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后宮,妃嬪但凡生病,都會讓尚寢局的撤掉綠頭牌子。
這樣的話,能夠避免妃嬪和皇帝接觸,感染龍體。
不然皇帝都生病了,可國不能一日無君,屆時整個國家會亂套的。
傾顏有了身子,倒是不用撤綠頭牌。
但她有讓秦姑姑去龍軒殿帶話,讓皇帝這幾日別過來了。
誰知皇帝知道她生病了還來。
來就來了,還要靠她這麼近。
「你曾經不也是這樣給朕試體溫的?」嬴湛扣住女人的後腦杓,使彼此的額頭緊緊貼在一起。
傾顏微微一怔,終是拗不過男人,只能由著他。
此刻,不由得想起她剛到這北臨國時,從屋頂摔到皇帝身上。
皇帝不但咳嗽,還身子發燙,她便以為他病了,才用額頭貼額頭給他試體溫。
一眨眼,將近三年過去。
不曾想,他還記得初次相見的事情。
而她,肚裡還孕育著彼此的孩子,時間過得真快啊,傾顏不由得感慨。
幾息後,男人鬆開傾顏的後腦杓,額頭也離開了她的額頭。
「你這體溫正常。」嬴湛看著她,問道:「傾醫閣的來瞧過沒有?」
傾顏:「曹禦醫每日都來請平安脈的,今早她說了,臣妾是因為有了身子,月份又大了,從而導致體質陰虛引起的咳嗽。」
「許多女人有了身子都會體質陰虛,容易著涼的,不是多要緊的事兒,臣妾這幾日用食療緩解就會好的。」
「那又有什麼用,朕聽聞你還不是夜夜踢被子?!」嬴湛說著,就自顧自地解著衣領上的扣子。
傾顏見他這樣,便是要宿在這了。
雙手忙攀上他手臂,「皇上,使不得,臣妾真的會把病氣過給你的,加之我夜裡會咳嗽,您會睡不好的。」
可男人卻不聽勸,還語氣淡漠地道:「朕在你這,何時睡得好了?」
傾顏:「......」
她睡覺不是很老實的那種,會搶被子,會隨意翻身。
另外,以前她沒身子時,他夜裡幾乎都不睡覺的,就整宿整宿的寵幸她。
如今聽他話裡的意思,還有怨氣了。
那他既然知道在她這睡不好,幹嘛還要來呢?!
不多時,男人三下五除二就從容地寬衣,掀開錦被在她邊上躺下。
小蓮她們吹熄了蠟燭,出去後就把門給帶上了。
兩人躺下後,是一貫熟悉的姿勢。
傾顏背對著男人,依偎在他懷裡。
男人貼著她的背脊,手枕在她的脖子下。
自打有孕以來,傾顏的體溫就高一些,比較怕熱。
更別說男人這樣貼著她,就更熱了。
她不自覺地踢了踢被子,將腿露在空氣中涼一涼。
結果才踢了被子沒幾秒鐘,男人就將被子又踢到她身上蓋著。
「又踢被子!」耳畔,還傳來他磁性而嚴肅的聲音:「你還小嗎,都是當母妃的人了,就二皇子和三皇子,人小孩現在都不帶踢被子的了。」
說完,他還狠狠地揍了她的屁-股。
以前沒身子時,他都是掐她的腰。
有了身子後,傾顏被他揍屁-股都揍習慣了。
不過,她還是一撅身子,將身後的男人拱開。
拿她跟幾歲小孩比,她不要面子的啊?
傾顏:「踢被子又不分大人小孩的,臣妾以前也踢被子,不是也沒著涼麽?只是現在替您懷了皇嗣,這才體質差了點。」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傾顏是深深地感受到自個身體的變化。
孕初期的孕吐,導致她一個吃貨對美食都有陰影了。
現在孕吐沒了,睡覺時腰疼的不能翻身,平日裡想彎腰撿個東西都費勁。
最開始還挺嗜睡的,這幾日開始,竟是睡眠也不太好了。
唉,她真的很懷念自個早睡早起,身輕如燕,體質倍兒棒,少女時代的自己啊!!!
