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楊梅味的仙尊攻(1)
如果苟梁知道來到這個世界要先忍受一千年禁食的話,他發誓——
好吧,瞎比比再多都晚了。
此時,我們哭唧唧的主角,正蹲在一個瞎子道士的破爛算命攤邊上,哀怨地看著打著扇子的道長還有……他頭上頂著這那一團雪白的狗東西。
無論苟梁蹲地畫多少小圈圈,也改變不了那可惡的小奶狗佔據了狗生巔峰的事實。
【主人,乖,我精分來陪你打遊戲,不哭了啊。(*^__^*) 】
系統又說起毫無誠意的安慰,完全不掩飾它的幸災樂禍。
反正主人再彪悍在這個世界也不可能冷暴力它,它想怎麼浪就怎麼浪~
原因很簡單,這裏沒有人能看見、聽見我們最不耐寂寞的苟小梁——包括他最愛的老公大人以及他老公頭上的那一坨。
那雪團子苟梁選擇性無視了,先說道說道他家盛世美顏依舊的老公。
姓名:黎卿神君
性別:男
年齡:與天地同壽,不可考
身高:196CM
外貌係數:★★★★★
智力係數:★★★★★
體能係數:★★★★★
健康係數:★★★★★
潛力:SSS級
當前好感度: 1。
這裏,是苟梁和主神大人最初相遇的世界。
苟梁也曾從他口中聽說過一些往事。
正如主神大人所說,當年是一團小奶狗模樣的苟梁和他第一次見面就給他惹了一個大麻煩,使得他不得不下凡曆劫近千年,以彌補過失。
這也就是他堂堂九重天上的一屆神君,為什麼會出現在人間,形容還如此落魄的原因。
當時黎卿神君按例巡視流放墮仙囚禁萬魔的蠻荒邊域,此地雖是蠻荒流放之所,但為了三界太平就設在九重天外,以震懾萬魔,就算鬧出事端也禍不及人間和地府。
蠻荒邊域唯一的出口正對九重天的三神島,眾神雖不怎麼把這些囚徒放在心上,但為免有墮落的神仙聯合萬魔攪擾九重天的安寧,天君便令三位神君定時去巡視一番。
原本那次不該黎卿神君當值,不過天華神君在妖族看上了一隻桃花妖,極盡獻殷勤,便讓仙鶴送信央了黎卿神君幫著走一趟。
蠻荒邊域一如往常,但黎卿神君在返程時無意中發現了一處黑洞快要侵蝕九重天和蠻荒的結界,過去瞧了一眼,一眼誤了終生。
那黑洞裏跑出了一隻慌不擇路的白毛團,一腦袋撞進了他懷裏,接著朝黎卿神君的法袍上啃了一口,咬斷了幾根紫金線。
事情壞就壞在了這紫金線上。
這就要說說黎卿神君在九重天特殊的身份地位。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處,他與天地同生,說一句他是萬神之始都不為過。而他身上穿的法袍也是應天而生,每有神仙飛升那法袍上便生一根紫金線,系著那神仙的仙骨,待那仙神隕落便會消失。
換句話說,若是黎卿神君一個不高興,撕著他的法袍玩,諸神就得玩命。
他身負萬神之道,本該是這天地之主,只是他生性淡薄不愛理事,這才由著神仙們設了天庭,立了天君。
那法袍貴重無匹,但于黎卿神君而言不過隨意穿著,從沒想過要將這法袍設下重重保護供起來。
曾經萬魔聯合和天界打擂臺,十方魔主知道了法袍的利害,便聯手想將它毀去。
一向不干預戰事的黎卿神君被吵醒後皺了皺眉,不知怎麼做的——九重天傳言,當時神君只是擺了擺袖子——總之,那十方魔主便就隕落了,神魂俱滅。之後才有天庭取得壓倒性的勝利,把萬魔囚禁封印在蠻荒的赫赫戰功。
黎卿神君的強大,無疑給了諸神最大的安全感。
可誰能想到,這千萬年的太平居然會敗在了一隻小奶狗的乳牙上。
