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後,玄軒比以前更沉默了,還將玄女之淚還給了小神龍。
“玄軒,這是為何?”
小神龍大感意外。
玄武一族一夢難求。
經歷誅神一戰,短時間內三界不會再起紛爭,這就意味著沒有玄女之淚的助力,玄軒不會再有夢的可能。
玄軒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傻孩子,你大可不必為我如此。”
小神龍怔住,隨即眼中有淚意浮現。
他抱住玄軒,搖頭說:“玄軒,我不傻。如果我們註定要在一起,我不會浪費時間等你,我只陪在你身邊,這就夠了。”
靜默片刻,玄軒推開他道:“這對你並不公平。”
小神龍含淚笑道:“沒有什麼公不公平。”
“我是為你而生的,玄軒,這一點你也沒法否認。不論經歷過什麼,最後陪在你身邊的人都是我。既然如此,我們一直在一起,片刻都不要錯過彼此,好不好?”
玄軒被他說的心軟,更加過意不去。
他知道小神龍的決定沒有錯,卻不能像以前一樣對命運坦然相對,心安理得。
——他變了,如天振所願。
小神龍鬆開他,仰頭道:“玄軒,我聽說,以前三神島裏也有一個天振。”
見玄軒的臉色微變,他笑道:“我聽人說了很多他的事。大家都說他任性妄為,說他風流成性,甚至……他曾玩弄你從前的未婚妻。玄軒,我實在想不明白,這樣的人,你為何愛他?”
玄軒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哪怕小神龍說的都是事實,但他不願聽見任何關於天振的貶低之詞。
他探究地看了一眼小神龍,見他眼裏只有單純的好奇和不解,並非針對天振,或是有不滿,才鬆開下意識握緊的手。
“大概,是習慣了。”
玄軒苦笑一聲,說。
他習慣了順從天振,習慣了給他處理各種麻煩,習慣了實現他的願望。
天振想要的,他總是希望他能得到,不忍他失望。
如今他死了,最後留下的遺憾,莫過於不曾得到自己的心。
所以,玄軒順從他,成全他。
或許還有其他捉摸不透的理由,就連玄軒自己都說不清。
小神龍眨了眨眼睛,顯而易見地失望。
他難得追問道:“就這樣嗎?玄軒,你難道不曾愛他?”
愛?
自是愛的。
從前是兄長的包容疼愛,後來是對一路相伴的緬懷。
再後來,天振隕落了。
他後悔,自責於讓他走得那樣不甘,那樣遺憾。
他忘不了天振死前緊緊捏住他衣領的手,那雙渴望擁抱他的眼睛,和那些未說完的話。
他總是想著天振,他本以為那是因為歉疚,因為不舍。
直到最近,他總是夢到天振,在夢中對他為所欲為。
玄軒才明白,他對天振也有情,也有欲。
他甚至嫉妒夢中的自己,不滿足於旁觀他和天振的濃情蜜意,抵死纏綿。
他想,以身代之。
玄軒清醒地認識到,他對天振也有著寵愛之外的佔有欲。
但他清醒得太晚。
一切,都太遲了。
小神龍從他眼中看明白了什麼,低下頭,掩住了眼中的狂喜。
兀自失神的玄軒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等回過神來,他才察覺自己冷落了對方,有些歉意道:“我和他並不曾開始過,便是現在我想如何,都已於事無補。我很抱歉控制不住自己,但傷害你,並非我的本意。”
小神龍趕忙擺手,道:“我明白,你畢竟……比我大了十幾萬歲嘛。”
說著,他又上前一步,問道:“玄軒,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他活過來了,你會介意他以前做的那些事嗎?你能原諒他嗎?他有過很多女人,還有瑤池,甚至墮魔,曾與神族為敵。”
玄軒抿了抿嘴唇,撇開頭道:“我無法不介意。”
小神龍心中一涼,就聽他低聲繼續說道:“所以,我會打他一頓。最好,打斷他的腿,讓他哪也去不了,什麼也做不了。”
小神龍只覺膝蓋一疼,可臉上的笑怎麼都壓抑不住了。
好在玄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不曾注意到他暴露痕跡的笑容。
當天晚上,玄軒竟夢見自己真的把天振打了一頓,折斷了他的雙腿。
天振喊疼,哭得可憐極了,玄軒心中一緊,沖上去就想制止那個自己的暴行。
可怎麼也沒想到,天振哭著哭著,卻是把自己的雙腿掰開,祈求道:“玄軒,換個方式讓我疼好不好?我聽你的話,再也不敢了,只讓你一個人擁抱我,只有你能進入我,好不好?”
