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爺見多識廣,對於自己兒子找了這麼一個糟心玩意兒也早有心理準備,所以苟梁只聽段小天說老人家當場吃了一回降壓藥,把白東明罵了頓狗血淋頭,也沒為難自己。
他深知自己這絕對是享了苟梁的福才能活著回來,於是說自己一定要請老秦和他吃飯,以謝救命之恩。
苟梁可不想把美好時光浪費在他身上,倒是隔天回段家陪老人家吃了一頓飯。
段老爺子是外科好手,對中醫涉獵甚少因此無法對苟梁的治療專案的有太多的意見,不過他也認識不少這方面的專家,總是和苟梁說有任何需要一定要開口,別靠著自己硬抗。
苟梁感激他的好意,將自己的手治癒率高達百分之八十、項目已經全線展開的事情告知他,老爺子十分高興,直說了幾個好字。
吃飯的時候,還多擺了一副碗筷,雖然他什麼也沒說,苟梁知道他這酒是敬給原主的外公的。因為原主車禍受傷的事,段老爺子心裏一直自責自己沒有照顧好原主,覺得無顏面對已故的老友而耿耿于懷。
想到這裏,苟梁放下筷子說:“老師,我前些時候交了一個物件。”
段老爺子怔了下,隨即才會意過來,端著臉說:“是什麼人?”
他知道苟梁的性向,那時苟梁的年紀還小,被從來不動手的老友一頓好打。不過原主外公也是醫生知道這毛病改不了,死的時候還拉著段老的手讓他看緊他,別叫什麼野男人給騙了。
這些年原主身邊都沒有人,段老爺子心裏還直擔心,私心裏盤算著要給他物色個萌漢子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現在乍然聽見他有了物件,卻是擔心多過於其他。
秦翟的身份特殊,苟梁也不好直接說明,只說:“一個星期後是外公的祭日,我想帶他去見了外公和爸媽,再帶他來見您。您親自看看他,我想,您會喜歡他的。”
段老見他如此鄭重就知道他是認定了對方,知道他的脾氣,便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心裏暗自決定和孫子孫女打聽打聽情況。
苟梁吃了飯,陪老爺子聊了一會兒,快到上班的點才離開。
他沒想過繼續原主的人生軌跡過活,只不過邱遇的人生只有兩個願望,一個是治好自己的手,另一個就是給段老爺子養老送終報答他這些年的恩情。第二個願望比他對自己的手的執念更深,這可是一大筆魂力呢。
下午下班回了家,見秦翟在忙正事,苟梁就去了樓後的研究院。
書房裏,劉一行自責道:“秦爺,這次是我辦事不利打草驚蛇,請您懲罰。”
這次抓捕任查的行動早就計畫已久,他們通過高女士已經鎖定了對方所在的大抵方位,在附近布下了天羅地網。而秦翟和陳三見面後,陳三果然聯繫了任查和對方中止了合作還將任查罵的狗血淋頭,以任查的聰明當然知道自己的行蹤就要暴露,肯定會逃離,他們只需等他自投羅網。
沒想到在秦翟下了死活不論的命令下,竟然還是讓他給逃了!
任查似乎早就察覺到不對勁,給自己準備了替身,在離開的時候將那些和他的形貌有七分相似的人放出來,迷惑了劉一行,使得他們無功而返。
劉一行以為是因為他在任查據點附近的佈置驚動了任查才讓對方有所防備,秦翟卻不這麼認為。
他的手指敲了敲了桌子,沉吟道:“你去把這次行動所有知情人篩查一遍。”
反應過來的劉一行吃驚,下意識地壓低聲音道:“秦爺,您的意思是我們的人裏藏了叛徒?”
這個假設讓劉一行警惕起來,參加行動的人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都是秦翟身邊的老人了。如果這些人裏面會出現叛徒,那任查恐怕藏在秦家的暗樁還遠不止這些。
“任查掌管秦家也有十年,以他收買人心的功夫,留不下人才是無稽之談。”
說到這裏,秦翟看向管家劉叔,說道:“出入家裏的人都仔細再盤查一遍,一旦最近行為有異絕不能放進來。還有小坑兒會出入的場所都要提前做好準備,杜絕一切可能威脅到他人身安全的東西。”
劉叔正色道:“先生,我明白。”
話音才剛落下,卻就有研究所的通訊撥進來:“劉叔不好了,研究所出現奸細,邱醫生和他打起來了!”
