃來了。太子難道就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