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言冷哼了一聲,說:“大哥,這你還想不明白?牆倒眾人倒,那個時候都覺得我們顧家會被誅九族呢,誰會管我們家的閑事?”
“胡說八道!”顧星諾衝顧星言厲聲道:“這是閑事嗎?!”
顧星言很光棍地道:“哥,你跟我急眼有什麽用?我那時候跟你一塊兒呆牢裡呢。 ”
“你什麽意思?”顧星諾看著自己的二弟道:“你這是怪我和星朗連累你蹲了大獄?”
顧星言被顧星諾說傻眼了。
顧星諾冷笑,“顧二少爺,要我跟你說一聲抱歉嗎?”
“不是,”顧二少跳腳了,說:“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大哥,你別冤枉我!”
“那你說,這是什麽閑事?”顧星諾的聲音越發的嚴厲。
顧二少被自己的大哥繞住了,他就那麽隨口一說,他家大哥就跟看見仇人似的,咬著他不放了?
“說話!”顧星諾衝顧星言低聲喝道。
“我說什麽啊?”顧星言突然之間就很委屈,做錯事的人難不成是他嗎?
“不會說話,你就給我閉嘴!”顧大少今天這一天窩在心裡的邪火,這一會兒全衝顧二少發作了,“老伍他們來了半天,怎麽身上的衣服還是這樣?我不在府裡,你不會安排?他們吃飯了嗎?喝過水了嗎?你給我說,為什麽他們到現在還是這副樣子?我不在家裡,你就不知道管事?顧星言,你是萬事都指望我嗎?!你今年還小,你比星朗還小?!”
顧二少被顧大少這一通罵罵傻了。
老伍頭幾個人從來沒見過這樣聲色俱厲的大公子,一時間也被嚇住了。
顧星諾看著自己的二弟,心突然就揪成了一團,在這個時候,顧大少的心裡其實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他和星朗都沒了,那日後就只有靠顧星言一個人,將這偌大的顧氏家族撐起來,顧星言可以嗎?這個人甚至還沒有三弟星朗來的可靠,這讓他怎麽放心?“混帳!”顧大少轉身狠狠踹了坐榻一腳。
巨大的響聲,將屋裡的人,連同老爺子在內都嚇得一驚。
顧星言小心翼翼地說:“哥,你身上還有傷,你……”
“我還死不了,”顧星諾背對著顧星言道:“你最好希望我能一直活著,不然我看你怎麽辦!”
顧星言說:“哥,好好的,你說這些話幹什麽?”
“言若!”老爺子這會兒終於是發話了,道:“你這是怎麽了?”
顧星諾撫額,竭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老伍頭幾個互相對望了一眼,老伍頭也是小心翼翼地跟顧星諾道:“大公子,這事不怪二少爺,我們,我們哥幾個剛來不到半個時辰,就顧著跟元帥和二少爺說話了,其他的事還沒工夫顧呢。”
顧星言委屈地一撇嘴,但面對盛怒之下的大哥,顧二少不敢言語了。
顧星諾慢慢轉過了身,衝老伍頭幾個人抱歉地一笑,說:“是我失態了,你們坐吧,不要站著了。”
老伍頭幾個人忙說不敢。
顧星諾擺了擺手,說:“星言你還站著?”
顧二少看看自家大哥又是煞白的臉,忙自己動手,給老伍頭幾個一人搬了一張凳子來。
“坐下吧,”顧星諾自己先坐回到了剛被他狠踹過的坐榻上,跟老伍頭幾個說:“我們坐下說話。”
老伍頭幾個人又看老爺子。
老爺子點了點頭。
幾個老兵這才屁股搭著圓凳的一點邊,坐了下來。
顧星言這會兒不敢坐,老老實實地站在了坐榻旁邊。
顧星諾生著氣,身上還帶著內傷,左臂也吊著,一口血就憋在咽喉那裡,吐不出來又咽不回去,這讓顧大少這會兒憋悶的厲害。深吸了幾口氣,緩了一下,顧星諾才又開口跟老伍頭幾個人道:“這是我的錯,出獄之後沒有派人去看看你們的情況,一路上京,辛苦了。”
老伍頭幾個人都是性子耿直老實的人,聽顧星諾跟他們道歉,忙都衝顧星諾搖頭的搖頭,擺手的擺手,都說當不起。
顧星諾看看面前這幾個老兵,這不用他問了,這幾個一定是一路行乞進的京。“去吩咐廚下做飯,燒熱水,”顧星諾跟顧星言道。
顧星言說:“祖父已經吩咐下去了。”
顧星諾這才點了點頭,想讓顧大少為方才衝顧二少發的那頓邪火道歉,顧二少這輩子也不用想的,不可能。
老伍頭低著頭,羞愧難當地跟顧星諾說:“大少爺,我們都離開軍裡了,按理說我們不該來。”他們不從軍了,也拿了朝廷的銀子,顧家憑什麽要養著他們這些人?顧家做是一回事,他們不能把這事當成是理所當然的事,人得知足,也得知道感恩。老伍頭幾個人這會兒坐在顧星諾的面前,如坐針氈一般,臉上一陣陣的發熱。
老爺子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軍中事,家中事,早幾年前他就都交給長孫管了,顧星諾一手管著的事,老爺子並不想再插手,不然無異於打長孫的臉。
“你們是隨我們顧家出生入死的人,”顧星諾看著老伍頭幾個人小聲道:“你們老了,殘了,我們顧家就不管你們了,這要我們顧家如何心安?這種讓我們顧家難堪的話,日後就不要說了。”
兵卒不比將官,退伍之後,朝廷發的那一筆銀子,家遠一點的兵卒拿著都不夠返鄉的路費,如何待這些老兵,朝廷指望不上,就得看帶兵將軍的良心了。顧家背這個大包袱,背得心甘情願,幾代人都是這麽背下來的,顧星諾很清楚,沒理由他們這一代的顧家人,就把這些老兵扔在一旁,任這些人自生自滅。
老伍頭幾個人卻因為顧星諾的話更加無地自容,甚至開始後悔上京來找老元帥和三位少爺了。
“說說吧,”顧星諾道:“你們上京來了,其他的人呢?去了鄉關,還是去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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