秦翟臉色大變,不等劉一行起身來推他,就觸發輪椅以最快的速度朝研究所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
五分鐘前。
苟梁回家往廚房看了一眼,見秦翟已經切好了食材,苟大廚心想不能剝奪秦爺力求改進喂飽自己身心的心意,便歇了洗手作羹湯的心去了研究室。
幾位老國手看見他都像看見寶貝似得,他們已經將苟梁的治療方案在和苟梁有同樣傷情的自願病人身上投入試驗,雖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見成效,但都幹勁十足。畢竟中醫的地位常年被西醫壓著,如果這次試驗成功讓壞死的神經復原的話,這可就是中醫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例行彙報了患者的情況和他們治療的進程後,一位老中醫架上老花鏡,把他在古書裏看到的一則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針灸法子拿出來和苟梁討論。
這就是這些國手寶貝苟梁的另一個原因了。
別看苟梁年紀不大,但在中醫上的天賦極高,幾乎可以說是自學成才了,許多古籍秘方都有涉獵。就算是他不曾掌握的部分,也能在很短的時間能破譯那些晦澀的文字所要表達的真諦,將書中所述重現。
此時苟梁身邊就圍了不少人,老中醫正要把書遞給苟梁,卻忽然見他伸手拔出鋪在臺子上的銀針往一個方向投擲了過去,隨即一個人痛哼一聲,有東西掉在了地上。
那聲音距離他們不遠,眾人一回頭就看見是研究所負責保安的一名保鏢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窗戶外,而從他手中掉落進窗戶內的正是一把槍!
這是——叛徒?!
所有人大吃一驚立刻大喊保鏢,那叛徒見敗露轉身就要逃,苟梁追了上去。
“邱醫生別去!”
老中醫和他們的助手都被嚇壞了,年輕的助手衝過去要攔,但苟梁已經一撐窗臺跳了過去,眼看就要追上叛徒。
研究所的保鏢們已經從四面衝過來,叛徒見自己要硬逃不可能逃掉,眼中閃過一絲惡毒,拔了刀返身就朝苟梁衝了過去!只要抓了苟梁當人質,他還怕走不出這裏嗎?再不濟,就算他要死也要拉上苟梁!
“邱醫生!”
“邱先生快讓開!”
才奔到窗臺的助手們駭叫出聲,而趕來的正打算開槍打中叛徒腿的保鏢們投鼠忌器不敢動槍,忙衝著苟梁一擁而上。
而下一秒,四周彷彿靜了一下,他們只見苟梁偏頭避開出其不意朝他刺來的刀,彷彿慢動作一樣抬手抓住叛徒的手。
哢擦一聲。
被折斷了手的叛徒痛叫一聲。
接著,苟梁輕輕一抬腳,眼睛不眨一下朝叛徒的左右腿的膝蓋踹了一腳,叛徒慘叫著跪下來了。
“不用行這麼大的禮。”
苟梁彎腰把刀撿起來,疼到渾身冷汗的叛徒,看見銀光逼近自己反射性地瑟縮了一下。
這時保鏢們才趕到苟梁面前,他轉了轉手中的刀,說:“把他提進來。”
他的速度太快了,這時通知秦翟他們的保鏢的話才剛剛說完,咽了咽口水說:“劉、劉叔,邱醫生把叛徒制服了。”
而秦翟早就消失在管家的視線裏了。
“邱醫生你沒事吧?”
剛才請教苟梁的老中醫緊張地看著他,見苟梁把手裏的刀丟在垃圾桶裏說沒事,又見保鏢拖著雙腿折著的叛徒走進來這才放下心來。
苟梁完全不覺得剛才的變故有什麼,結果老中醫還捏在手裏的書看了眼,說:“這個方子我恰巧見過,來幾個人按住他。”
說著,他抽過針灸帶,也不管消沒消毒,抽出幾根銀針在叛徒身上紮了幾下。
叛徒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劇烈掙紮起來原本按著他的四個保鏢差點按不住他,趕忙又喊了兩個人來幫忙。而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裏,叛徒本就不剩多少血色的臉已經不見人色,慘呼得目眥盡裂,冷汗滾滾。
這聲音把本就心有餘悸的眾人叫得心裏發寒,也把匆忙趕來的秦翟嚇了一跳。
“小坑兒!”
苟梁聞聲回頭看了一眼,叛徒這下叫破了喉嚨,聲音都劈叉了。
苟梁這才把剛才的一針拔出來,毫無誠意地說:“抱歉,紮歪了。”
他再要下針,叛徒已經驚恐地求饒:“殺了我!殺了我……”
秦翟已經上到前來,把苟梁和叛徒拉開一段距離,摸著他的手和背問他:“傷了沒有?”
