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郊道上,一騎絕塵。
馬蹄聲在兩旁矮山中踏出陣陣迴響,滾滾的塵土裏隱約可見一個狼狽的身影。不久後,疾馳在前方的人突然勒住韁繩,像是遺失了什麼重要的寶貝一樣急速返回。
被苟梁丟開的馬委委屈屈地原地走動著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見白馬迴旋,忙揚蹄迎了上來。岳謙跳下馬,苟梁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岳謙的錯覺,這雙眼睛和剛才那匹紅馬奔向自己的馬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他抵唇咳了一聲,笑得十分溫和:“葉兄,怎麼不走了?”
“走什麼,跟在你身後吃土嗎?”
苟梁冷笑一聲,搶過他腰間別著的扇子給自己拍身上的灰塵。
“岳大俠好大的氣性。昨夜我可是好心幫你,你不領情便罷,何必這般作態?”
岳謙聞言,有些尷尬起來。
昨夜岳謙的衣服到底沒有找回來,行囊又在山腳下,見他做不出裸著身下山的事,苟梁便將自己的裙子借給了他。岳謙別無選擇,誰知下山後被忍了一路的苟梁笑話,說他的屁股蛋子比花姑娘還白,之後還不肯換他的衣服,非要他把裙子洗乾淨用內力烘乾,末了又問他:“岳大俠,方才可覺得涼快?”
苟梁黑歷史在手,極盡取笑之能事。
要不是還得靠他當誘餌,岳謙昨夜早把他丟進深山老林裏喂蚊子去了。
此時見他生氣,岳謙心裏就有些氣短,畢竟苟梁雖然嘴賤了點,但他也知道對方沒有惡意。
他正要服軟,岔道上突然有三匹馬改道,爭先恐後地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
岳謙眼疾手快地帶著苟梁往路邊避開,卻未料到最後一人騎術不精又好勝心強,為走捷徑從他們左側經過,馬蹄重重地踩過一個泥坑,泥水飛濺而起,岳謙躲得再快也仍然被濺了好幾塊汙漬——
岳謙嘴唇一抿,苟梁和他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忍無可忍。
不等苟梁捏起他的繡花針,前方的馬突然慘叫一聲,馬上的人一下子被掀了起來,尖叫著被甩到了地上。
“師弟!!”
“唐師弟!”
前頭二人大驚,連忙勒馬而回。
在他們趕到之前,岳謙已經帶著苟梁上前來扶起趴在地上哎喲直叫喚的人,關心道:“這位兄台,你沒事吧?”
“疼死了我……”
“師弟,你怎麼樣?”
“唐師弟,傷的要緊嗎?”
賀聰和朱鳳一匆匆跳下馬來。
唐諾癟著嘴忍住沒哭,揉著摔疼的屁股,抽抽鼻子說:“沒事。”
“早便告訴你不要催馬疾行你還非要比試,此番若只摔斷手腳還好說,要是破了相師娘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賀聰數落了他一句,隨即對岳謙致謝道:“方才多謝兄台和這位姑娘了。萍水相逢總是緣分,不知該如何稱呼二位才好?”
岳謙彷彿不記得剛才就是自己出手打了唐諾的馬,坦然地受了他一禮。
“不必客氣。”他笑得毫無破綻,“不知三位是否是九冥樓的首徒賀聰師兄和掌門幼子唐諾師弟,還有梵音閣的首徒朱鳳一朱師兄?”
“正是!”
賀聰看著他有些眼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他是誰,忙問:“不知師弟是?”
岳謙笑道:“南山劍派岳謙,在此見過兩位師兄。”
正道五大派關係素來交好,尤其是在有了鮑軾這個共同的敵人之後,門派之間更是聯繫緊密,彼此稱兄道弟。岳謙與賀聰、朱鳳一都是門派首徒,地位相當,因為年紀最小這才稱對方一聲師兄。
朱鳳一面露驚喜,“原來是岳師弟!上一次見你還是在五年前的會武場,沒想到今日會在此地相逢。”
賀聰也道:“岳師弟別來無恙!”