黎卿神君看了那小奶狗幾眼,也不知是怎麼想的,連諸神想討伐罪魁禍首都給攔著了,還把這威脅性極大的小奶狗養在了身邊成了愛寵。
至於那斷開的紫金線,被黎卿神君即使挽救,沒讓無辜受難的十個神仙隕落。只是仙骨終究是斷了,只能讓他們下凡曆劫重塑道統,才可重列仙班。
黎卿神君替自家愛寵贖罪,便也陪著下了人間界,替那幾個倒楣蛋指點登天路,爭取早日渡劫。
而此時,正是神君下凡的第十天,身份是一個瞎了雙眼、一窮二白的茅山道士。
苟梁比不得神君道長的從容,算命攤前無人問津,邊上賣水果的賣胭脂的賣符紙的攤子熱熱鬧鬧,攤主們不得空和他嘮嗑,他自顧搖著一把豁了口子的蒲扇,摸著一竄刻著微小經文的檀木珠串,頭頂一團不明生物,樂得悠閒自在。
過了大幾個時辰,日頭爬到中天,其他攤子歇了,瞎子道長的算命攤反而有客臨門。
來的是一群虎頭虎腦的膘漢子,行走間帶著一股子軍旅的悍氣。領頭的則是一個穿紅戴綠搖著鑲金玉扇的清瘦公子哥,大搖大擺地光顧了算命攤,只差沒在臉上寫著“哥們就是來找茬”。
旁邊的攤販見這架勢,提醒瞎道人一句都不敢,紛紛動作利索地收拾了自己的攤子自覺地替人家清場了。
就是那群不著調的跟班可著瓜果攤挑揀,攤主還得賠著笑臉點頭哈腰謝人家賞臉,被擺手允許推車子走了,一臉的感恩戴德,哪敢討要銀錢。
公子哥往算命攤前一站,合起扇子往窮酸道士頭上一指,說:“道士,這雪團子是你家的?”
道長搖扇子的動作沒停,笑得挺和氣,回道:“公子識得這小東西?”
“可不是認得。”
見他態度不錯,公子哥覺得這回也就是一塊銀錠子的事,於是把扇子往腰帶上一插,伸手朝隨身小廝那裏拿了一枚足十兩的銀錠,邊拿在手裏把玩,眼睛看著白團子邊說:“今個兒一早我瞧著這小狗崽子討人喜歡,喂了它一碗極品燕窩。原道是無主的,說了要留下陪我耍完,才喂給他吃的。好傢伙,吃了我的轉頭就跑沒了,害我好找。”
這話自然不是全部的實話。
這公子哥偶然在街上看見這雪團子似的小奶狗,更特別的是他腦門上那一抹亮眼的火紅,便心生喜愛,打定了注意要尋回家裏養的。
這不,接連幾天都等在偶遇過小奶狗的地方,今日終於是等著了,上趕著給它為了許多好吃的。
沒成想這狗崽子一抹嘴躥沒了影子,他派了許多家丁尋找,總算是叫他找到了。
眼下看著小奶狗趴人頭上,那模樣懶洋洋的,親憨憨的,可羨煞他了。
公子哥哼了聲,“未料想是有主的。”
嫉妒之意溢於言表。
這熊孩子就是那倒楣神仙裏的一個。
只因他是紫丹殿殿主最寶貝的小兒子,這心肝肉被剜了一半,沒心情煉丹,斷了整個九重天的丹藥,是以諸神心照不宣地請求神君把飛升上界的第一條綠色通道許給了這位。
卻不知是不是孽緣使然,這公子哥打眼看見這雪團子就愛到了心坎上,全不知它就是把自己坑慘了的罪魁禍首。
為著這雪團子,公子哥也擺出了和善態度,說道:“不如這樣。本公子瞧著這小東西甚合眼緣,你要是願意呢,另給十兩銀子答謝你。要是不肯也好說,賠我那碗燕窩也就罷了。誒,小佑,你給道長說說,該怎麼算的?”
他身後一個身量更瘦小些的小廝笑嘻嘻道:“回公子,那燕窩是咱家老太君用的,旁的倒不稀奇,只那是太后娘娘賜下的血燕,當然是千金不換。”
“這樣啊,本公子卻是沒注意,這下可怎生是好。”
公子哥拋了拋銀子,一副替道長為難的樣子,隨即嘿然一笑道:“道長,本公子素來不愛為難人,這樣吧,也不收你千金,算作十兩黃金,你看如何?”
