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獎勵品意料之中還是佛器,三樣都是木魚,選擇的余地並沒什麽。
張依依這次沒有再做無用功,照就憑眼緣挑了其中一個,剩下的兩樣便自動消失不見。
她的預感果然準備很,只怕等她闖完十八陣後,手裡的佛器都夠裝備幾個佛修了。
接下來的第四層、第五層一直到第十七層,張依依如願以償一路都是靠著純粹的武力打打殺殺闖上去。
雖然每一層打鬥的形式不一,這樣限制那樣限制的花樣當真沒有重複的,但不得不說,能夠用武力解決事對於張依依來說還真是最為簡單乾脆的。
那麽多關卡下來,用符的、用丹的、用陣的、用劍的、用法術的、用……什麽樣的人和“鬼”總之她都見識了個遍,能夠堅持下來一路過關當真太不容易了。
好幾次,張依依自己都以為自己真的將會交代在裡面,但最終哪怕活生生被剮下一層皮肉,打斷不知多少回筋骨,最終卻還是一次次地讓她翻了盤。
直到最後,連療傷丹藥似乎都對她起不到太多作用,滿身傷痕累累筋疲力盡,爬上第十八層時,簡直就像是從地獄裡面鑽出來的惡鬼一般。
好吧,如果可以的話,第十八層她頭一回希望是文鬥,暴力什麽的差不多就行了,佛門聖地一路總是打打殺殺的到底還是不太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她心底的聲音,還是說到底到了最後一層最後一關,踏上寶塔十八層後,張依依覺得自己的運氣整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最後這一層裡,等著她的終於變成了安靜又文雅的一盤棋!
沒錯,就是一盤棋,一盤已經下了一大半的殘局。
這是要她解殘局?
“小姑娘還挺能打的,老夫還是頭一回見到你這麽會打架的女娃娃。”
忽然間,棋盤一邊出現了一個慵懶的老者,歪歪靠坐著,看著張依依出聲便是打趣。
老者明顯不是僧人,這倒是讓張依依略微有些意外。
畢竟這還是頭一回見到除了她以外的非僧者在這個地方出現。
“前輩過獎了,晚輩這也是沒辦法,不打不行。”
張依依暫時搞不清對方來歷意圖,正準備上前幾步時卻不想被那老者直接叫停了。
“停停停,你一身髒兮兮的可別靠過來,老夫雖無潔癖,但至少也希望看到對弈者是個乾淨整齊的,可別這麽辣眼睛才行。”
老者滿是嫌棄,仿佛多看一眼這副模樣的張依依都要痛苦一分似的。
“前輩見諒,晚輩這會兒損耗太大還沒完全恢復,加之也不知為何到了這兩層連清潔術都起效甚微,所以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倒並非故意要讓前輩辣眼睛的。”
張依依不由得笑了笑,特殊情況下,形象什麽的其實也不是那麽重要,至少她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
“算了算了,看在你一路連闖十七關的份上,老夫便幫你一把。”
老者說著,隨意地朝張依依這邊吹了口氣。
而很快,張依依便覺得有股暖洋洋地能量直接沁入心脾,瞬間整個人由裡到外變得無比輕松舒服起來,就連身上之前不斷闖關打鬥廝殺所留下的一些隱患亦全部一掃而空。
不過數息的功夫,張依依重新變回了那個精神滿滿,狀態最佳的時候,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連一絲受過傷的痕跡都再也找不到。
張依依不知那老者為何會幫她,但既來之則安心,自是高高興興行禮謝過人家:“多謝前輩!”
“行啦,沒什麽謝不謝的,老夫早就不是活人了,那些虛禮什麽的更是必要。”
老者說著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朝著張依依吩咐道:“坐吧,坐下來陪老夫下完這一盤棋,就是最實在的謝禮。”
“是!”
見狀,張依依也不多問多說,依言坐了下來,將自己的目光與注意力正式都放到了棋局之上。
“看得懂嗎?”
