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你,你為什麼,為什麼連騙我一下也不願意。」李漠遠的雙眼通紅,閃著淚光,看著東方寧心眼中是愛恨交織。
腳步踉蹌,要不是身後有一倒塌的屋樑撐著,他肯定直接跌倒在。
他愛墨言,這是毋庸置疑的,他與墨言會有未來,這也是他堅信的。
他與墨言一出生就是未婚夫妻,雖然因他的錯而退了婚,但是李漠遠的心底依舊認為,墨言遲早都會嫁給他的,可為何他們之間卻走到這一步了。
為什麼墨言連騙他一句也不行呢?墨言只要說一句,天曆的大亂是李茗煙造成的,接下來李墨兩家攜手共建天曆,這樣就足夠了。
他要的從來是天下權勢。
為什麼連欺騙我一直都不行,墨言。
李漠遠雙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墨言,看著這個讓他心動,又讓他心死的女人,眼裡是愛戀是掙扎,他知道過了今天,他再也無法用愛戀的眼神看這個女人了。
「李漠遠,認清事實,我們之間永遠沒有可能,天曆李家雖不是毀在我手上,但卻也差不多。墨、李兩家的後代一出生就是敵對,即使曾有婚姻的你我。」
東方寧心狠心的別過臉,李漠遠就如同一個溺水的人,把她當成救命的浮木,而她做不到。
她可以騙李漠遠,可是沒有必要,恨她的李家人已經夠多了,她不介意再多一個。
李漠遠也許無辜,可是慘死在這場政變中的平民百姓又何嘗不無辜墨子硯又何嘗不無辜,忍痛殺夫殺子的皇后又何嘗不無辜,沒有人天生無情。
「墨言,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殺了我,你最好殺了我,不然他日我定會親手奪回屬於我們李家的一切。」
李漠遠伸手,在雪天傲與東方寧心不察之際,將東方寧心狠狠推開,他沒辦法,沒辦法變對他與墨言對立的局面。
啊李漠遠仰天大叫著,他恨這一切。
昨天之前他還有著滿懷的期待,可是短短一天,他的世界變了,而打破這一切的人是他最愛的女子。
墨言,為何要這樣,為何呀。
東方寧心沒有還手,只是踉蹌後退,跌倒在雪天傲的懷裡。
「墨言,我恨你,為什麼在要這樣,這江山有什麼好的,天下臣服有什麼好的,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
此時,李漠遠才明白什麼叫心如刀割,他的心好痛,好痛,比那日瓊花宴上,墨言逼他退婚更痛。
那時候的李漠遠認為一切還有挽回的可能,可今天他明白,一切都不可能了。
東方寧心半倒在雪天傲的懷裡,什麼也沒有說,只一雙眼平靜的看著李漠遠,如同看陌生人一般。
「李漠遠,我不想再看到你」東方寧心冷情的別過臉,在雪天傲的護衛下,轉身離開。
李漠遠,這個男人曾經幾次幫她,可是當墨子硯的死被放在太陽底下時,她是她,李漠遠是李漠遠。
啊。
李漠遠跌倒在廢墟之中,淚水沾濕了衣襟。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李漠遠的事情,暫時被東方寧心擱置,畢竟現在的她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李漠遠真的無法佔用她太多的時間。
皇后說她太善良了,對待敵人就應該斬草除根,可是要對李漠遠下手,她真的做不到,所以她選擇將那人忘記。
李漠遠,這世間是非對錯本就說不清,你認為是墨言負了你也好,你認為全天下人負了人也行,事情已然發生了,東方寧心要做的就是讓墨家重返天曆。
放下李漠遠的事情帶來的影響,東方寧心與雪天傲朝綺情樓走去。
此時的綺情樓已是面目全非了,原本滿是靡離銀亂之氣的綺情樓,此時卻成了兇手現場,看看一俱俱屍體和樑柱上的血痕與刀跡,東方寧心明白這裡肯定發生了一場騷亂。
也是,李茗煙羞辱墨家的計畫完全失敗,李茗煙的人肯定要做些什麼也挽救,只可惜他們的對手是小神龍,他們註定無法傷墨家人分毫。
東方寧心與雪天傲無視這斷屋殘壁,大步朝墨家人所在走去。
整個綺情樓都被破壞的差不多,唯獨墨家人所在那一棟小院完好如初,東方寧心與雪天傲雖然明知墨家人不會有事,可看到這情況還是松了口氣了。
「他們回來了。」屋內,小神龍看著擔心了一天一夜的墨家人,冷聲的小說。