瞎子道長還沒說話,那叫小佑的小廝已經拍掌說開了:“公子良善,公子您真是太親善了。”好一番馬屁,說的很直白,那些雅的迂回的,人家公子爺還不愛聽。
瞎子道長仍笑著,“原來如此。公子有所不知,這狗崽兒本也是貧道在荒山裏撿來的,看它饑寒可憐才養在身邊。公子肯賞它一場富貴,是它的福氣,這銀子貧道卻是萬萬不能收的。”
苟梁在一邊聽得直撇嘴,心道神君大大你也太入戲了。
公子哥聽了卻很高興。
他那愛用鞭子抽他的駙馬爹總說他魚肉鄉里坑害百姓,卻不知他這人最是不愛跟這些平民百姓為難的。
這不,總算還有個明白人。
公子哥心情好了,說什麼都要給銀子,更額外加了十兩塞他衣裏。
這一靠近,公子哥才發現這道士原來是個瞎子,想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不像剛才那些沒眼色攤販子一樣見了鬼似得躲他,一時只覺意興闌珊。
他也不和道士多說了,伸手抱了他頭頂上那小狗便走。
小廝生怕那小狗撓了他,撿著好話哄著把雪團子抱過了手。一群人走到了下個街巷,散去的攤販才尋摸著回來了。
尋了瞎道士一問,知曉了原委,人人搖頭擺腦,說這小郡王是越發了不得了。
——至於那二十兩銀子,瞎子道士自然沒提,人單力薄的,懷璧其罪不是?
再說回那倒楣神二代。
原本不是他的過錯,因此下凡曆劫也撿著好命數讓他投胎成了長公主府的幼子,現而今在這四九城裏是家家都知道的人物。
秦駙馬少年登科,當年的英俊狀元郎和年長五歲的長公主成親後家庭和美,造就了一段佳話。
公主府裏有三個子女,長子酷似駙馬爺,不僅飽讀詩書溫和有理還十分能幹,年僅而立已是一州知牧。長女是出了名的嫻雅慧質,才貌雙全,嫁的婆家也是頂頂好的門第,成了宗婦後沒聽見說一句不好的。
唯獨這最小的兒子不像話。
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罷了,還頑劣不堪,自小便愛招貓惹狗,不幹一件正事——這不,現下連帶著烏合之眾搶人愛犬的事情都幹出來了,真是有辱斯文。
可這小公子再不成器也有一點好,而這一點好處就足夠他橫在京都城裏走了。
秦三公子長得與他舅舅——當今聖上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皇帝喜愛他,不滿十歲就破例封了郡王銜。而皇帝幼時喪母,沒有外家幫持,是苦日子熬出頭來的,回想過往尋不出一絲甜味,便總願意縱容秦小郡王這飛揚不羈的性子,好似能在他身上再活一回,補一場青春華年。
如此一來,誰敢惹他?
午間太陽毒辣,小攤販們聚在街口的大榕樹下乘涼閒話,說的最多的自然是秦小郡王今天擺的陣仗幹的大事。
等話頭傳進了長公主府,事情就變成了小郡王帶著百多號人砸了一條街,拳打腳踢了十數貧苦百姓,最後——搶了一隻奶狗崽子。
真是豈有此理!
駙馬爺氣得直跳腳,那馬鞭被老母親攔著只能抽在了桌子上,啪啪直作響,口裏罵道:“娘您這次絕不能再攔著我!您看他可記得半點做人的道德?教他聖人之言全吃進狗肚子去了!”
“成日裏沒給我幹一件長臉的事便就罷了,他便是尋花問柳賭錢喝酒我也不稀得妨礙他,可您聽聽他這又是做了什麼?咱家養的府兵護衛就是為著讓他牽拉到街坊裏耍橫,殘害鄉里的嗎?就為了搶一隻狗崽,他就能鬧得四街不寧!往後裏,他還要幹出什麼荒唐事來?!”
駙馬爺做了一輩子的清白人,為了這逆子卻是背了一身冤枉債,想起來便要抽他。
老太太勸道:“你且先消了氣,遣人問清楚事由再來發落不遲。”
“問什麼,又找誰人問去?”
駙馬爺冷笑,“您這孫兒旁的本事沒有,這大街上人人背後說他,當面裏卻都給他笑臉,一句不是不敢提,苦水都往自己肚子裏吞,都不敢討一句公道話。呵,他這般能耐,我真是太有福氣了!”