老者似乎對張依依挺感興趣,等人坐下,也沒急著開始對弈,反倒是意有所指地問道:“知道這棋怎麽下嗎?”
“看不懂,也不知道怎麽下。”
張依依如實回答。
不論是前世身處現代,還是如今踏入修行,她對於下棋這種事向來都隻懂個規則皮毛,精通二字完全與她無緣。
“倒是個老實的,既然看都看不懂,那你還敢坐下來應老夫這一局?”
老者似笑非笑,也不知到底在盤算著什麽,總之看著張依依的目光多少有些不懷好意。
“每一關具體要做什麽又不是晚輩能夠決定的,所以不論如何晚輩都只能迎難而上。”
張依依語氣還算輕松,此時也算是難得一會兒空閑,她沒必要浪費。
更何況,就算是用腳趾頭也能想到,對弈這種殘局當然不可能真的只是下棋這麽簡單。
“誰說不是你能決定的,你不知道這座寶塔可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如意塔嗎?”
老者似乎很久沒與人這麽自在的閑聊過,同時也覺得張依依乾乾淨淨恢復如初後長得還挺好看,而好看的人向來在他這裡都能夠多得幾分好點的待遇:“你沒發現,那之前十多關幾乎都是一路打打殺殺強闖過來的,難道不正是你自己心中曾有過這樣的念頭後如願的?還有這最後一關,可不就是你自己想著要文鬥,最好雖再武鬥了?”
張依依一聽,稍一回想發現老者說的還真是這麽一回事,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可問題是,這如意估計也不是事事如意,不然她現在便想著直接過關成功,也不可能真的就什麽都不用幹了。
“前輩的意思是?”
張依依不知這老者跟她說這些到底想做什麽,片刻後索性直接挑明詢問。
“小姑娘果然是個通透,不若老夫與你做個交易,老夫何你順利通過這最後一關,而你也只需要答應老夫一個條件。”
老者見狀,也沒再繞圈子,反倒是直接開口與張依依談起了條件。
“什麽條件?”張依依反問。
“老夫觀你資質萬年難得一見,心性與悟性同樣罕有,倒是最為合適傳承老夫的衣缽。”
老者神色嚴肅了不少:“老夫生前未能尋到合適的弟子,一身絕學本事不得以斷了傳承,著實心有不甘。只要你同意成為老夫的弟子,傳承老夫一生所學,莫說這十八陣,便是整個佛域,從此之後你也可以來去自由想做什麽都行!”
“……”
張依依神色未變,心中卻是無比怪異。
她這又是被人看中想收做弟子?
不不不,她真的不缺師父,而且她實在也不覺得自己當真優秀到人人都想爭著搶著收她為徒的地步。
見張依依半天不吱聲,神情卻是淡定得看不出半絲情緒,那老者頓時不高興了,板著臉道:“怎麽,你覺得老夫不夠資格收你為徒?”
“那倒不是,只是晚輩早就已經有了師門傳承,晚輩師尊待晚輩極好,所以前輩您這個條件,請恕晚輩不能答應。”
張依依直接拒絕了,她並不喜歡給自己找一串的師父來證明自己有多優秀有多討人喜歡,現在這樣就已經挺好,貪多真的嚼不爛的。
“誰說有了師父,就不能再多拜一個?”
老者一臉嫌棄地說道:“你原來的師父太過霸道不講理,他若真為了你好,便絕不會反對你……”
“不不不,這不關我師尊的事,是我自己覺得有一師父足矣。”
張依依打斷了老者的話,並不想聽任何人說師父壞話:“還請前輩見諒,晚輩精力有限,沒辦法再額外多承擔起前輩一生所學與傳承,前輩的好意,晚輩只能心領了。”
她的態度很是堅定,別說眼前老者來歷不明,意圖不明,就算真的只是單純看中她,單純只是想收她為弟子,她也真沒這個心思。
“你不再考慮考慮?畢竟做老夫的弟子,你定當受益無窮,從此修行之路不知要順暢多少倍,比起你原來那個師父來,可是強上不知多少倍!”