苟梁心中暗笑,他的直覺果然沒錯,什麼溫潤公子,端方如玉?根本就是芝麻餡兒的樣子貨!( ﹁ ﹁ )
被冷落的唐諾不甘寂寞地嚷道:“原來你就是我爹說的岳無敵,你果真十四歲就打敗了我大師兄?”
被打敗的大師兄:……有一個不會聊天的小師弟,好累愛。
岳謙笑著說:“唐師弟叫我師兄就好。”
唐諾不高興地說:“你分明比我還小,他們都叫你無敵兄,我怎麼就不能叫了?”
岳謙:“……”
朱鳳一很給面子地扭過頭才笑起來,卻恰好與苟梁打上照面,他忙抱拳道:“姑娘,朱某失禮了。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見苟梁不答,岳謙便說:“這位是我的朋友,葉歸葉姑娘。”
今晨出發前苟梁就和他說明,自己的仇家不止魔教的左護法一個,若不喬裝,將禍害不斷,所以請他幫自己遮掩。
岳謙雖心中存疑,但見他一副習以為常完全不覺得彆扭的模樣,也沒有拒絕。
苟梁這麼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對他的魔教教主之位虎視眈眈的不止左護法一人,若是他武功全失的事情暴露,魔教中人第一個會把他啃的骨頭都不剩。再者,若是不慎暴露了原主的身份,-100好感度的目標大大提劍滅了他,他找誰哭去?
所幸,昨晚把握住了機會讓岳謙知道自己是男人,省了一個大麻煩——他可不願意讓岳謙愛上自己,最後卻發現他愛的是一個“女人”。
苟梁放下遮著臉的摺扇,絕美的容顏讓三人驚為天人,一時怔住。
苟梁對於顏殺的效果表示滿意,合起扇子點了點岳謙的肩膀,說:“換個地方說話。”
頂著大太陽敍舊的情調他實在欣賞不來。
待到陰涼處歇腳,岳謙才問道:“兩位師兄形容匆匆,可是有要事在身?”
年紀最長的賀聰當先道:“不錯。此番,我與朱師弟乃是受師命前往東海,護送蔣老前輩祖孫二人去武林大會。”
岳謙不解。
武林大會每五年便召開一次,由五大派主辦,旨在審度新銳弟子的實力,對門派的未來發展潛力有一個清醒的認知。雖廣邀群雄,但真正參與比武的只有三十歲以下的各家子弟,這也成為江湖百曉生收錄的少年英雄榜排位的主要參考。
不過就岳謙所知,東海蔣家似乎並沒有適齡的參武人選。
朱鳳一解釋道:“三年前蔣老前輩的獨子被魔教所害,只留下一個女兒,如今蔣小姐及笄,蔣老前輩便有意為孫女擇婿。”
“岳師弟也知道武林大會就在兩個月後,屆時群英薈萃,正是為蔣小姐尋覓良配的好時機。而前輩在信中更與師父直言,他唯恐自己百年之後,蔣家的家傳秘笈《靈犀琴譜》孫女無力守護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故將以此作為聘禮,贈予孫婿。今年恰好是你們南山劍派主場武事,與東海相隔遙遙,所以我們提前動身好早做些準備。”
賀聰附和:“是啊,岳師弟你也知道魔教想要《靈犀琴譜》已久,蔣老前輩的獨子也是因此而死。”
“一旦他們動身離開東海,魔教勢必聞風而動,故而老前輩來信與師父與葉閣主,請我們相助。說起來,老前輩素來與司徒掌門交厚,想必禦劍盟也有受託。不知岳師弟此行意欲何往?若無要事,不如與我們三人同行,一同將那魔教奸賊殺個痛快!”
