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卑躬屈膝滿臉討好的夫妻兩人,今日各自挺直了腰杆,擺出了一副輕蔑中帶著不屑嘲弄的神情來。
只差沒將“你們顧家藏汙納垢不過如此”寫在臉上。
顧海心裡的火氣驟然冒了出來,冷冷地哼了一聲。
太夫人倒是不動聲色,淡淡問道:“你們夫妻兩個今日登門,是為了何事?”
吳舅爺在接觸到太夫人平靜深邃的目光時,深藏在心底的敬畏便浮上心頭。下意識地略略彎了腰。
吳舅母扯了扯吳舅爺的衣袖。
吳舅爺頓時察覺到自己氣勢弱了,立刻挺直腰杆,傲然說道:“顧家出了這等醜事,門風敗壞。虧我們還將女兒嫁了過來做妾室。早知如此,就是讓我們的蓮香做正妻,我都不會點頭。”
“今兒個我們夫妻登門,就是要將蓮香帶回去。”
吳蓮香嫁到侯府之後,顧謹行根本沒在她的屋子裡留宿過。眼看著生子傍身沒了指望。顧家又鬧了這麽大的醜事,就連顧莞寧也徹底失了聖心,被發落去了靜雲庵。
以後,顧家再難翻身。
他們不但沾不到光,只怕還會被顧家連累。
吳舅爺吳舅母一合計,索性登門來將女兒帶回去。
顧海冷笑一聲:“吳舅爺此話說來真是可笑。當日你們死皮賴臉地要將女兒嫁來當妾,如今看顧家落了難,便想將女兒帶回去。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吳蓮香已經嫁到顧家,以後就慢慢在內宅裡熬著,休想走出顧家半步。”
聽著這般毫不留情的話,吳舅爺臉皮火辣辣的,頓時惱羞成怒:“你們欺人太甚!”
顧海扯了扯嘴角,目中滿是冷笑:“吳舅爺昨日在茶樓裡取笑顧家藏汙納垢門風不正,不配為大秦勳貴侯府。身為顧家姻親,卻在外大放厥詞,貶低我顧家。”
“往日顧家是如何照拂吳家的,吳舅爺心知肚明。如今吳舅爺做出這等舉動,著實令人心寒。論欺人太甚,我們顧家委實不及吳家!”
顧海言辭如刀,句句犀利入骨。
吳舅爺臉皮發漲,說不出話來。
吳舅母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顧海便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吳舅母心中一寒,立刻住了嘴。
太夫人緩緩說道:“老三,稍安勿躁。”
“他們夫妻兩個既有此意,我們也不必做那等惡人。紫嫣,你立刻去將吳氏和行哥兒夫妻兩個叫過來,將吳蓮香也一並帶過來。”
紫嫣立刻應聲而退。
吳舅爺吳舅母沒料到事情這般順利,忍不住對視一眼,然後各自暗暗松口氣。
……
顧謹行夫妻兩個先來一步。
沒等顧謹行張口,吳舅母便衝上前,拉住顧謹行的手說道:“謹行,你和崔氏夫妻情重,如今又有了俊哥兒。蓮香每日獨守空閨,在侯府裡也沒什麽盼頭了。我和你舅舅來,想將蓮香帶回去。趁著蓮香年輕,還能再嫁,也免得老了孤苦無依。你千萬別多心多想啊!”
顧謹行面無表情地抽回手。
有這等忘恩負義無情無義的舅舅舅母,他委實無話可說。
吳舅母也不覺得尷尬,又對崔瑤說道:“侄媳婦,你和謹行少年夫妻,感情深厚,蓮香夾在你們中間,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崔瑤目光一閃,淡淡地應了回去:“吳表妹已經嫁了過來,舅母說這些,不嫌太遲了嗎?再者,為何舅母不遲不早,偏要挑在這個時候將吳表妹接回吳家。莫非是嫌棄侯府名聲不佳,唯恐吳家被牽連?”
吳舅母被噎了一回,心裡暗罵崔瑤太過刻薄犀利。
就在此時,吳氏面色陰沉地來了,目中滿是怒意。
吳蓮香滿臉不安地跟在吳氏身後,兩隻手幾乎將帕子擰成了麻花。
吳氏先衝太夫人行禮:“兒媳見過婆婆。”
太夫人冷冷道:“你娘家兄長嫂子鬧上門來,要將吳蓮香帶回吳家。此事我不想多管,就由你做主。”
短短兩句話,猶如兩記重重的耳光,扇得吳氏滿臉通紅。
當日是她一力主張將吳蓮香納進門來。
如今,顧家剛遭了難,吳家迫不及待地登門,要將吳蓮香領回去。這等行徑,確實令人心寒。也令她顏面掃地。
吳氏霍然看向吳舅爺:“大哥,你真的要將蓮香帶回去?”
吳舅爺被吳氏看的有些心虛,咳嗽一聲說道:“妹妹,你別怪大哥。如今侯府正是風雨飄搖之際,蓮香留在顧家,也沒什麽用。倒不如讓我將她領回去,重新許配人家,以後也能有個依靠。”
吳氏的臉色難看至極。
吳舅母擠出兩滴眼淚,拉著吳氏的手哭了起來:“好妹妹,你別生氣。我們也是心疼蓮香……”
當她是傻子嗎?
還是當這裡的人都是傻子?
吳氏臉色忽紅忽白,張口怒道:“你們兩個別叫我妹妹。今日領著吳蓮香出了顧家,以後永遠都別再登門。我沒你們這種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兄長嫂子!”
吳舅爺被罵了幾句,也惱了, 索性撕破臉:“沈梅君偷~人生子的事傳得人盡皆知,你也不到外面去打聽打聽,現在一個個都是怎麽說定北侯府的。”
“說你們顧家門風敗壞,藏汙納垢。說死去的定北侯顧湛是個活王八,頂了這麽多年綠帽子不自知,將別人的兒子當成了骨肉。說顧莞寧被太子府舍棄,送到靜雲庵,以後別想再回京城。還說侯府就快完了。”
“我不將蓮香帶回去,難道還要將她留在顧家不成。你們顧家在人前抬不起頭來,可別連累了我們吳家人……”
話還沒說完,一直強忍怒氣的太夫人猛地站起身來,用手指著吳舅爺的鼻子,一個字還沒說出口,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眾人一驚。
顧海離得最近,立刻扶住太夫人:“母親!”
顧謹行崔瑤也不假思索地衝了過來。
顧海將太夫人交給他們夫妻,然後大步走到吳舅爺面前,用力一拳,直直地擊中吳舅爺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