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這樣的稱呼讓葉慕希忍不住嗤笑,這算什麼?乾坤殿的小主子這種身份他這無官無職的光頭皇子可要不起。「吳公公真是折煞我了,還是叫我大皇子就好。」
就好像看不見葉慕希眼中的譏諷一般,吳順只是細心的幫葉慕希更衣,語氣溫和:「小主子的身份是皇上諭旨親封,在這裡,小主子有什麼事情請儘管吩咐。」
「呵。」嘲諷的低笑出聲,葉慕希也沒拒絕吳順的伺候,穿衣洗簌後就見有個小太監恭恭敬敬的端了一碗藥過來,被吳順接過並呈上,「這是胡太醫昨兒個開的藥方煎煮的湯藥,胡太醫叮囑說必須空腹喝下,裡面已加了甘草調和了味道,小主子趁熱喝下吧。」
抿了抿唇,葉慕希還是端過喝了下去,正如吳順所言,湯藥的味道已經得到了最大的改善,喝上去只有有一絲絲苦,那種最讓他討厭的酸澀已經沒了,並不算難以下嚥。
其實他也不需要喝藥,自己的身體怎麼樣他清楚,但他卻還記得葉之宸昨晚上對他身體的顧忌。所以,現在他就是體虛到隨時可能送命的重病之人。
「我能出去嗎?」
「小主子有什麼需要可以和奴才們說。」
換句話就是說不能出去了?得到這種回答,葉慕希也沒太大失望,畢竟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囚禁了。只是他擔心,宮中太醫可是每隔幾天就會來把平安脈的,如果下次胡太醫把脈發現了他身體的恢復,事情就會更加糟糕了。
「我想見府裡的人。昨兒個的事情應該讓他們擔心了,見一面好寬心。再者,婚期將近,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我親自做決定的。」
葉慕希的要求可為難到了吳順,儘管皇上開口只要小主子不出去其他要求都要照辦,可是,他是知道皇上對小主子的感情的,這讓小主子去決定什麼婚事……
「哦?阿慕決定什麼?」
不等吳順糾結完,在前殿和大臣們商議完國事的葉之宸就走了進來,臉上似笑非笑,盯著葉慕希的眼卻閃爍著陰沉的怒氣。
垂眸避開葉之宸的視線,葉慕希語氣淡淡:「事關兒臣的婚姻大事,兒臣自然需要、啊——」
話還沒有說完,葉慕希就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往前傾倒,不等他站定就再次被男人擁抱入懷。
因為體質關係,這三年來無論他怎麼補都不怎麼長肉,使得他的體型偏瘦,能被葉之宸完全圈住,他的身高也比葉之宸要矮上一些,但也不若男女身高差那般會出現小鳥依人這種姿態,被這般抱著,他的腦袋就靠在了葉之宸的肩膀上,只要稍稍動彈,他的唇就會碰上葉之宸的側臉。
很彆扭的姿態,也讓他隱隱的害怕。
不自在的想要挪一下腦袋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卻被葉之宸用手托住了後腦勺,一個用力,唇就被用力堵上了。密合的吻依舊如昨晚那般滾燙而瘋狂,碾壓的力度讓他生疼。
他緊閉著牙齒想要堅守,但腰間的手卻輕而易舉就抓住了他的敏感點,只是輕輕的揉捏了一下就讓他打開了唇齒,長舌掃蕩,強硬的勾起了他的舌逼迫著糾纏了起來,模仿著原始的律動,嘖嘖的水聲在寢宮內曖昧的響著,毫不避諱一眾奴才。
直到葉慕希渾身癱軟,葉之宸才堪堪放過。看著無力的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帝王壓低了的聲音中含著絲絲怒氣:「阿慕,別惹怒朕,朕的脾氣並不好。」
終於喘勻了氣息就聽到了葉之宸的警告,葉慕希怒氣沖沖的抬頭瞪著葉之宸:「兒臣不知說錯了什麼,還請父皇明示!」
看著葉慕希因為怒氣而愈發晶亮了的雙眼,葉之宸的眸色逐漸變深,手指輕輕的在葉慕希的眼角磨蹭著,低沉的聲線染上了**的沙啞:「別激怒朕,若是朕失控,會傷到你的。」
儘管恐懼著,但葉慕希卻依舊控制不了心底的那股憤怒和不平,究竟憑什麼他要遭受這種糟心事?憑什麼是他?!「父皇別忘了,兒臣的未來妻子還是您賜婚的。」
沒有葉慕希料想中的發怒,葉之宸甚至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意並未達到眼底:「所以,朕也可以讓她消失。」
「你——」又是驚怒又是恐懼,雖然他並不喜歡他的未婚妻甚至還因為原身的記憶而對未婚妻有著一些非好感,但男人這種一切都在掌心的態度讓他感覺很不好。
葉慕希狠狠的瞪著葉之宸,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會說出這麼明白的威脅,「如此卑鄙的脅迫自己的兒子躺在身下成為孌童,您還真是偉大。」
葉慕希的諷刺沒有得到預料的效果,葉之宸只是在那紅腫的唇上低低的啄吻了一下,便溫聲開口:「別這樣貶低自己,朕不喜歡。」
「那你就放我走!」
沒有回答葉慕希的要求,葉之宸只是對著吳順淡淡吩咐:「傳膳。」
一直很好的充當背景板的吳順快速領命,很快的,傳膳太監就魚貫而入,滿滿一桌子的菜看著就食慾大開。但葉慕希顯然沒那心情,儘管他早就餓的腹內空空,因為那些菜色,正是他往日裡最喜歡的。
換句話說,葉之宸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就將他的喜好調查了個徹底,這樣的認識更讓他覺得絕望,在這樣一位帝王面前,他真的有機會逃脫這禁錮嗎?
