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正掐著她的左邊臉蛋。
「疼......」傾顏抬頭,目光盈盈地望著他。
這個狗皇帝,又掐她的臉蛋!
「你睡的太沉,不掐重點你會醒?」他甩下這麼一句話,鬆開她的臉蛋就轉身下車。
傾顏:「......」
她才不信他的話,他又不是第一次捏她的臉蛋了,每次都捏得很重。
待皇帝下車後,傾顏也扶著秦姑姑的手下了馬車。
之前在車裡的時候,傾顏就感到很意外。
想說怎麼一點敲鑼打鼓的聲音都沒有,根本感覺不到新婚的喜慶啊。
可她下了馬車後,那才叫大跌眼鏡。
本來她出發的時,就已經是大下午了。
當時她還特意問過秦姑姑,怎麼下午辦婚事。
秦姑姑告訴她,婚事就是得在黃昏的時候辦,還說「婚」同「昏」,所以才叫婚事。
就好比此刻,正值黃昏。
周邊天空一點點地暗下來,微妙的暗色籠罩著大地。
視線所及之處,都被罩上了一層暗灰色的薄紗。
遠處的山黑乎乎的,昏暗的府邸,灰暗的高牆,黑漆漆的樹影繁密交錯。
就連門口也站著一行神色肅穆的人。
那群人不是穿著黑衣,就是穿著深色類的服裝。
要不是府邸的牌匾提著「淮南王府」四個大字。
傾顏都要懷疑自個是不是走過了地方,誤入了喪事場地。
就在這時,府內走出黑壓壓一片人。
為首的,是一名著青黑色長袍的男人,他頭戴黑色爵弁玄端。
雖然他看起來年近三十,但是卻英姿勃發。
男人身軀凜凜,胸脯橫闊厚實,有橫掃千軍的大將風範,一看就是長期練武的名將!
他有著亞麻色的健康膚色,五官端正,相貌堂堂,面部剛毅,容顏英俊。
歷經塵世的歷練,一雙眸子炯炯有神,眉目間成熟穩重,通身的大男人氣概,令人觀之深敬。
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哀傷。
傾顏想,大概是他家裡出什麼事了,但又不得不來參加淮南王的婚事。
可這樣冷著一張臉來參加婚事,多少有些欠缺。
這要是放在二十八世紀,頂著這麼一張臉去參加婚禮,會讓新人一大家子不高興的。
搞不好就是缺少社會的毒打!
那男人走近後,跪下行禮。
他的身後有一群男女,多是穿著深色或黑色,也跟著跪下行禮。
眾人大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嬴湛對著為首的男人大掌一揮,「淮南王,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不必拘禮,都起罷!」
眾人:「謝皇上!」
看到這一幕,傾顏整個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什麼?!皇帝扶起的那個男人,居然是淮南王?
說真的,要不是皇帝喊他淮南王。
傾顏從他莊嚴肅穆的表情,以及通身黑色錦袍的打扮,根本沒看出他是個新郎官兒。
且不止是淮南王,他身後那些僕人,還有守在門口的門仆,以及來參加喜宴的賓客,無不喪著一張臉。
再配上斜陽西下的黃昏,整個一大型哀悼現場。
氛圍無比深沉、神聖、平靜,沒有一點婚宴的喜慶。
只不過,即便眾人一臉的莊嚴肅穆,可傾顏就是覺得有股莫名的沉悶迂腐之氣。
就像是原始森林的黑夜,表面上看起來莊嚴肅穆,實則暗流洶湧,野獸遍地。
在淮南王身後的人群當中,傾顏還看見了穿著一襲深茶色錦袍的睿親王。
他的身旁,站著一位著深紫色深衣的女子。
那女子通身的雍容華貴,想來便是睿親王妃。
緊接著,傾顏聽著眾人與皇帝客套,還有皇帝與淮南王客套。
不過,還沒客套幾句,李忠就攤開一卷明黃色的聖旨,尖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淮南王與南原國明欣公主大婚。
淮南王戰功顯赫,勞苦功高,南原國又一直與北臨國保持友好關係。
故賞黃金千兩、白銀萬兩、雙喜字金邊鈿全分、雙喜字飄帶帽成分、沉香朝珠成盤、如意冠二頂......」
光是念這些賞賜,李忠就念了一盞茶的時間。
在他念聖旨的時候,眾人與淮南王又跪下了。
待他念完,淮南王一拜,「謝皇上隆恩!」
其餘人紛紛望著門口長龍般的敞篷馬車,那可是帝王賞賜給淮南王的。
一時間,眾人少不了拍帝王馬屁。
「皇上真真是仁義,百忙之中還來參加淮南王的婚宴。」
「何止是仁義啊,皇上不但親自來,還賞賜了那麼多珠寶首飾呢!」
「看來外面傳言皇上與淮南王不合,實在是不可信!」
「那些當然是假的了,我看皇上非但沒有與淮南王不合,還與淮南王叔侄關係十分友好!」
這些人說來說去,大意是說帝王仁義,與淮南王叔侄關係良好雲雲......
傾顏沒大留意眾人如何拍馬屁。
她只是在想,皇帝真會做表面功夫,真腹黑。
前有皇帝因淮南王回京而龍顏大怒。
後有皇帝親臨淮南王大婚現場,賞金銀萬兩,珠寶首飾無數。
橫批:仁義明君!
這讓人家還怎麼質疑帝王與淮南王的關係。
即便質疑,皇帝把表面功夫做的這麼好,人家也覺得是淮南王的不是。
此刻,傾顏聽見皇帝與淮南王並肩站在一塊交談。
嬴湛聲音明朗,「聽聞你此番回京是要休養舊疾,那便在京中好好將養一陣子也不急。」
只聽淮南王爽朗一笑,「多謝皇上體恤,不過,我此番回京,不全是休養舊疾,而是打算在京中久居。」
此話一出,傾顏感覺到二人之間的氣氛立馬就有些不對了。
她聽秦姑姑說過,淮南王是淮南那一片土地的統治者,有自己的藩王國。
手握十萬兵權,已然形成地方割據勢力,是未宣布獨立的地方勢力首領。
他在淮南那一片,幾乎不受帝王管轄。
不過,此番回京,自然是限制多多。
據說隻許帶幾百人回京,且行蹤也需要向皇帝彙報。
否則,他自然是進不了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