岳謙有些意動,看向苟梁。
他們此行原本漫無目的,而那左護法不知是因重傷未愈還是有所忌憚雖然暗中尾隨卻一直未曾現身,如此一來,他們轉道東海順手殺上幾個魔教奸邪也是美事一樁。只是苟梁身上藏著許多秘密,尤其是他口中所說的引來魔教左護法覬覦的秘笈,岳謙也擔心節外生枝,不確定苟梁是否願意同行。
唐諾在旁湊了一嘴:“這個主意好!”
“我可早聽說那蔣老前輩十分中意南劍岳謙,對你贊許有加,我看這次就是衝著你來的!你與那蔣小姐年紀相符,又無婚配,那蔣小姐還是是繼夏心雅之後的江湖第一美人,配無敵兄足矣。司徒掌門和蔣家交情這麼好,肯定也有意親上加親——唔唔!”
苟梁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神經粗糙的唐諾不覺有他,坐在他身邊的賀聰卻覺背後一涼,幾乎下意識地捂住了小師弟的嘴。
正在喂馬的苟梁拍拍手站起來,“左右無事,去一趟東海也無妨。”
說罷,他翻身上馬,促馬而去。
“葉歸,你別亂跑!”
岳謙見他就要跑出自己的視線範圍,急忙追了上去。朱鳳一和賀聰對視一眼,後者對還在抱怨自己的小師弟歎息:“你遲早要吃虧在這張嘴上。”
唐諾委屈:“我說錯什麼了我!”
朱鳳一失笑,催他上馬,也追著苟梁二人走了。
一路緊趕慢趕,當天傍晚,五人投宿在一家客棧。
“幾位客官是要住店還是打尖?”
“要四間上房。”
賀聰安排穩當,他不放心小師弟自然要住在一起,其他人則各一間。
小二正要應話,岳謙卻道:“不必,三間即可。”
瞬間被盯住的岳謙這才反應過來苟梁是女裝,頓時頭皮一緊,乾巴巴地解釋道:“葉歸一個姑娘家一個人住不安全……”
賀聰、朱鳳一、唐諾:哦,和你住就安全了?→v→
苟梁輕笑一聲。
他這一笑猶如冰雪初融,十裏花開一般,霎時讓客棧大堂裏正在吃飯說話的人們安靜了下來,看直了眼。
小二領著進屋的時候,唐諾落後一步,和他師兄咬耳朵:“沒想到他們竟然是這種關係,真看不出來他是這樣的岳無敵,嘖嘖嘖。”
賀聰看了眼前面腳步頓了頓的岳謙,再次捂住了小師弟的嘴。
一進房門,岳謙就苦笑道:“我一世英名都要叫你毀了,葉兄。”
苟梁睨了他一眼,“那下面的男人都嫉妒得恨不得撕了你,你可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岳謙忍不住破形象地翻了一個白眼。
苟梁開懷,嘴角的笑意久久都沒有落下。
用過晚膳後,賀聰遣唐諾邀請岳謙過來喝酒敍舊,自己則和朱鳳一說些事情。唐諾出了房門,迎面就見岳謙抱著一個大包裹東西走上來,卻是剛剛才從外面回來。唐諾說明來意,岳謙婉拒了,腳步匆匆地回了房間,關上房門。
唐諾倒吸一口氣,眼中閃過激烈的光芒,快步回房打斷了兩位議事的師兄。
“師兄師兄,你猜我剛才看到什麼了?”
兩人看向他,都面帶微笑且不抱期待。
“我看見岳謙抱著一包姑娘家的衣服回房間了!”
雖然包裹紮的緊,但還是有一抹紅色洩漏出來,一看就是苟梁穿的衣服,不過這不是重點!
唐諾握住賀聰的手,激動地說:“我方才可聽小二說葉姑娘在房間裏洗澡呢,他就這麼推門進去了進去了!他們果然是那種關係,絕對不可能是第二種關係!”
