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張依依倒是挺理解的,畢竟相對人族而言,毛球跑到妖族的地盤那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所以這麽多年以來,她也沒怎麽特意管過,由著它們自行安排,如此也比一直跟著呆在她身邊,修煉效果反倒要更加好得多。
只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這回出事的竟然會是毛球。
照著李二狗留下的位置,張依依直接撕裂空間趕了過去。
這幾十年間,她在時空道上的造詣愈發大有收益,像是大乘境才能做到的撕裂空間便是其中之一,已經得心應手。
只不過,毛球最後失蹤之處明顯有些貓膩,她並沒有辦法直接一步到位,等跨越空間趕到離李二狗最近之處後,又憑著與李二狗身上的契約關聯,這才禦劍飛行,輾轉好幾次才真正找到。
“主人!”
看到張依依,李二狗連忙行禮,卻是半步都不敢離開那方水井。
“怎麽會在這裡?”
張依依落地收了劍,抬手示意李二狗免禮:“這片林子有些古怪,我在外頭明明能夠感應到你的方向位置,但好幾回差點走錯沒能尋過來。”
“主人明鑒,最開始我與毛球也並不是在這片林子裡的。”
李二狗倒是聽懂了自家主人那句“怎麽會在這裡”是何意思,自是當面解釋道:“當時我與毛球本打算回宗門看主人您,後來半道路過一片野桃花林時,毛球硬是說裡面有好東西,所以我們便打算先進去看看。可誰知剛進那片桃花林,裡面的桃樹卻一下子全都不見的,變成了這片普通的林子。”
說起這些,李二狗莫名覺得有些心慌,不過好在主人已經來了,他整隻狗這才覺得安心了些。
“我當時便覺得有些不好,拉著毛球便想離開,但毛球說這裡沒有什麽危險,不見的桃林只是特殊一些的障眼法罷了,愣是要繼續尋到寶後才肯走人。可是,後來我們在這裡面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這一口井,其他的卻是再沒什麽特別之處。”
張二狗盡可能的想一口氣把話說完,奈何總結概括起來到底還真不一兩句說得清的:“後來毛球在這裡看了半天,說好東西一定在井裡面,便讓我在上面守著,它自個先進去。但過了很久,毛球都沒有上來,我怕它出什麽意外,後來也就親自下去找它,卻不想這方井總共不過十多米深,裡面除了井水以外,什麽都沒有,毛球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就這麽從井中不見了。”
二狗子說話的功夫,張依依已經不動聲色地將這口井打量了一通。
從外表上看,就是一口普普通通的井,倒是沒什麽特別之處,而且神識探入井中,一直到井底也並沒任何的阻礙,著實瞧不出暗藏了什麽玄機。
但一則如此偏僻之地什麽都沒有,偏偏如此古怪的打了一口人類居住才慣用井,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對勁。
二則,毛球的的確確跳進了這方井中,並且再沒上來,就這般不見。
加之毛球與李二狗進來之時明明有著大量的桃花樹,可現在卻不知所蹤,而她卻並未在這附近發現任幻陣或者障眼術的存在過的痕跡。
這就意味著,事情怕是要比之前所想的還要複雜麻煩得多。
“放心,它身上的契約還好好的,死不了。”
很快,張依依收回了目光,轉而朝著李二狗道:“我下去看看,要是一時半會也跟毛球一樣沒上來,你也別在這裡傻等,過幾天自己先回宗門等我們便是。”
她估計著,
這口井底極有可能存在什麽特殊的傳送通道,或者連接到了其他特別的地方,毛球是空間雷獸,有著特殊的空間天賦,自然比李二狗更容易察覺或者啟動那些隱匿的空間通道。如果推測成立的話,那麽連她也不知道會被傳送到一個什麽樣的地方,何時再回自然難說,總不至於一直讓二狗子死等在這口井上方。
但李二狗顯然沒太明白自家主人的意思,當下搖著頭哪裡敢同意:“不行不行,我怎麽能留主人在這時在,自己先回去呢,主人放心,不論如何我都會在這裡替您守……”
“守什麽守,這方井下很可能有隱匿的特殊傳送陣,毛球興許被誤傳到其他地方去了。我去找找看,要是真的,一時半會只怕也回不來,你一直傻等在這裡有什麽用,還不如回宗門幫我看著點洞府。”
張依依隻得將話說明白,畢竟過於含蓄二狗子誤會。
“哦哦,是,那主人您一定要當心點。”
一聽竟是如此,李二狗臉紅不已,這才沒有堅持。
他其實是很想說,讓主人帶他一起去,不過又怕反倒拖主人後腿添亂,所以隻好閉上了嘴,聽從主人吩咐安排。
等張依依跳下井,直接遊向井底最下面後,這才發現這最底下的井水竟是極其刺骨冰凍。
明明井水不過十幾米,井上與井下的溫度相差卻是完全不正常,就像兩個不同的世界,若非修煉之身,普通凡人落到井底早就會被凍成冰塊,偏偏這麽低的溫度,井水卻並未來結冰。
張依依細細感應了一下井底四周,每一寸井壁、井底都不曾放過,但最後竟是一無所獲,亦不曾發現有半點隱匿的空間波動。
難道是她猜錯了?