玄軒看見自己臉色脹紅,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看見剛才還在施暴的男人兇狠地撲上去,果真換了方式讓天振疼到尖叫。
圍觀的玄軒氣急敗壞,最後也沒忍住罵了一句。
“騷貨。”
他霍地坐起來,這才發覺自己竟氣得從夢中醒來。
低頭看了眼自己不爭氣的部位,玄軒砸了一下床,“該死。”
也不知是在罵浪得沒邊的天振,還是那個殘忍的自己,又或者,只是因為嫉妒。
玄軒換了幾次呼吸,慢慢平復下洶湧的情緒,這才開始追究自己的異常。
他不該做夢的。
玄軒用神識掃了一眼屋內,果然在枕下摸出了玄女之淚。
他揉了揉頭,心想著該和小神龍溝通一下摸進他房間的不當行為。
但這個念頭只在腦子裏打了個轉,他就握緊手中的玄女之淚,躺回床上,再次陷入夢中。
他沒見著和那個自己廝混胡鬧的天振,反而看見他躺在黑暗的密室中。
玄軒走了過去,腳步剛落地,室內牆上的火把應聲燃起。
天振也隨之醒了過來。
他身上只披著一件外袍,很寬鬆,看得出來這件衣服屬於更高大的男人。
輕薄的外袍遮不住他滿身歡愛的痕跡,玄軒眼睛微微眯起,心中的嫉妒再次翻滾。
這時,他忽然見天振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隨即,天振伸手向他,噙著笑意道:“才許我睡下,怎麼又來了。莫非,玄軒上神不抱著我,便睡不著了?”
玄軒怔住。
天振這是……在和他說話?
玄軒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發現那個在夢中胡作非為的另一個自己。
難道,天振看見的,真的是他?
玄軒的喉結劇烈滾動了幾下,身體微微繃緊。
這時候,天振發現了他的異常,從床上走下來,道:“玄軒,你怎麼了?”
隨著他的走動,錚錚的鐵鏈碰撞聲響起。
玄軒這才發現,天振的雙腳竟被拷著,他甚至認出了那條鐵鏈。
那是當初他祖父為囚禁魔神特意打造的魔神鎖。
只因玄女隕落,神君出手干預上古之戰,而沒能派上用場,一直存放在養龜池底。
小時候,他還拿這個嚇唬過天振。說他要是再不聽話,就把他鎖在養龜池下,造一個暗無天日的密室,將他關起來。
沒想到……兒時的一句戲言,竟在此時成真了。
在他失神的時候,天振已經走到他面前,身若無骨一般偎進他懷裏,仰頭笑說:“還生氣呢?”
天振摸上他的臉——是真的,觸碰到了他。
溫熱的指尖,近在咫尺的呼吸,還有貼在胸口的心跳。
都那樣真實。
玄軒低頭看他,眼裏有著不自察的灼熱。
天振被燙了一下,踮起腳咬了咬他的耳朵,聲音低啞帶著一點撒嬌,說:“我都許你打斷我的腿了,是你自己捨不得,才想著鎖了我。我都順著你了,你還想怎樣,莫非真要打我一頓才解氣?”
他說著,退開些,抬起一隻腳踩在玄軒的腹部,哼了聲。
天振不掩挑釁,道:“你若是捨得,儘管折去好了。反正,往後我只在你身邊,哪兒也不去,要這雙腿也無用。”
玄軒的呼吸一下子變重了。
他試探性地摸上天振的小腿,觸碰他被鎖住的腳踝,手指不自覺地顫抖,掌心發燙。
天振瑟縮了一下,眼裏浮出一點淚花,可憐地說:“玄軒,你真的要打我呀?”
他以為,玄軒的反常是因為太過興奮。
這個男人,只有在弄疼他,聽他哭著求饒的時候,才會興奮到無法自持的程度。
就像現在。
玄軒只顧著感受掌下細膩柔軟的肌膚,觸感過於真實,彷彿不是在做夢。
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他真的,取代了那個讓他嫉妒到幾乎發狂的男人!
終於,真正地觸及了天振。
“天振……”
他低喃了一聲,接著拽住天振的腳,將他扯進懷裏。
玄軒捏起他的下巴,盯著他說:“哭什麼,剛才不是還說打斷你的腿也沒關係。怎麼,現在又不願了?”