老者沒想到張依依完全不為所動,就好像壓根察覺不到這其中包含著多少天大的好處一般。
“不必了,對晚輩來說,晚輩的師尊便是最好的,誰都無法代替,也不可能再另擇師門傳承!”
張依依道:“所以前輩,咱們這交易只能做罷,這第十八關當如何過,便如何過吧。”
“好好好,你師父倒真是收了個好徒兒,真是好生令人羨慕。”
老者頗是羨慕妒忌地說著:“既然如此,那麽這一關老夫可不會手下留情,你可千萬別後悔!”
說完,老者直接手執黑子,在原本的殘局之上落下一子。
黑子剛落,張依依瞬間便被一道疾風直接給拉進了棋局之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虛空間,當初與陸遇說話的那道虛影卻是極其可惜地歎了口氣,沒想到張依依這小女娃竟真是油鹽不進,這樣大好的機緣都主動拒絕舍棄。
換成其他人,這種時候有強者主動收徒給予畢生所學與傳承,還能保證其順利通關甚至於能在整個佛域來去自如為所欲為,這種天大的好事與誘惑誰人能抵擋得了?
可偏偏這姑娘硬是這個時候半點貪念也沒有,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師父才能教出如此一心一意忠於師門的傻徒弟來。
“唉,她怎麽就不答應呢,又沒叫她不認以前的師父,只是再多拜一個新的而已!”
虛影真是可惜得不行,要是剛剛張依依應下多好。
應下的話,四舍五入的可不就等於也成了他們佛門弟子了?
畢竟他們佛門也是有俗家弟子的,俗家弟子的弟子那也是佛門弟子!
可惜了,可惜這麽好的機會還是沒有成功,難道真的是時機還未到?
“大概這樣的天大好事,她遇多了吧。”
陸遇難得露出了幾分笑意,最後這殘局考驗的可不是棋藝,張依依破局而出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所以他也懶得跟虛影計較他們那點小把戲。
聽到陸遇的話,虛影頓時就被嗆住,臉色複雜極了,卻硬是無法反駁。
而此時,天大好事遇多了的張依依卻是發現自己竟然重新回到了現代世界,回到了充滿著消毒水味道、白色牆壁、白色床單的醫院病房。
蓋在身上的被子像是才曬過不久,又輕又暖,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令她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一一,一一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爺爺現在就幫你叫醫生。“
有人在一旁激動無比地說著話,那聲音很是熟悉,熟悉得讓張依依下意識地紅了眼眶。
“爺爺!”
她終於看清了病床一旁焦急不已的老人,發出來的聲音卻是極其虛弱:“爺爺。”
“哎,爺爺在,一一別怕,爺爺在呢,醫生馬上就來,咱們一一不會有事的。”
老人不斷安慰著病床上的孫女:“一一放心, 爺爺已經替一一找到了合適的心臟,馬上咱們一一就能夠做手術,徹底把病給治好了。”
張依依的意識漸漸清醒起來,一一是她的小名,她是爺爺唯一的孫女兒,更是爺爺唯一的親人,所以從小到大爺爺都叫她一一。
是的,沒錯,她一直以來身體不好,從第一次嚴病發到確診有嚴重的心臟病起,這麽多年以來,幾乎大半時間都是爺爺陪她在醫院裡渡過的。
好在他們家並不缺錢,而爺爺為了她這唯一的親人也舍得花錢,她這才依然好好活在世上,而且除了嚴重病發時活得痛苦艱難些了以外,其他時候要比從小到大她所碰到過的絕大多數病以們活得好得多。
只不過,最近一年她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已經嚴重到了不得不做換心手術的地步。
可合適的心源哪裡有那麽容易遇到,甚至於她自己都不抱希望了。
沒想到這次發病醒來後,爺爺竟告訴她到了合適的心臟,馬上就能夠動手術,徹底治她的病,這讓她簡直有些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