他彷彿看不到叛徒的慘狀,也沒看見造成這副慘相的人是誰一樣,眉頭皺的緊緊的滿臉全是擔心。苟梁笑了下,說:“沒事,他還沒有這個本事。”
說罷又納罕道:“秦爺,你的對手腦子是不是都不好使?派這種蠢貨,也不怕丟人現眼。”
劉一行父子趕到,看了眼苟梁見他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又看向撕心裂肺地求他們殺了他的叛徒,還有點搞不清楚情況。
苟梁則對老中醫說:“這套針法應該是刑訊用的,作用是把人身體所受到的痛覺放大。唔,就算只是擦破一點皮,紮了這幾個穴位,就會痛得像是被捅了一刀。”
後來,劉一行他們才知道這個叛徒不僅被苟梁折斷了手,那膝蓋骨更是被他踹碎了十幾塊。
在痛覺放大了百倍的情況下,那個叛徒還能說得出話來,饒是劉一行都得佩服他是條漢子了。
叛徒招供出了不少人,而指使他的人就是任查。
秦翟眉頭緊皺,因為任查的威脅性未除,他並沒有和苟梁真正的關係暴露出去,對外說苟梁只是被他請回來治腿的醫生。可任查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知道苟梁對他的重要性……
秦翟把知道他們真實關係的人在心裏列了一份名單,暗中吩咐劉叔緊密排查。
劉叔看到連五叔都在名單上,不由心驚,但隨後聽秦翟把苟梁隨行保護的規格安排得比自己出行更高,知道他是關心則亂不敢冒任何一點風險,沒提出任何疑義。
苟梁說:“不要這麼緊張,我有自保能力的。”
秦翟還有些後怕,抱著他低聲說:“我不放心,小坑兒,就當讓我安心,不要拒絕。嗯?”
苟梁自從從主系統那裏瞭解到11月很可能是這個世界迴圈結點,就安排系統緊密地排查所有和秦翟有過摩擦的人,得出任查的威脅性最大也最無所不用其極。而他怕自己成為秦翟的軟肋,所以才會趁今天的機會小露身手,心想著萬一任查利用自己威脅他也不至於讓他慌了陣腳。
可現在看來,就算他有葉歸的武功,也不會讓秦翟有絲毫的放鬆。
苟梁低歎了一聲,卻也倍感窩心和甜蜜,他說:“秦翟,我希望我不會成為你的弱點。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可以和你共同進退,所以,你也不許讓我擔心,知道嗎?”
“嗯。”秦翟摸了摸他的臉,鄭重道:“我記在心裏。”
苟梁笑了起來,摸摸肚子說:“今天我做飯給秦爺壓驚,好餓了。”
秦翟不想和他分開,就在廚房看他做飯,那行雲流水的動作還有無意間透露出的小習慣,全是他所熟悉的。他專注地看了半晌,忽然說:“小坑兒,你知道最讓我覺得幸福的事是什麼嗎?”
“性福?”苟梁一回頭似笑非笑地彈了彈手上的水弄在他臉上,說:“我在你身上的時候?”
秦翟愣了一下,見他壞笑的樣子知道他這是調侃自己好讓自己放鬆呢,驅輪椅上前摟住他的腰說:“那也是,還有現在,每次看你做飯我都覺得特別安心。”
苟梁給他投喂了一口丸子,俯身問他:“那你知道,我什麼時候最幸福嗎?”
秦翟張口想說什麼,望進他滿含笑意的眼睛又有些不確定了:“在我身上的時候?”
“美得你。”苟梁啃了他一口把他嘴唇上的番茄醬舔進嘴裏,低聲說:“我最幸福的時候,就是你陪著我進食的時候。”
不論是吃飯還是把魂力喂給他的時候,那種幸福感到現在都已經沒有高低之分了。
他更想要的,就是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秦翟笑起來,把臉靠在他腰上,聽苟梁笑話他黏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把他抱得更緊了點,說:“小坑兒,我好久沒聽你唱歌了。”
苟梁的動作可疑地頓了下,才說:“你想聽什麼?”
“你即興就好。”
秦翟直起身,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苟梁咳了一聲,盯著自己的鍋也不看秦翟,醞釀了一會兒開了嗓:“銀月之華,諾爾萬物之生。灰月之澤,許爾萬民之衡。紅月之火,燃吾萬生之盛。白月之雪,諭吾萬眾同守共等銀華生。”
獸人世界最高級的祭司頌歌被他信口而唱,心口的靈魂印記燙了一下,苟梁凝著一張臉問秦翟:“好聽嗎?”
秦翟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喜歡聽。”
苟梁一下子笑彎了眼睛。
來複命已經安排妥當他的吩咐,卻被語言都無法形容其“美妙”程度的歌聲嚇得僵在門口的管家:……老五,你快來看看先生腿上突然好了的神經是不是壞在耳朵上了![驚恐臉]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PS,剛才看了一下,10月竟然有31天!!!!!!
我本來就想著11.1日請假,把大臍橙、大石榴補齊,然後存稿調整更新時間到早上八點的……結果,竟然不是明天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