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旁人明裡暗裡戳我們母女三人的脊梁骨,說我是亡國公主,她們是亡國公主的孩子?」
「嬴湛,你不是懷疑我居心叵測,所以革掉我傾醫閣閣主一職嗎?要麼,你現在把我和腹中胎兒也一併殺了,否則你此番要是打了勝仗,吞併了西茲國,屠殺我哥哥和父皇,只要留我一日,我就與你不共戴天!」
嬴湛沉默了幾息,才道:「你當真這般恨朕?」
傾顏:「不然呢?同樣的話還需要我說第二遍嗎?」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嬴湛起身,漫不經心地整理著錦袍,「具體情況,朕不好同你多說,總之你要相信朕,傾顏。」
「呵,信你?」傾顏緩緩坐起身,也將衣襟前的盤扣扣好。
「還記得兩年前你親征時曾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說讓我等你班師回朝,陪你一起看你打下的江山,我們一起看壯麗山河。」
「結果呢,我被你逐出宮,你從外邊帶了另一個女人陪你看江山,所以,你讓我如何信你?」
雖然她一直沒把他的話當回事,也不如何信任他。
可他要是提起信任來,她便只有把這件事拿出來說了給力文學網
聽到這話,嬴湛微微側頭,用餘光掃了眼躺在床上的女人。
「既然你不信朕,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嬴湛將手負在身後,「朕是沒想到,你這樣看似無欲無求的女人,朕兩年前的那句話,你卻一直記在心裡。」
「另外,此事與珍貴妃無關,你不要總是將她這般無辜之人牽扯進來,她和你不一樣,根本就不在乎這些虛名,否則朕會質疑你和那些善妒的妃嬪有何區別?」
男人一甩寬大的袖口,「好了,時候不早了,朕還有事,就先回宮,你好生在莊子上安胎。」
傾顏:「......」
她一直覺得承諾這種事情,要對方主動兌現才有意思,有意義。
若是自個去提醒,去催促,那就失去了兌現承諾的意義,也會讓自個很掉價,好似她在討要什麼似得。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她不過是提了一句當年的事情,北臨帝便認為她不知足,貪心地找他討要承諾。
呵,這件事不是皇帝先承諾的?
他不兌現也就罷了,如今反倒怪起她記在心裡了。
這是什麼霸王邏輯?
不過,對於這些,傾顏懶得解釋了。
她只是朝皇帝盈盈福身行禮,嘴角帶著淺淺的笑,長睫遮住眼底的清冷,「皇上說的是,臣妾就是個貪心善妒的女人,不似珍貴妃那般,滿心滿眼只有皇上一人,別的什麼都不求。」
「這一次,臣妾還要多謝皇上提醒,以後臣妾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想,隻做好一個妃位妃嬪的職責,將昕桐撫養長大,好好在莊子上安胎。」
「同時,以後也請皇上別頭腦一熱,在床上隨便承諾臣妾些什麼,不然到時候反倒又成了我的不是了......」
嬴湛的目光落在傾顏身上。
這個女人,最擅長輕聲說重話,一臉冷漠平靜地說風涼話。
嬴湛看著她一臉倔強的樣子,視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下意識地伸手去扶。
可是手伸到一半時,在碰到她之前就又收回了手。
然後,他拂袖離開了龍泉山莊。
次日清晨,北臨帝帶著四十萬將士親征西茲國。
西茲國是農耕為主的國家,不比南原國那樣的戰鬥國家。
所以,這次出征的將士並沒有上次多。
皇帝出征後不過十日,珍貴妃就小產了。
宮中突然盛傳是傾妃報復珍貴妃。
十二月下旬的某一日夜裡,傾顏還不知宮中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像往常那般,坐在內室的紫檀半圓桌旁看農書,研究著過幾日種什麼菜才好。
昕桐坐在她旁邊,隨意地畫著畫。
就在這時,傾顏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喧嘩聲。
緊接著,門口就闖進了一群人。
傾顏一看,為首的,正是珍貴妃。
一段日子不見,珍貴妃居然沒穿紅衣,而是穿著偏素的杏色襖裙,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憔悴。
並且,珍貴妃兩眼冒著怒火,一進屋就怒視著傾顏,通身透著不容侵犯的倔強和堅強。
出於規矩,傾顏雖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牽著昕桐朝珍貴妃行了禮。
起身後,傾顏為了避免衝突,讓奴才把昕桐帶下去。
因為她一看珍貴妃這架勢,就是上門來搞事的。
昕桐一開始不願意,但最後還是聽話的出去了。
珍貴妃身後將近二十來個奴才,不過傾顏不怕,這個龍泉山莊可是有上萬侍衛和禦林軍的。
這時,一名禦林軍帶著幾個下屬進來了。
為首的禦林軍對傾顏道:「傾妃娘娘,珍貴妃娘娘是有權來這的,且她說有事找您,若是沒見到您她就要傷著自個,臣等實在是沒辦法,便讓她進來了。」
「不過您放心,她隻同您說幾句話就走,臣等也會在此保護您的安全。」
傾顏見識過珍貴妃的脾性,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那些禦林軍也只是當差的,奈何不了珍貴妃,她也就沒為難他們了。
傾顏只是回到半圓桌前坐下。
珍貴妃也在屋裡找了張玫瑰椅坐下。
奴才們和禦林軍都候在一旁,做好了隨時拉架的準備。
珍貴妃坐下後,嗓音低低地道:「傾妃,我與你無冤無仇,不過是后宮鬥了幾個回合,你居然趁著皇上親征,設計謀害我腹中胎兒,害我落胎!」
看起來冷艷強勢的珍貴妃,居然就這麼當著傾顏的面哭了起來。
天知道她懷上身孕時,有多高興。
且她被診出有孕那一日,皇上說了,會好好待她和腹中孩子的。
她甚至還盼著皇上親征回來,給他生個小皇子的。
然而,這一切的憧憬,全在三天前破碎了。
三天前的清晨,她流了好多的血。
禦醫趕到時,說是腹中胎兒已經順著鮮血流出,再怎麼保胎也是回天乏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