賀聰用力把手抽回來:“……那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好想把蠢師弟塞回師娘肚皮裏再生一次!(▼皿▼#)
朱鳳一噗嗤一笑,“唐師弟不去百曉樓,委實屈才了。”
而隔壁房間把唐諾激動得拔高聲的話聽了個真切的岳謙,揉了揉眉頭說:“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苟梁在系統監控裏看著唐諾耍寶,再看岳謙一言難盡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招招手說:“過來,水冷了。”
岳謙大概被他驅遣習慣了,維持著最後的風度順從地走過來,一看卻發現熱水已經沒有了,便要他起來。
苟梁瞥了他一眼,“你內力那麼深厚,攢著當飯吃嗎?還不如給我熱一熱洗澡水。”
岳謙無言以對,認命地走上前去,口中說道:“葉兄當真是我見過的銅皮鐵骨功練得最好的人了。”
“過獎。”
苟梁向來是得寸進尺的人,於是泡足了澡起身後又讓岳謙給自己烘乾頭髮,自己則拿他買回來的紅綢紅布開始縫製衣裳。
岳謙一邊給他擦頭髮,一邊取笑他:“你怎麼總是一身紅?方才去布莊,人家都問我討喜酒喝了。”一般人很少穿紅色,布莊裏的紅布都是為喜服準備的。
苟梁說:“那你可答應了?”
他的嗓音雌雄莫辯,又帶著尋常女子所沒有的磁性,平添了幾分魅惑質感,說話時候聲音總像是帶著鉤子似得,不自覺便吸引人的注意。如今這般含著笑意,更是非同凡響,岳謙聽在耳朵裏,一時心裏的鬱悶也就散了,凝聚內力於指尖,以手為梳一下一下地順著他的頭髮,頗有幾分心甘情願的意味。
他笑說:“葉兄莫笑話我。”
“岳大俠害羞什麼?方才不曾聽唐家的小公子說嗎?那東海可就有位美嬌娥等著你呢,說不定,你這一去,人家一瞧你的皮相,恨不得立刻就將孫女嫁給你了。”
“葉兄切莫聽他胡言亂語,平白壞了人家姑娘的清譽。”
“怎麼,還沒娶進家門就開始維護上了?”
“我何時說要娶她了?”
“哼。”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待停頓下來,岳謙才為剛才自己的較真覺得好笑。
再見苟梁不大高興的樣子,岳謙轉移話題道:“葉兄的針法怎麼這般厲害?看起來比紋繡樓的弟子還要精湛。”
紋繡樓是九冥樓的附屬門派,創立者是梵音閣的一位女弟子。
梵音閣和九冥樓同處中州,兩派往來甚密,通婚也屬尋常。紋繡樓的立派者就是嫁入唐家後,在九冥樓暗器之學的基礎上,創出了以繡線為武器、結合了音攻與暗器之術的武功招式。其人又極善刺繡之道,所以紋繡樓以女子為主,且都研習刺繡,其繡品在武林中十分受歡迎,今次夏心雅和莫關雎的喜服便出自紋繡樓。
岳謙這番話並非完全是恭維。
房內燭火通明,一方丈長的繡架展開,苟梁雙手並用,手指在紅綢上飛舞,速度非常之快,不多時紋繡的輪廓就展現出來——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
不僅針腳細密,而且繡線的用色非常講究,非常年訓練絕不能有此等功力。
苟梁回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怎麼,現在不拿我當合歡派的魔女看,反成了紋繡樓的繡女了?”
岳謙尷尬,畢竟是自己小師妹背後說人在先,他多少有些理虧。
“小弟絕無此意,只是好奇葉兄一個男子怎會擅長女紅之道而已。”
“誰規定會刺繡的就得是女人,這一任紋繡樓的樓主,不就是個糟老頭嗎?”