他的語氣比夢中的自己還要惡劣,甚至有一點嫉恨的暴躁。
天振顫了一下,有些害怕,雙腿卻已經先一步纏住了玄軒的腰。
“你真的在生氣啊,是剛才,我沒讓你盡興嗎?”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起來,玄軒就恨不得掐死他。
他扯開天振身上半遮半掩的外裳,那胸前的吻痕觸目驚心,還有幾處帶著血淤的咬痕。
很新鮮。
只能說明,剛才有個男人正對他做了他想做、卻從不敢做的事。
玄軒咬了咬牙,哪怕知道那個男人就是自己,哪怕知道這只是一個夢,他都氣惱記恨。
用力咬了天振一口,聽他激越地昂著頭,扭著身體喊疼,玄軒就覺得渾身的火都躥了起來。
他從不知道,原來這樣暴烈的方式,真的讓他打從心底快活。
並非只是為了懲罰天振,報復他背棄承諾,隕落,從此丟下自己一個人。
他喜歡,天振順從他,為他迷亂,為他瘋狂的感覺。
玄軒用力地吻他,想要覆蓋所有痕跡。
天振叫著疼,可雙手雙腳卻用力地抱緊他,生怕被推開一樣。
等他發出輕微的哭聲,玄軒才停住了。
他到底比不得夢中那個自己狠心,心軟地抬起頭,想要安慰,想要道歉。
誰知,卻看到天振滿含癡迷的眼睛,迎著他的視線,還不滿足地催促他,為什麼不繼續了。
玄軒咬牙,忍不住狠掐了一把他的屁股,低罵了一句:“該死的騷貨。”
天振笑起來,像是聽見了世間最動聽的誇讚一樣。舔了舔玄軒的嘴唇,他說:“你不是最喜歡我這個樣子嗎?”
玄軒看他驕傲的模樣,心裏軟得一塌糊塗,笑出聲來。
天振心臟怦怦狂跳,沉淪在他的笑容裏,這下,眼睛真心實意地濕了。
“玄軒……”
他捧住玄軒的臉,輕吻他的嘴唇,哽咽著說:“玄軒,你有多久沒有這樣對我笑了。玄軒,我好想你。”
玄軒眼中的柔情都要溢出來,抱著他回應他的吻,含糊著說:“想我什麼,我不是每日都在你身邊嗎?”
天振破涕為笑,扭了扭被他扣在掌心的屁股,說:“是啊,你剛才還弄了我一肚子的精氣。髒死了,還非要我以後就靠著你的精華修煉,玄軒,我都不知道你這般下流。”
玄軒的笑意一頓,手指探進去果然濕黏滑膩,早被男人的東西灌滿了,還緊緊咬著不肯洩漏一滴半液。
他渾身繃了起來,滿腔柔情化為烏有。
忍了再忍,他實在忍無可忍地動了真怒,不管不顧地闖了進去,惡狠狠地罵道:“我看你歡喜得緊!”
天振起先還笑的得意,可到後來就招架不住他的狂野。
玄軒聽他哭求著不要了,惱怒道:“你不是最喜歡這樣麼,今日為何不誇我,只想拒絕?”
莫非,他還比不得夢中的假人?
天振恨恨地咬了他一口,鬆開,口中卻是柔聲叫著:“是,夫君,你今日勇猛更勝從前。玄軒,我就喜歡你這樣,弄疼我。玄軒,再重一些……”
玄軒旁觀的時候聽著都已經受不了,更何況現在。
他發狠地進攻,漸漸就忘了和自己爭風吃醋。
玄軒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只能抱著天振用最激烈的方式佔有他,嘴唇卻用最柔軟的力度親吻他。
“天振,天振……”
他低聲哄著,在狂亂的交融中,終於說出那句深藏在心裏的話。
“我也想你,天振。”
“自你離開九重天,我沒有一日不在看著你,可我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那一步。”
“天振,早知今日,便是同你一起墮魔又如何?”
“天振……”
淚水從玄軒的眼角溢出,他低喃著天振的名字,劇烈的悔意讓瘋狂的夢境變得模糊。
他有些清醒過來,但身體卻還不捨得,仍然能清晰地感覺到埋在天振身體裏的快意。
那樣緊,那樣熱。
他深入其中,在夢境和現實中掙扎,身體的火過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感受到了一股極致之意,湧上了腦子。
玄軒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被法術困住了。
他心中一驚,頓時翻身坐起,好在施術的人修為還很低微,他輕易就攻破了迷困他的法術。
這一看,玄軒大驚失色!