說著又在桌子上狠抽了幾下,氣得臉紅脖子粗。
長公主隔著幾道回廊就聽見這響動,連忙加快了步子,進門見是打在桌子上才鬆了一口氣。
走向夫君先拿了那粗鞭子,長公主說:“這是怎麼了,怎的氣性這般大?這桌子可是紫檀木制的,我吩咐著雕了你最喜歡的佛蓮,平日沒得你多看幾眼,糟蹋了卻怪可惜的。”
駙馬爺一向敬愛妻子,也知她對自己好卻不掛在嘴邊讓自己知道,這廂聞知自己浪費妻子一番美意,看著那被下人搬走的桌子,氣性不自覺就消去了大半。
“我是氣昏了頭了,公主莫惱,下次再不這樣了。”
這話卻不是長公主的本意,她心想著丈夫不拿桌椅發脾氣了,那鞭子說不準就抽到兒子的細皮嫩肉上了。
只不過眼下也不是分說這個的時機,她只錯開夫君的手,笑著先把老太太扶著坐到了主位上,親自奉了茶,才斜了兒子一眼,笑道:“兒媳方從敏兒那處回來,還不知是發生了何事。不過我猜,定又是這小混賬惹是生非,害他爹生氣不說,還累著母親操心了。”
老太太一聽,心裏那個妥帖。
這兒媳婦雖然地位尊崇,可慣會做人。這不,和風細雨的一番話,瞧著本來氣急敗壞的兒子就恢復了一貫的溫文爾雅,想起來和老母親賠罪,又瞪著聳頭喪腦的小兒子給老母親道了歉。
瞧見縮頭縮腦不啃聲聽訓的小孫子趁父親喝茶的功夫,對著祖母娘親暗地裏又是眨眼又是笑,老太太也樂呵起來,拉著兒媳婦問起了孫女的事。
長公主所出的郡主嫁去了侯府,什麼都好,只在子嗣上略不如意。
聽著婆母已經尋思人選添香火,只是礙著郡主的身份不敢言語,但平日裏總歸有些言語上的敲打,叫人心裏頭不是滋味。
好在這回上天垂憐,總算是懷上了。
長公主說女兒都好,吃的穿的,婆家如何小心重視形容了一番,便是從不參與婦人話題的駙馬爺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長公主見他心情轉好了,這才問兒子今天惹出了哪門子官司。
小郡王趕緊把事情說了,叫屈道:“兒子真不曾砸街打人,與那狗的主人也是有商有量的,還給足了銀錢。不過是下午要與孫家七郎約了跑馬……您知道我和他不對付,這才多帶些人手撐場面罷了,真沒有做什麼。”
之前駙馬爺要打他,他並不解釋,只因為駙馬是個堅信多數人才是真理的人,和他爭辯沒用,只會更激怒他。
可做人娘的總是願意相信兒子的,是以長公主嗔了一眼夫君,接著板著臉道:“就算如此也是你的不是。買只狗帶恁許多人,不知道自然以為你仗勢欺人不做好事了。你爹總教你凡事三思而後行,你若想到了後果,就知道該把人先指派到馬場去,帶一二小廝與人買賣也盡夠了。”
又說:“多聽你父親教誨,謹記在心才好。外頭裏不知多少人,寫了帖子求你父親賜一言半字呢,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駙馬爺咳了一聲,端起茶盞,掩住了高高翹起的嘴角。
秦小郡王看了心裏暗樂,知道今天這一關是過去了,連連對著父親賠罪,賭咒發誓會謹記父親母親教誨,再不敢犯了。
長公主複又對駙馬爺說:“夫君,平時抽他幾鞭子倒也使得,只是今日裏宮裏往侯府遞了信,說是母后想念敏兒和這小混賬了,著他們進宮去坐坐。這臭小子最愛和他皇祖母告狀的,沒得回頭要編排你的不是,我看著呀,不如罰他抄幾卷佛經,正好明日拿著孝敬他皇祖母去。”
駙馬爺覺得此舉甚妙,看兒子一臉苦相,便笑著點點他額頭,吩咐明日一早先把佛經給他看過再送進宮去,免得字跡辱沒斯文。實際上,就是不讓兒子偷懶,說是罰抄,回頭哄著他母親糊弄自己。
駙馬爺背著手施施然走了,門邊上,苟梁已經看得目瞪口呆,歎為觀止。
高人啊。
此時長公主在苟小梁眼裏的形象是金光閃閃的一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