“秦樓主也才四十歲,還不算老頭吧……”
苟梁口中的糟老頭所娶的正是南山劍派的師姑,岳謙下意識地辯護了一句,被苟梁瞪了一眼,再不和他討教嘴皮子功夫了。
岳謙專心給他苟梁梳髮烘乾,觸手的髮絲比他方才買到的最上等的絲綢手感還要好,柔軟纖細,濃密而長,彷彿每一根都被精心挑選過一般。那髮絲還散發這怡人的馨香,分明苟梁沒有借用任何外物,那香味卻長久不散。
他一時不察時間流逝,待看到苟梁一件衣裳都快繡完了才發現他的頭髮早就乾透了。
岳謙連忙把手指抽了回來,耳尖可疑地凝成血色,苟梁抿唇忍住笑,遞了一根繡線給他:“將它綁住,別妨礙我。”
岳謙哦哦兩聲,連忙將他的頭髮攏起來,在他的髮尾綁成結,放下的時候他也有些愣神,感慨道:“雖然從未給人梳過頭髮,但好像做過很多次似得,也並不難麼——葉兄小心!”
“嘶。”
被針刺到指腹的苟梁連忙把手指含進嘴裏,心裏一時甜一時酸。
當然做過很多很多次,十七年的時間,他也記不清鐘詮為自己梳過幾次頭髮了……
岳謙見他眼睛凝出淚花,想必是疼的厲害,忙讓他當心點。沒成想好意關心被狗踢,苟梁又變了臉色,不耐煩地說:“走遠點,你礙事得很。”
岳謙:“……”
他好脾氣地起身離開,沒走兩步,苟梁卻又叫住他。
“葉大哥,您還有何吩咐?”
岳謙覺得師父對他劍氣戾氣過重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瞧,他本性是多麼的寬容!
苟梁招手讓他坐下,撚起他的肩膀上的衣服說:“裂開了,堂堂英雄榜第一公子穿著件破衣成何體統?”
他說著,取了與岳謙衣服同色的繡線,撚線,穿針,引線,很快為他縫製妥當還繡了一道簡單的龍紋。他略覺滿意,手指在上頭撫了撫,打結後,低頭咬斷繡線。
岳謙微微側過頭看他,垂著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剪影,那一貫笑裏藏鋒的眉眼此時溫柔得不可思議,讓他的心臟像是少林寺的晨鐘被用力撞了幾下一般,心跳聲響徹耳際,怦然不止。
苟梁聽得真切,笑著收線抬頭,問他:“這麼傻看著我幹什麼?”
岳謙耳朵一陣轟鳴,一時面紅耳赤起來,再聽苟梁追問,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種陌生情緒的岳謙有些結巴起來,說道:“沒、沒什麼,就是我娘死後,很多年沒有人這樣給我縫過衣服了……”
苟梁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落下下去。
什麼心酸感慨,什麼思念柔情,瞬間被拋在腦後!他冷著臉,一把掐住岳謙的脖子按在床上,笑著問他:“你方才,說什麼?”
岳謙:“我、我……”
苟梁的手越發用力,笑得恐怖極了,“我像你娘,嗯?”
岳謙:“絕、絕無、此意……”
苟梁才不聽他解釋,拿針就要紮他,岳謙見他得手一次還要再來,頓時掙紮起來。
“葉歸,葉歸住手……”
左右兩個廂房內,朱鳳一和賀聰師兄弟聽著床榻猛烈撞擊牆壁的聲音,都打了一個激靈。
一個時辰後休戰的喘息聲終於傳進他們耳中:
這戰況,也太激烈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被自己的腦補傷害到流鼻血的左護法,撕紙巾堵住鼻子:好歹尊重一下辛苦追殺的反派好嗎?(`皿?)=凸
系統:……呵呵,反派算個球,我原本以為我是主角。(┙T^T)┙へ┻┻
親媽亦:腦補是病,得治。(^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