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看著龍方硯斷氣,腦中想著的卻是十五年前,設在蘇府裡的那間靈堂。蘇家父子四人,皆是屍骨無存,黑漆的靈牌之下,擺著的不過是四套染血破損的戰甲。蘇昭突然咧嘴一笑,他背負背族不孝的惡畜罵名,忍辱負重整整十五年,到了今天,仇人終於是死了一個了。
幾個女子的驚叫聲從身後傳來,蘇昭站起了身,轉身看去,就看見湘寧公主和幾個宮人被他的隨從們抓住了。
“大人?”一個隨從問蘇昭。
湘寧公主看見蘇昭原本想罵,可是等她定晴看清倒在蘇昭腳下的屍體是誰後,湘寧公主魂飛魄散,呆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蘇昭看向了院中穿朱雀軍服的一個人,道:“你家主子是怎麽吩咐你的?”
這位忙跑到了蘇昭的身前,跟蘇昭耳語道:“我家主子說殺。”
蘇昭挑眉,道:“殺?”
這人忙道:“我家主子說,大人明白他的心思。”
蘇昭回身又看湘寧公主,隨後便明白了景陌的心思。雖然沒有明說,但兩國國君都有心做這個兒女親家,冒然拒婚,損了元晉帝的臉面不說,更重要的是,也許會讓崇文帝對景陌心生不喜,殺了湘寧公主,無疑是最好的脫身辦法。
“蘇昭!”湘寧公主這時反應過來,看著蘇昭就要怒罵。
“殺,”蘇昭不等湘寧公主怒罵出口,便冷聲下令道。
一個隨從抬手便是一刀,將湘寧公主的頭顱斬下。
幾個宮人被隨從們製在手上,拚命掙扎尖叫,但都無法救了自己的性命。隨著兩個蘇府隨從的手起刀落,這些宮人俱都被斬斷了咽喉,屍體被扔在了地上。
一個隨從跑到了蘇昭的身旁,稟蘇昭道:“大人,人都誅盡了。”
“走。”
蘇昭剛說了一個走字,庭院外突然就又傳進了一個聲音,“阿彌陀佛,看來我來遲了一步。”
蘇昭一聽這個聲音,臉上馬上就變了顏色。
庭院裡,不管是蘇昭的隨從,還是景陌的侍衛,都臉露了驚惶之色。
莫問一身僧衣,從院門外走進了庭院裡。
偌大的庭院裡,一場殺戮之後,已經是屍體遍布在院中,血流成河。
莫問也不看這些屍體和鮮血,只看著蘇昭道:“你和景陌覺得,我此時應該在帝宮才是?”
蘇昭的臉色慢慢地又恢復了平靜,他和景陌是覺得,在城中生亂,帝宮難保之時,莫問應該坐鎮在朱雀的帝宮裡,保住厲瀘的性命。
“我提醒過你們的元晉帝,你與他有仇,”莫問搖頭一歎,道:“他這個人太自信,你這個人也的確很會忍辱負重,蘇昭,你說我還能不能留你?”
“大人!”幾個隨從聽了莫問的話後,同時搶身上前,護在了蘇昭的身前。
莫問對這幾個執刀的隨從視而不見,只看著蘇昭道:“罷了,你的生死想想看,還是應該由你的國君決定。”
“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蘇昭不卑不亢地道:“與旁人無關。”
聽了蘇昭的話後,莫問眼中的笑意似乎變得深了一些,主持大師問蘇昭:“你覺得你還能決定何事?”
“你們都退下,”蘇昭命隨從們道。
隨從們沒有一個人動的。
“都退下!”蘇昭的聲音狠厲起來,道:“棋差一招,是我技不如人,你們不必陪我一起下黃泉。”
蘇昭沒指望莫問會放過他的手下,他是在讓他的隨從們各自逃命去。這些人都是當年蘇家軍的幸存者,或者枉死之人的後代,蘇昭不想看著這些人因為他的漏算而死。
隨從們還是不動,蘇昭不想他們死,他們也不能就眼睜睜看著蘇家最小的公子被人殺死,拚不過,他們也要試一試。
蘇昭眼中一熱,蘇五公子突然就推開了擋在身前的兩個隨從,衝莫問道:“你要殺便殺,廢話什麽?!”
莫問抬手便是一道氣勁,擊向了蘇昭的雙腿。
蘇昭閉上雙眼,他這一死,不知道自己癱瘓在床的大哥以後要如何是好,不過他們蘇家還是有忠仆在,想必聽見他死在朱雀的消息後,忠仆們會帶著他大哥遠走避禍吧?
“大人!”
……
蘇昭聽見有不少個聲音在叫自己大人,只是想象之中的,死前的劇痛並沒有襲來,蘇昭在迷惑中睜眼,看見一個個頭很是嬌小的身影擋在他的身前。
“玉玲瓏,”莫問看著這個生生擋下自己一道氣勁的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玉小小看著莫問,救了什麽人她還沒來及看,不過被莫問殺的人,基本就不可能是大奸大惡之人,所以玉小小看著莫問很憤怒,說:“我在路上就看見你了,就是想跟著看看你又要幹什麽。莫問,你是不是不殺人,你這日子就分分鍾鍾過不下去?”多險啊,她要遲進來一步,這院子裡估計就沒有活人了!
大當家扛著刀,跑到了玉小小的身旁,啥也顧不上的把呆立在那裡的蘇五公子擠開,跟玉小小說:“下面怎麽辦啊?放火啊?”
玉小小抬手就把大當家撥拉到一邊去了,說:“放什麽火?我要弄死這個禿驢!”
庭院裡不少人剛剛回過神來,又被這位姑娘給震住了。
大當家看看不笑,也不說話,就站那兒不動的莫問,又跑到了玉小小的身旁, 說:“我們還是放把火算了。”怎麽想,大當家也覺得放火把這個驛館燒乾淨了,比他們弄死莫問要來的簡單。
玉小小一巴掌把大當家又拍一邊去了,手指著地上的屍體問莫問:“這些人怎麽惹到你了?”
院中的眾人……,這個時候好像不要坦白是他們殺的人比較好。
笑容又在莫問的臉上出現了,主持大師說:“玉玲瓏,你覺得你可以要了我的性命?”
玉小小冷笑了一聲,說:“我分分鍾就能弄死你!”
下著雪的天空有雷聲響起。
大當家抬頭看看天,咽了口唾液,在菩提寺就是天雷毀寺,這會兒天雷又要來劈莫問了?“公主,”大當家抬頭挺胸了,拿刀指著莫問跟玉小小說:“弄死他!”天都不容這個死禿驢了,那他還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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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