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雲庵裡的人員安置,卻成了不大不小的問題。當日夜襲靜雲庵的匪徒,死了的都被就地埋在山上,剩余的活口也得帶回京城。
太孫索性將穆韜留了下來,然後先一步帶著顧莞寧回京。
臨走之際,顧莞寧特意叮囑穆韜:“琳琅傷得很重,不能挪動。她若是想回京城,你絕不能心軟應允。”
穆韜立刻點頭應下了。
待主子們啟程離開,穆韜才偷偷咧嘴笑了起來。
太好了!
終於有和琳琅單獨接觸的機會了。
穆韜很快繃住臉,一本正經地前去“探望”琳琅。
珊瑚也被留下照顧琳琅,見穆韜進來,珊瑚眼中閃過了然的笑意,輕快地說道:“琳琅,穆統領來看你了。”
琳琅原本正躺著,聽聞穆韜進來,頓時有些羞窘,掙扎著想起身。
穆韜一驚,也忘了保持距離,大步走到床榻邊:“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別亂動。”目光迅速掠過琳琅的傷勢部位,卻忘了琳琅傷的位置頗為尷尬……
穆韜的無心之舉,令琳琅愈發羞窘,一張俏臉飛起兩片紅暈。因失血過多顯得蒼白的俏臉,多了幾分驚心動魄的豔色。
穆韜此時才驚覺自己的舉動太過唐突,一張略黑的臉孔也紅了起來,局促難安地道歉:“對不起,我剛才一時情急,絕不是有意唐突你。你別放在心上。”
琳琅故作鎮定地張口應道:“我並未怪你。”
珊瑚瞄了紅至耳根的琳琅一眼,強忍著笑,隨意找了個借口:“我去配藥。”然後便溜了出去。
珊瑚一走,穆韜和琳琅反而更不自在了。
兩人目光微微一觸,然後各自移開。
過了半晌,穆韜才道:“你什麽都別多想,安心養傷。等傷勢好了,我再陪你回京。”
琳琅一怔,下意識地抬頭看了過去:“你要一直在這裡陪著我?”
向她表露心意吧!
此時正是最合適的機會。
穆韜暗暗給自己鼓勁,然而一對上琳琅的眼眸,鼓足的勇氣就像被戳了一下的皮球,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殿下讓我留在這裡。”話一說出口,穆韜便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琳琅不知是釋然,還是失落,總之松了口氣。
……
“你將穆韜留在靜雲庵,你猜他會不會趁著這次機會向琳琅表明心意?”顧莞寧半依半靠在太孫懷中,隨口說笑。
太孫笑道:“他就是個悶葫蘆,哪有這個膽子。”
穆韜平日不苟言笑,頗為嚴肅,看著非常唬人。可惜一到了琳琅面前,便畏首畏尾沒了勇氣。
顧莞寧忍不住笑了起來:“罷了,等琳琅的傷好了,我這個做主子的主動問一問琳琅的心意。為他們做主早日成親好了。否則,以穆韜這樣的性子,想抱得美人歸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太孫嗯了一聲,然後,握住顧莞寧的手道:“好在有琳琅,不然,此次受重傷的人就是你了。”
這麽說確實有些自私。可他真的慶幸琳琅為顧莞寧擋下了一箭。
顧莞寧想到琳琅的傷,不由得黯然歎息:“我真是對不住琳琅。”
前世琳琅為她而死,今生又為她擋了這一箭。好在沒有性命之憂,否則,她不知會何等自責後悔。
太孫瞥了顧莞寧一眼,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你對不住的,可不止琳琅一個。”
顧莞寧哭笑不得。
之前哄了他半天,現在又將臉繃上了。
這個蕭詡,真是慣不得。
想歸想,顧莞寧到底還是張口哄了他幾句:“是是是,
此次的事都怪我。連累身邊人不說,也令你為我焦灼難安。”太孫得寸進尺:“回京之後,你要好好補償我。”
若有所指的話,聽得顧莞寧微微紅了臉,輕輕啐了他一口:“腦子裡盡想這些。”44
太孫滿臉幽怨:“我還是年前去見過你一回,年後這一個月,我們都未見過面。更別說同床共枕。再這樣下去,我就快成聖人了。”
顧莞寧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堂堂太孫,若想要美人,至少稍微示意,環肥燕瘦,各色鮮花,任君采擷。何須這般委屈自己。”
太孫立刻收起幽怨自憐,義正辭嚴地說道:“溺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我一直為愛妻守身如玉,那些不懷好意的女子,休想碰我一根手指。”
顧莞寧繃不住了,頓時撲哧笑了起來。
笑顏如花, 嬌豔欲滴。
太孫俯下頭,采擷獨屬於自己的嬌豔。
……
馬車加快行程,一路幾乎未曾停歇。
第二天傍晚,終於進了城門。
一進京城,顧莞寧再無心說話,一顆心早已飛回府中。
太孫知她思念兒女心情渴切,著意地說些阿嬌阿奕的趣事給她聽:“臨來之前,我已經告訴他們姐弟,我去接娘親回來。阿奕立刻說,他要等你回來才睡。也不知道他昨夜睡了沒有。”
“阿嬌氣你許久未歸,說等你回府,要罰你每天給她講故事……”
顧莞寧肩膀微微聳動,淚落如雨。
太孫心中一陣惻然,伸手為她擦拭臉上的淚痕,柔聲哄道:“別哭,天黑之際,我們就能到府中,看到阿嬌和阿奕了。”
顧莞寧哽咽著嗯了一聲。
天色一點一點地暗下來,直至完全黑暗。
太子府開著正門,門上懸掛著數盞風燈,柔和的光芒驅趕走了黑暗。
太子妃站在門邊,身邊站著高矮不一的四個孩子。麒哥兒麟哥兒還好些,阿嬌阿奕已迫不及待踮起腳尖張望。
車輪滾動的軲轆聲終於傳入耳中。
太子妃眼睛一亮。
很快,馬車駛到了正門前。還未停穩,車門已經開了,顧莞寧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
“娘!”
“娘!”
阿嬌阿奕興奮地喊著,幾乎一起撲了過來。
顧莞寧俯下身子,同時將兒女摟進懷中。心裡空蕩蕩的地方,立刻被填滿了。
顧莞寧眼眶又紅又熱,聲音哽咽不已:“阿嬌,阿奕,娘回來了。以後娘一直陪著你們,哪兒都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