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發話,安平郡王只能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很快,安平郡王的額上就冒出了冷汗。
太子終於冷冷地張口了:“阿啟,你為何要謀害阿詡?”
短短一句話,宛如春雷乍響,石破天驚。
安平郡王驟然聽聞此言,面色陡然變了,想也不想地站直了身子:“父王何出此言?兒臣聽不明白。”
太子冷笑道:“你們母子兩個幾年前就收買了周太醫,又暗中說動了雲墨,去年年底給阿詡下了慢性毒藥。眼看著阿詡好了,你們兩個疑心是他們泄的密,便殺人滅口。好在阿詡早有防備,命人及時救下了雲墨。雲墨已經將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果然是雲墨壞了事!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賤婢!
安平郡王心中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適時地露出恰到好處的震驚:“父王到底在說什麽?兒臣一句都沒聽懂!”
這份演技,比於側妃猶勝一籌。
太子緊緊地盯著安平郡王的臉孔,不放過他臉上的絲毫變化:“於側妃已經都招認了。這一切都是你們母子合謀所為。”
安平郡王一臉的無辜委屈:“那個雲墨,是母妃身邊的人,後來又在大哥身邊伺候。兒臣和於側妃怎麽可能指使得動她?還有那個周太醫,是皇祖父親自派來照顧大哥身體的,怎麽會輕易被收買?”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太子妃按捺不住了,怒道:“蕭啟,你就別狡辯了。雲墨已經全部招認,青亭也都交代了。現在人證物證俱全,於側妃也已承認是她所為。你縱然舌燦蓮花,也沒人會相信你。”
不妙!
顧莞寧略略蹙眉,迅速衝太孫使了個眼色。
太孫也有些無奈,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事實證明,太子妃根本不擅長做戲,心思也不夠敏銳細膩。一張口就露了口風。以安平郡王的精明,肯定聽出了其中的破綻。
於側妃承認是她所為,也就是於側妃將所有的罪責都認下了。
於側妃這是要犧牲自己,保全兒子!
……
安平郡王全身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然後撲通一聲跪下了:“父王,母妃,兒臣平日一直待在宮中,和大哥一起讀書習字,朝夕相處,感情深厚。或許偶爾有些口角,不過,兒臣絕不會心狠手辣到動手謀害兄長的地步。”
“父王之前說的這些,兒臣確實一概不知。”
“現在想來,或許是於側妃一時糊塗,做了錯事。說到底,她是為了兒臣才會不顧一切。卻不知一步錯,步步皆錯。從這一點來說,兒臣難辭其咎。”
說到這兒,安平郡王已經紅了眼眶,聲音也哽咽起來:“好在大哥福大命大,中了毒也已痊愈,如今已如常人無異。否則,就是將於側妃和兒臣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息父王的憤怒。”
“兒臣鬥膽,求父王看在於側妃精心伺候父王生育兒臣和兩位妹妹的份上,饒過於側妃這一回。”
“如果父王堅持要責罰,就請罰兒臣代於側妃受過吧!兒臣絕無半點怨言。”
然後,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再抬起頭來,安平郡王已是滿面淚水,眼中含著悲傷又堅定的光芒。
太子沒有說話,眼中的憤怒和寒意卻悄然退卻了幾分。
瞧瞧這份演技和功力!
立刻就將太子妃映襯成了一根木樁。
“木樁”顯然也沒料到安平郡王態度轉變得這麽快,又是錯愕又是惱怒:“蕭啟,你敢說你毫不知情?這些事,於側妃一個內宅婦人哪裡做得出來。分明就是你暗中授意,和於側妃合謀所為。”
安平郡王也不辯解,依舊跪在地上:“總之,兒臣願意代於側妃受罰。如果這樣叱責,能讓母妃心氣稍平,兒臣也心甘情願地領受。”
太子妃:“……”
太子妃被能言善道的安平郡王噎得氣急敗壞,氣衝衝地對太子說道:“他這是故意在做戲,殿下千萬別被他蒙蔽。”
太子不快地掃了太子妃一眼:“孤在問他的話,你暫且住嘴。”
太子妃神色鬱悶地住了嘴。
……
顧莞寧心裡暗暗歎口氣,原本營造出的大好局面,轉眼就被太子妃毀了一半。
安平郡王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態,將自己撇清得乾乾淨淨。
其實,雲墨到現在都沒醒。青亭也一直拒不肯招認。所謂的物證,都是她信口說出來的。她和太孫憑借著重生的優勢,將於側妃母子的底細摸的清清楚楚。隨手拈來,詐得於側妃招認了。
再多的人證物證,也比不上本人親口承認。
於側妃再難翻身。
接下來,自然是要乘勝追擊,將安平郡王一並一網打盡。
可惜,太子妃沒忍住,一張口就壞了事。
太孫心裡的鬱悶,絕不比顧莞寧少半分。可又有什麽辦法?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人,正是他的親娘!
罷了!
先解決於側妃吧!
太孫和顧莞寧交換了一個眼神,很快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父王,此事內情複雜,二弟雖有嫌疑,卻沒有確鑿的證據,總不能憑著莫須有的懷疑就定二弟的罪。”
太孫緩緩張了口:“倒是於側妃,已經親口認了罪。不如將此事稟報給皇祖父皇祖母,先處置於側妃。”
太子略一思忖,便點了頭。
安平郡王心中一涼,顧不得為自己逃過一劫慶幸,急急地張口道:“父王,兒臣願為於側妃領罰!求父王開恩,饒於側妃一命!”
沒等太子說話,太孫便淡淡地說道:“二弟,謀害皇孫,是什麽樣的罪名,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你口口聲聲要為於側妃領罰,眼裡只有於側妃,將我這個大哥置於何地?又將母妃置於何處?”
“此次若是饒過於側妃,他日或許就會有別人效仿。到時候,你再來跪求父王,父王是不是還得依了你?這次是謀害我的性命,下次是不是就要謀害父王?”
安平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