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雪心裡暗暗遺憾,面上卻露出釋然之色:“沒事就好。我們兩個正打算結伴去看看堂嫂。知道她無礙,這顆心也能放下了。”
傅妍立刻接過話茬:“是啊!這小半日,我一直為堂嫂提著一顆心。現在總算能松口氣了。”
兩人俱是一臉誠懇真摯。
太子妃不由得暗暗唏噓。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像人精一般。漂亮好聽的場面話張口就來,面上看不出半點異樣。
“莞寧已經歇下了,你們兩個不必過去了。”太子妃溫和低語。
林茹雪傅妍一起應了聲是。
傅妍看了一眼太子妃身後,忽地察覺到什麽不對勁一般,試探著問道:“賢妃娘娘人呢?”孫賢妃和太子妃一起離開,為何現在隻太子妃一人回來?
太子妃的演技也遠勝從前,聞言又歎一聲:“賢妃娘娘這幾日勞累傷心過度,剛才站在我身邊,便昏倒過去。我已經命人將她抬回景秀宮休息了。”
王皇后這幾日已經昏倒過兩回。孫賢妃昏倒,也不算稀奇。
傅妍沒起疑心,細心敏銳的林茹雪卻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不過,她並未說什麽,和傅妍各自攙扶著太子妃,回了靈堂裡。
……
太子妃一回靈堂,便引來眾人的注意。
就連一直跪在最前首的王皇后,也轉過頭來,關切地問道:“顧氏現在如何?”
竇淑妃目光盯在太子妃的臉上,齊王妃魏王妃等人也都緊緊地盯著太子妃。
早有心理準備的太子妃,將剛才對傅林兩人說的話又了一遍。
聽聞顧莞寧安然無事,眾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失望。只是,面上都未表露出來。一個個假模假樣地露出釋然之色。
就連恨顧莞寧入骨的齊王妃,也滿是欣慰地說道:“莞寧沒事就好。”
魏王妃也道:“顧氏是有大福氣之人,自有蒼天庇護。區區陰謀,豈能算計到她。”
呵!這就是人心。
醜陋又虛偽。
明明一個個恨不得莞寧出事,面上卻都表現得關心備至。
太子妃暗暗冷笑一聲,面上也露出欣慰的神色來:“我代莞寧謝過大家夥兒的關心。她雖未早產,到底動了胎氣。徐大夫叮囑,她得好生臥榻靜養,不能輕易下榻,更不能來下跪守靈。”
“父皇臨終前,猶自沒忘了給莞寧肚中的孩子賜名。想來,莞寧養胎不能來守靈,父皇也絕不會介懷。”
死都死了,還怎麽介懷?
話說得這麽好聽,無非是想用這個理由堵住大家的嘴,不讓人挑刺找茬罷了。
眾人心裡暗暗腹誹,口中卻一起附和。
“孩子要緊。”
“我們這麽多人都在守靈,少顧氏一個也無妨。”
“是啊,就讓她好生歇著吧!”
一直沒吭聲的竇淑妃,目光一閃,忽地問道:“賢妃人呢?她和你一起去,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還有,到底誰在暗中搗鬼,指使禦廚在粥裡動手腳?看你一臉鎮定從容,莫非已經都查清楚明白了?”
竇淑妃一張口,便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不愧是鬥了多年的老對頭,竇淑妃看似關心孫賢妃,實則句句都若有所指。
心思靈敏的,已經將背後主使和孫賢妃聯系了起來……
太子妃的腦海中,立刻閃過顧莞寧的叮囑。
“孫賢妃指使禦廚下毒之事,絕不能承認。哪怕是大家都清楚是怎麽回事,也不能揭開這層遮羞布。否則,不但母妃顏面無光,就是殿下也會被人恥笑。”
顧莞寧說得沒錯。眼前這些人,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巴不得她一怒之下說出真相。
“賢妃娘娘跪靈幾日,傷心勞累過度,昏厥過去,已經被抬回景秀宮休息了。”裝模作樣誰不會?太子妃又是歎氣又是唏噓,一副為孫賢妃惋惜心痛的模樣。
竇淑妃目中閃過一絲快意,口中卻哀歎道:“賢妃一把年紀,可得多保重身體才是。”
太子妃正色道:“我沒記錯的話,淑妃娘娘比賢妃娘娘還大上一歲。有賢妃娘娘前車之鑒,淑妃娘娘也得多加小心。”
竇淑妃:“……”
這個閔氏,什麽時候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了!
竇淑妃敗下陣來。
王皇后的目光掃過面色訕訕的竇淑妃,又掠過語重心長的太子妃,一抹嘲弄一閃而過,很快轉過頭去。
……
一場風波,悄無聲息地落了幕。
顧莞寧養胎未露面,孫賢妃傷心過度被抬回景秀宮。一堆心思各異的人,看了一場熱鬧,各自揣度事情的真相。
別人在琢磨什麽,顧莞寧無暇關心。她多日未曾好眠,這一晚在寬大結實溫暖的床榻上,睡得十分安穩。
隔日早晨,珍珠端來了親自熬好的梗米粥。
米粥熱騰騰香噴噴,聞著便有食欲。
顧莞寧被丫鬟們扶著坐直了身子, 由琳琅伺候著慢慢喝著熱粥,胃裡有了食物,身體也漸漸暖了起來。
“小姐,夫子昨夜回府,從府中取了米面和菜蔬。還將我慣用的爐子也帶來了。”站在一旁的珍珠低聲說道:“這碗粥,便是奴婢親自做的。小姐在宮中的吃食,以後都由奴婢親自動手。”
顧莞寧嗯了一聲,喝完了熱粥,才道:“這麽做,只是權宜之計。以後我總得住到宮中來,禦膳房做的飯菜我都不敢入口,倒讓別人小看了去。待我平安生下孩子,殿下登基,我便要將這宮中好好地‘清理’一番。”
陳月娘低聲附和:“是該好好清理。身為禦廚,竟敢在主子的飯菜中做手腳。想來令人不寒而栗。賢妃娘娘的手,也伸得太長了。”
顧莞寧哂然冷笑:“你以為昨日的事,靜妃和淑妃都不知道嗎?”
她們不過是故作不知,想坐收漁利罷了。
玲瓏悄然進來稟報:“魏王世子妃和韓王世子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