「替朕?」男人又好氣又好笑,「難道你肚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當然也是臣妾的。」傾顏抿了抿唇,柔柔地道:「我只是想讓皇上知道,我是有了身子才這樣的,想您多多體諒臣妾一點。」
語音剛落,男人就又貼了上來。
他將英挺的鼻尖埋在她的秀髮裡,嗓音低低的,「好了,愛妃為了我們的孩子,這幾個月來著實辛苦了。」
男人語氣軟了下來,傾顏也不好語氣過硬。
且一說起肚裡的孩子,她的嘴角就微微上揚,「其實說辛苦吧,也不是很辛苦,說不辛苦吧,著實是累的,尤其是這一個月開始,臣妾睡覺翻個身,骨頭都是痛的。」
「不過,這都是為人母該要經歷的事兒,臣妾覺得這是甜蜜的負擔。」
聞言,男人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性-感的弧度,低笑了一聲,「好一句甜蜜的負擔,朕看愛妃的嘴才是比蜜甜。」
說完,他將懷裡的她擁得更緊了。
這一夜,兩人純蓋棉被聊天。
因為傾顏月份大了,太后囑咐過傾顏,不可再侍寢了。
當然,她也沒有刻意的去排斥皇帝。
反而是他很自覺,會憐惜她和肚裡的皇嗣。
夜裡,傾顏還是會踢被子,但由於心理作用,總覺得踢被子會被揍。
所以,即使在睡覺時,也會心理暗示自個,便踢得沒那麼頻繁了。
說來也是奇怪了,自皇帝在這連著宿了兩日後,再加上食療,傾顏的喉嚨就逐漸好了。
她將此歸功於皇帝身上暖,陽氣足,又監督她踢被子有功。
待傾顏的風寒徹底好了後,便到了五月份。
五月中旬時,傾顏和柔貴妃的肚子都漸漸大了起來。
尤其是柔貴妃,都快臨盆了。
然而就在柔貴妃快臨盆時,后宮發生了一件大事!
「娘娘,奴才剛從尚服局回來,聽說柔貴妃乘輦去給太后例行請安,結果才乘上輦不久,那輦便「嘭」的一聲散架,當場就見了紅,引發了胎動。」
「現今曹禦醫和穩婆都去了柔夢殿。太后、皇上、溫貴妃也都去了那。」小蓮將此事稟告給傾顏聽。
聽到小蓮的稟告,同樣有了身子的傾顏不由得砸了咂舌,有些後怕。
她本以為柔貴妃能平安誕下皇嗣,畢竟這位都快臨盆了。
誰知這種時候從輦上摔下來。
柔貴妃身為貴妃,乘坐的是一丈多高的輦。
就是尋常人從一丈多高的輦上摔下來,那也得傷著身子。
更別說柔貴妃還有身孕,那就更加了。
傾顏眸光微微轉了轉,總覺得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看來在這后宮,但凡得寵,或身居高位,或有了身子的妃嬪,都無法逃脫被算計的命運。
因為這樣的妃嬪,對於旁的妃嬪來說,都是極大的威脅。
哪怕柔貴妃身居高位,很會宮鬥術,也是避免不了。
人都說古代醫療條件差,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裡走一趟。
可這深宮裡的女人,生個孩子是在鬼門關走上好幾趟。
至於曹禦醫她們,傾顏雖和柔貴妃有仇,但她從不會將傾醫閣牽進后宮的爭鬥當中。
她教她們醫術,從來都是讓她們盡全力給病人醫治,從來不是用來公報私仇的。
否則這不是誤人子弟,毀了禦醫們的前程麽?
與此同時,眼下的柔夢殿那是迫在眉睫。
柔貴妃這樣的高位妃嬪出事,一時驚動了皇帝、太后、溫貴妃三人。
這三人分別坐在堂間,皇帝坐在上首,太后與溫貴妃坐在下首。
內室,柔貴妃痛得死去活來,慘叫聲不斷從內室傳來。
一開始柔貴妃只是慘叫,漸漸的成了哭喊。
接著聲音越來越弱。
沒多久,竟是一點聲響都沒了。
緊隨而來的,是奴才與穩婆的驚呼聲,「娘娘!貴妃娘娘您醒醒啊!」
不多時,內室的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兩個接生的穩婆急急走了出來。
她們的手上,還有衣服上,都沾著鮮紅的血。
一時間,整個堂間都沾染上了血腥氣息。
兩人走到堂間中央跪下,其中一名穩婆道:「皇上,柔貴妃從輦上摔下時,驚動了胎氣,導致羊-水提前破裂,如今她肚裡的羊-水已經流出一半,按理說得儘快接生。」
「可是柔貴妃娘娘已經痛到昏迷不醒,曹禦醫掐她人中都沒弄醒她,這,這可如何是好?」
嬴湛正襟危坐在上首,神色犀利,「你們身為產婆,接生居然問朕如何是好?」
穩婆聽見皇帝話裡的不悅,嚇得跪在原地戰慄不敢言。
「不,不是這樣的,是她沒把話說全。」另一個穩婆道:「皇上,我們的意思是,柔貴妃本就大出-血,又羊-水破裂,理應儘早生產。」
「但生孩子得產婦配合著使勁兒,可她現今昏迷不醒,沒法生產,再這樣下去的話,哪怕曹禦醫擅剖腹產術,柔貴妃肚裡的皇嗣也很可能會缺氧,屆時大人和小孩皆有危險。」
「是以,我們想問的是......柔貴妃此次生產,大人和小孩恐怕只能保一個。」
這話意思很明顯了,是問保大人還是小孩。
否則再這般拖下去,大人小孩一個都保不住。
「天家血脈,自是比什麼都重要,豈能輕易放棄?」太后果斷又威嚴地道。
在這裡,女人是不值錢的,沒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