腿間正埋著一人,鎖著他的地方竟是那人的口腔!
玄軒猛地推開對方,佈滿潮紅的屬於“天振”的臉,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眼中。
玄軒驚怒交加,但卻無法自控地被撼動。
臍下,洪流衝垮了堤壩,弄髒了“天振”的臉……
*
小神龍被趕出了玄武殿。
從沒聽說玄軒上神動怒,可這次他卻認真地生氣了,說什麼都不允許小神龍踏進玄武殿一步。
整整過了十年,小神龍怎麼道歉求情都沒用。
連遠在東海的天華神君都被驚動了。
看小神龍腫著一雙眼睛,癡癡地看著玄武殿的匾額,天華的心肝就是一顫。
他自是心疼。
復活了那逆孫,封印了他所有不堪的過往,不就是想他能無憂無慮地重活一世?
天華不敢插手小神龍的教養,是怕他重蹈覆轍,可不意味著,他能讓別人欺負他。
就算是玄軒也不行。
他怒地拍門,沒想到,玄武直接反擊。
天華冷不防被逼退兩步,正要罵那老王八,就聽見玄武對他神識傳音:“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就別瞎摻和了。”
天華聞言,倒是冷靜下來。
他走回小神龍身邊,沒好氣地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說:“哭哭啼啼有什麼用,真是給你老子丟臉。還不快說說,你怎麼惹的玄軒,竟惱成這樣。”
小神龍轉頭看了他一眼。
大概這會兒也想到天華神君哄女人的厲害之處,他抱著一點求救的心理,用神識偷偷和他說:“我對玄軒施法……困住了他。”
“就這樣?”天華腦子一轉,“你沒事對他施法做什麼?”
小神龍的臉一下子紅了,扭開頭,繼續用神識說:“我……給他咬了一回。”
天華:“……”
他老臉都臊了,撓撓頭,實在忍不住手癢地又給了他一腦袋瓜子。
“這種事,哪能強迫!”
天華現在能理解玄軒為什麼這麼生氣了,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反而不好插手了。
只能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小神龍,“你們遲早要成親的,這麼著急幹什麼?”
小神龍不理他。
天華一見這陣勢,他也幫不上忙,乾脆拍拍屁股走人,讓小神龍好自為之。
結果,鑽進雲裏,就聽小神龍的神識鑽進他的意識裏。
他說:“我等了十幾萬年,還不夠嗎?”
天華:“…………”
他一個不慎,直接從雲端摔下去了。
砸進東海前,他還在想:這小子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
不,問題應該是,這小子十幾萬年前就和玄軒有一腿了?!
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啊!
懷疑人生的天華被水神揪著耳朵抓走了,“個老不死的,還學小年輕砸水玩,弄死我東海多少生靈,你數過嗎!”
小神龍沒管他,繼續撓門。
玄武見天華真的沒起到一點卵用,心累地給小神龍開了後門,放他進了玄武殿。
於是,小神龍改在玄軒的寢殿前撓門了。
這一撓,又是兩年。
小神龍把窺天塞回懷裏——玄軒閉關修煉,姿勢一動都沒動過,看了也是白看。
他化龍,盤在玄軒寢殿前的柱子上,也跟著閉關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才睡著,就有一個人穿過殿門來到了盤龍柱前。
玄軒看著小神龍,久久,忽然勾了勾嘴角。
——天振,你好樣的。
閉關十二年,他終於算出了天機。
包括小犬神留在玄女之淚上的“悶騷攻的正確攻略姿勢”“誘受的自我修養”等等教程,也被他一一破解。
他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
天振,騙了我這麼久。
不讓你嘗一嘗,真正鬼畜攻的滋味,對不起你這些年的表演。
他轉身回了內殿。
他還有許多東西,要準備。
睡夢中的小神龍,忽然打了一聲噴嚏,才要醒來,只覺渾身一暖,又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
養龜池底,黑暗密室。
還有腳踝上的魔神鎖。
捏著小皮鞭的鬼畜攻。
小神龍:咦,這個夢境,我似曾相識。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玄軒和天振的番外就到這兒了。
接著碼小狗糧和他老公的小短片,大概一萬多字,必須要在零點前更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