小神龍小小身子倚門而站,遠遠看上去還以為是在等著大人回家的孩子,哪裡知這個孩子卻是個生殺予奪之人。
「墨言回來了?」墨老祖宗顫抖的起身,一天一夜不曾瞌眼,再加上擔心墨言的情況,墨老祖宗的臉色看上去又難看了幾分,其他墨家人也差不多了。
一天一夜的時間,他們即使在這偏僻的綺情樓,可也聽到那無數的爆炸聲,還有城外的混亂,畢竟這綺情樓最先亂的。
墨家的人此時沒有一個精神抖擻的人,他們一個個疲累不堪,眼睛微咪,可是聽到小神龍的話時,一個個如同吃飽睡足了一般,立馬起身看向小神龍,準備朝門口走去。
小神龍默默的看著,點了點頭。
他有點羡慕東方寧心,無論她遇到的麻煩有多麼的大,她身邊總有這麼多人支持她,或者在她身後給默默的守護她。
反觀他呢?他只有東方寧心了,除了東方寧心沒有別人了。
小神龍默默的起身,不再當門柱,往人群後站去,因為墨家人的都急切的往外走。
「墨言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你也是墨家人。」身後,有一個雖急切也無法行動的墨澤。
墨澤,他是這世間最溫柔與細心的人,他關心墨言、擔心墨言,可是眼角餘光看到小神龍的落寞時,他第一時間揚起笑容,拉著小神龍的手。
半坐的墨澤與小神龍差不多高,說起話來頗有幾分平等的意味,沒有那種大人對小孩子的語氣。
在見識了小神龍殺人時,眼也不眨的樣子,墨家人還敢把他當成普通的小孩子嗎?
小神龍移頭看向坐在地上的墨澤,眉毛微挑。「你不擔心她嗎?我扶你上前。」
墨澤搖了搖頭,如玉的臉龐揚起一抹微笑,這笑就如同蓮花盛開一般,刹那芳華。
「她沒事就好了,我這樣出去反倒會讓她擔心。」
小神龍的眉再次挑高,俊秀的小臉配上這嚴肅的樣子讓墨澤再次失笑,伸手撫了撫小神龍的臉頰,小神龍一呆,但卻沒有躲開,只用著一雙如黑點般明亮的眼看著墨澤。
墨澤輕輕一笑,看了一眼被墨家人圍在中間東方寧心,確定她完好後,墨澤眼中的笑意更甚,對著小神龍道。
「你和墨言很像,墨言小小年紀就板著一張臉,千年不變,到現在也是這般,說話言間談眉眼不動,就好像沒有情緒一樣。你呢?小小年卻端出一副嚴肅的架子,這樣不適合你,你還只是孩子。」
「你想不想讓你的雙腿復原?」小神龍沒有回答墨澤的話,而是轉移了另一個話題,眼神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東方寧心說,她這個哥哥對她極好,好到讓她心疼,那麼他到要看看,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能好到什麼地步。
墨澤一聽手一滯,但很快就恢復了。「想,但如果太難就算了,這樣也很好,我習慣了。」
雙腿復原想嗎?墨澤當然想了,只有失去了才明白擁有的珍貴。
在雙腿完好時,他內心深處曾有一個小小的希望,那就他與墨言可不可以再進一步,不是兄妹可是待到失去雙腿後,他才明白他擁有的何其尊貴,能當墨言的哥是一種幸福。
在雙腿完好時,他不認為健康的雙腿能帶來什麼,可是在失去時他才明白失了雙腿,墨澤再也回不到當初的墨澤。
父母看他的眼神,心疼多過慈愛,老祖宗看他的眼神,愧疚高過憐愛;同伴中更是一個個同情的看他,家裡人為了能讓他的雙腿站起來付出很多。
他是墨澤,溫溫儒雅,溫和守禮,平庸無奇,就如同一個普通的世家公子一般。可是骨子裡他是驕傲狂妄的,他是矜持高貴的,他無法看忍受那些同情與愧疚的眼神,那樣會讓他認為自己是一個廢人。
廢人,只是雙腿殘廢了,可是在世人眼中他卻是一個廢人,這是墨澤無法忍受的,可是為了不讓家人擔心,他只能裝做沒有看到,然後如往常一般的生活著,只在夜深人靜時,他才痛恨的捶著自己沒有知覺的雙腿。
他痛恨自己變成一個廢人,他痛恨自己庸庸無碌,可是治癒的代價太高了,高到他不能接受。
小神龍的嘴角揚起一抹笑,他發現他喜歡墨家人,或者說喜歡墨家的墨言與墨澤。他們看似平凡實則非凡,他們守禮卻不虛偽。
墨澤沒有虛情假義的說不想,也沒有激動萬分的拉著他說,求你救我他們看似聽天由命,實則自有自己的堅持。
想,但太難就算了,這個太難的定義小神龍很明白,那就是不傷害家人性命的前提下。
「我有辦法可以讓你雙腿恢復。」小神龍一邊說一邊看著墨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