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漠遠的話,驚的眾人連反應都沒有,不過,最初的震驚過後,眾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違反天地規則卻又如何?
面對如狼似虎的征剿大軍,他們也沒有活的機會,與其死在征剿大軍的手下,他們到更願意接受天地規則的懲罰,天地規則出手,征剿大軍也活不了……
東方寧心與雪天傲看著背影蕭條的夜一,不知為何心中就是莫名的相信,夜一不會害他們。
夜一自取心頭血,肯定有深意。
他們要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有能力,保護好無涯。
無涯不可以有事,妖月還在等著無涯……
沒有讓東方寧心與雪天傲失望,夜一那滴鮮紅的頭血,直接飛到了上古戰場的那個空洞之上……
就如同開啟了什麼機關一般,半空之中,突然出現一座巨大的石門,石門刻著一個巨龍的龍頭,那巨龍龍頭似乎和平時見到的,又有一點不同,看上去更加的威嚴。
只這麼一個龍頭,便是氣勢十足,讓人不敢逼視。
一瞬間,上古戰場的氣氛似乎又低了三分,之前那咆哮著,恭賀無涯成為新任戰神的凶獸們,瞬間安靜了下來。
低低的呼吸聲,帶著顫抖與小心意意,這種威壓恐怕就是神聖巨龍亞諾也沒有。
還有這巨龍的雙眼,它不同於一般的巨龍,它的雙眼左眼開,右眼閉……
睜開的左眼給人生機,而閉上的右眼,卻是讓人感覺,那後面是無盡的黑暗,是死亡之淵……
就好像一主生一主死。
夜一那一滴心頭血,直接飛入那緊閉的左眼中,在心頭血飛入時,夜一整個人就如同被抽空一般,瞬間變蒼白沒有血色,就如同紙片人……
巨龍的左眼緩緩的睜開,那眼中的威壓盡是不亞於一頭活著的神聖巨龍,兩目齊開,那龍頭的威嚴更甚,龍眼中有一道寒光直朝夜一飛來,一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在眾人的頭頂上空響起:
「取你心頭血,換我雙目開。雙眼開,生門啟,祭品歸……」
那巨大的石門應聲而開,而在石門開啟的那一刻,眾人看到夜一身影被巨門吸了進去,夜一的身影似乎在一瞬間消瘦了下來,整個人就如同一個破布娃娃一般,被那巨門吸走,臉上有一抹蒼白笑:
「夜一宮主。」
宗派中的人,咚的一聲跪倒地上,一個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此時卻是淚流滿面。
這一刻,他們不是因為夜一的身份,而是因為夜一這個人……
「夜一宮主,你做了什麼?」東方寧心呆呆的忘了去反擊,看著夜一漸行漸遠的身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心壓抑的難受……
東方寧心顧不得那麼多,交待雪天傲一聲後,任征剿大軍的長槍射向她,旋身飛起,追向夜一。
她總感覺,夜一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而她真的不想夜一走,這個人雖然不是多麼的仁慈,但到現在卻是沒有傷他們半分……
「傻孩子,別追了,我沒事……上古戰場的門,我已開啟,一刻鐘內你們必須出去,待到這大門關閉後,上古戰場將永遠不會再開,而五界之間的屏障也會消失,亂世由此開啟,到時候,你們自己珍重了……」
一滴晶瑩的淚,從夜一的眼角滑落。
他不舍呀!
可不得不舍!
夜一看向還在與征剿大軍作戰戰神宮人,看著無涯,看著寧心等人,眼中是那般的不舍……
永別了!
我以性命守護的你們!
「你到底做了什麼,我為什麼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東方寧心拼命的凝氣去追,卻發現無論她多快,夜一都離她有一臂的距離。
不遠不近,剛好一臂,這一臂卻是咫尺天涯。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東方寧心很害怕很害怕……
夜一,五界之中唯一一個知道墨子硯存在的人,她捨不得呀!
傳承,傳承只會要夜一的真氣,並不會要夜一的命不是嗎?
取心頭血,換雙目開,到底會付出什麼代價?