神色木然的吃著飯,菜也只夾靠自己最近的那盤,食不知味的慢慢咀嚼、吞嚥,一次次重複這般動作,葉慕希只覺得現如今的一切快將他逼瘋。
他不明白,只是偶爾的一次心血來潮去逛廟會,為何會引發出現在的局面?他忘了葉之宸的相貌,那是因為他本就不是那把葉之宸當作君父來敬來愛的葉慕希。可葉之宸呢?哪怕五年未見也是親身兒子吧?卻完完全全的將葉慕希忘了把他當作禁俘,將他的生活完全打碎。
突的,視線之中多出了一雙筷子,筷子上夾著的是他最喜愛的一道菜:「多吃點,你太瘦了。」
這般仿若關懷的言語愈發讓葉慕希憋的難受,但他卻不能拒絕。目光緊緊的盯著那雙筷子,良久,才抿了抿唇微微低首,張口將那筷子上的菜餚吞入口中,沉默的咀嚼著,然後,又是一次喂送,他只能再次吞嚥。
直到他覺得腹中飽漲,葉之宸的餵食行動也恰到好處的停了下來,這讓葉慕希幾乎失笑,卻帶出了一股大哭的衝動:連他的食量都掌控到如此精準的地步,他該讚一句葉之宸的用心程度之深麼?
「父皇。」等撤下了膳,寢宮之內之餘下了包括吳順在內的兩奴才後,葉慕希才似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一般癱軟在椅子之上,喃喃低語,「為何一定要這樣呢?」
攔下了想幫葉慕希擦臉的奴才,葉之宸接過那濕巾,動作輕柔而仔細的幫著葉慕希淨臉,聲音也很低很輕,在殿內瀰散出說不出的溫柔:「阿慕應該知道原因的。」
殺不得放不開捨不了,最終餘下的唯獨將之緊緊拽在手心裡,禁錮永生。
「原因?」依舊低低喃語著,葉慕希的目光渙散,恍恍惚惚無法聚焦,就如同身處夢境一般,「不過是你一時貪鮮的劣根性驅使罷了,卻硬生生的將我一生盡數毀棄,父皇,我該誇一句你始終如一嗎?當年你一句話毀了葉慕希一生,現如今又想來一次嗎?」
凝視著神態恍惚的葉慕希,葉之宸眼底滑過一抹幽光,他不否認葉慕希的話是正確的,自己的性子自己瞭解,只是這一次,他可以確定並非一時。手指在那雙和自己十分相似的眼睛周圍輕劃,帝王幽幽輕歎出聲:「阿慕覺得,若真只是一時情迷,朕有可能冒天下大不諱而強取豪奪嗎?」
他是皇帝,天下一切都是他的,可有些東西他還是有著一定的顧忌。正如初時發現自己心心唸唸之人竟是這個人時那瞬間爆發開來的複雜情緒,儘管很短暫但他的確想過就此掩埋想要的欲·望。
但僅僅只是看見了那一抹血色,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就悉數丟失,餘下的本能已然幫著他做出了選擇,如此,他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聞言,葉慕希嗤笑一聲,出口的話毫不掩飾其中的譏諷:「日久生情?那父皇能夠生情的對象還真多啊。」
「日久生情?」帝王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笑聲,墨色的眼底暈染開了一種莫名的色彩,濃郁的如同在畫布上塗抹上了厚厚的顏料,層層疊疊糾纏不休。「不,朕對阿慕可是一見鍾情。」
或許這樣說太荒謬也太無情,但縱使如此他也無法抹消這個事實。對於以前的葉慕希,記憶之中他也曾真心疼愛過,但這種疼愛太過於淺薄了,以至於如今那些記憶已經模糊不清,甚至他已經忘記了以前的葉慕希究竟是怎樣的性情發生過怎樣的事情。
唯一讓他銘刻的是如今的阿慕,淡然、溫潤、儒雅、倔強、軟弱……卻又偶爾會單純到可笑,他說不上究竟為何會對他鍾情,也許只能說這是一場命中注定的劫吧,不論是於他,還是於阿慕。而現在,他願意拋卻所有的理智去赴這場劫,如此,他又如何允許阿慕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