夜一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極淡極淡的笑,朝東方寧心虛弱的擺了擺手:
「別追了,你追不到的,我是開啟這獨門的祭品,做為祭品,在我取心頭血的那一刻,我便不再屬於自己。
而,只有這樣我才能強行打開上古戰場,送你們出去,並且將其上古戰場永遠的封印,不讓上古戰場的凶物們,重出五界……」
夜一說的很坦然,但是李漠遠卻是知道,事情遠不如夜一所想的那麼簡單。
祭品不是那麼好當的,你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生命是最微不足道的……
李漠遠看著夜一,不知自己是要敬佩還是怨恨。
因為夜一,五帝峰與他擦肩而過。
因為夜一,他殺不了雪天傲。
因為夜一,他有可能死在這上古戰場的。
可是他又有佩服夜一,為了開啟生門,為了將上古戰場上面那個巨洞補起,有勇氣把自己當成祭品,祭祀給那人。
一旦祭祀給那個人,一切都不由自己主宰了,作為祭品是永生不死的,因為祭品要永生承受臨死前,那最痛苦的一刻……
祭品將永遠的被鎮壓在無名的空間,日夜承受生不如死的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據李漠遠所知,數千萬年來,沒有人有這樣的勇氣,不顧一切的以身為祭。
把自己當成祭品,不僅是莫大的勇氣,更是對天地規則的挑釁,這是三皇五帝也不曾做到的事情。
在無人看到的地方,李漠遠朝夜一所在方向,微微鞠躬。
這是他對英雄的敬意,哪怕他們是對手。
「祭品?」東方寧心臉上的血色瞬間的消失,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要找神魔辦事,得以靈魂為祭。
而很明顯的,依神魔的能力,還沒辦法打開上古戰場,更不用提封印上古戰場了。
夜一所要祭祀的那人,肯定比神魔強大。
而你對越強大的索取,索取的東西越多,你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
夜一到底付出了什麼?
東方寧心怔怔的看著夜一,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這世間,怎麼會有這般無私的人。難道只有這般無私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戰神嗎?
她的父親墨子硯為了天下百姓,屍骨無存。
戰神宮宮主夜一,為了上古戰場這些人,以身為祭。
「我不會有事的,你們別擔心我。」夜一的身影已經到了那巨門口,強大的吸力拉拽著夜一,夜一卻憑著一投執念,站在那巨門口,臉上有著淡淡的笑,笑容中有著一份凝重與關心:
「寧心,一刻鐘後這巨門就會關閉,你們必須在一刻鐘內出去,不然你們永遠都無法出去,而無涯的傳承,會在一刻鐘內結束,你們要抓緊時間呀。」
東方寧心停在半空中,她的面前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著她,讓她無法再接近夜一看著就在面前的夜一,東方寧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痛,用力的朝夜一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謝謝你,夜一宮主。」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看到夜一這個樣子,她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悲傷,就好像夜一會有現在這樣的結局,是她一手造成的……
或者看到這樣的夜一,就讓她想到她的父親墨子硯,這兩個男人行事很相似……
「別謝我,我不過是不願意按天地規則所安排的去做。未來是你們的,好好的創造屬於你們的世界,我想子硯兄在天有靈,也會以你為榮。」
夜一說完這話後,東方寧心感覺他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就好像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只是夜一卻壓了下來,不將自己的痛苦表露半分。
夜一歉意的朝正在接受戰神宮傳承的無涯道:「無涯,看在我即將死去的份上,別怨我……」
正在接受傳承的無涯,眼角突然滑出一滴淚。
這份傳承中,有屬於夜一的真氣,也有夜一的精神力,他知道等待夜一的將會是什麼。
面對這樣的夜一,他只有滿心的敬佩,哪有半分的怨恨。
他自認,自己做不到夜一這樣。
為了他人的生死,把自己犧牲的如此徹底,這種天下大義,他無涯做不到,哪怕成為戰神宮宮主後,他也不會為無關的人犧牲。
夜一卻像是知道無涯心中所想一般,虛弱的一笑,讓無涯按自己所想的去做……
巨門那裡的壓力越來越大了,夜一終於支撐不了,整個身體就如同飄零的落葉,東方寧心等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夜一的身子,消失在那巨門之後……
「夜一宮主。」東方寧心在半空跪了下來。
她知道,她再也見不到,這個睿智而成穩的男人,她再也見不到,這個偶爾會露出,與年齡不相符的頑皮的男人了……
在夜一消失刹那,巨門打開了,可是通向外門的路,卻被征剿大軍給攔截了…
李漠遠,不會讓這些人活著出去……
夜一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半空中傳來了夜一最後的聲音,這話是對李漠遠說的:
「李漠遠,你只有一刻鐘的時間,是共存還是毀滅就在你的一念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