正想著,原本檢查了好多遍都不曾發現半點問題的井底,卻是突然間憑空消失不見,一股巨大的水流不知從何處衝刷而來,直接帶著張依依一路往下奔流而去。
張依依反應極快,卻並不試圖擺脫這股巨力水流,反倒是任由著自己衝向突然而現的無盡深淵。
只不過,在被衝下去之前,她及時給還在水井上方的李二狗傳了音,讓其先回宗門,無需擔心。
收到傳音後,李二狗又跳下井不甘心的查找了一番,發現裡面依然如上回一般什麽都沒有,甚至於平靜得完全不像是發生過任何事,隻得又爬了上去。
看來,主人的推測沒錯,只不過他卻怎麽樣也觸發不了井底的隱患的通道,沒辦法幫得上主人忙,也不能跟著一起去找毛球。
所幸主人的實力倒是毋容置疑,有主人親自出馬,將毛球找回來必定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想了想,也只能照著主人先前的交代,先行回雲仙宗雲等著了。
……
黑暗冰冷的水底世界,張依依也不知道跟著水流就這般被衝了多久多遠,一直等到周邊的景色終於起了變化,她才意識到自己的終點站應該到了。
這是哪?
張依依完全不清楚,但下一刻她便發現了一件很不好的事,那便是自己體內靈力竟是一下子不見了。
不僅是自己體內靈力盡失,而且此處半點靈氣也感受不到,並且四周還死氣沉沉得緊,讓人有種透不過氣的壓抑感。
靈力消失,對於修士而言當然不是好事,這便意識著沒有靈力的情況下,他們只能像凡人一樣,而無法再施術用法,駕馭各種寶物為己所用,遇到危險時可不就難以招架。
好在,張依依早就不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情況,並且身為體修,她的肉身更是已經接近成聖之境,便是沒有靈力,卻也比一般修士強悍厲害得多,不至於毫無招架之力。
但更多的不便無法回避,比方最基本的連隨身空間、儲物袋等都通通打不開來,甚至於本命劍虛無都無法從丹田內召喚出來。
不說沒法修煉,時間久了,她還會像普通人一般會渴會餓,會困會累,甚至於會病也會死!
沒做猶豫,她先往岸邊老老實實遊了過去,不然一直泡在水裡可不行。
但這條河卻是古怪得緊,明明並不算寬,她遊了好半天,愣是一直都沒能遊上岸。
每每快要接近岸邊時,卻總是有種莫名之力又將她給推開,似乎對於她有著一種天然的排斥。
要不是佔著體修的優勢,這麽個搞法她早就要累死在這條不知名的古怪河中。
張依依突然有些替毛球擔心起來,那家夥不出意外當與她一樣被衝到了此處,那麽所面臨的處境與她當差不多,也不知道毛球現在又去了哪裡,情況如何。
正想著,突然一條鞭子甩了過來,直接將張依依捆住往岸邊拖去。
張依依沒了神識的便利,但得肉身強悍之故,目力比一般人強得多,眼見岸邊不知何時來了一人出手,也不管對方真正的意圖到底是好還是歹,都求之不得,總之能先上岸再說。
“哎喲,這到底是什麽鬼,怎就這麽重?”
岸上灰衣小鬼越拖越覺得手都快斷了,卻怎麽也不肯放手,更加用力的將他撈到的拚命往上拖。
等到他好不容易終於將張依依給拖上岸,早就累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可等真正看清張依依時,卻是喜得本就毫無血色的鬼面更加蒼白恐怖:“哎喲,我這不是眼花了吧?”
說著,灰衣小鬼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直接便朝著張依依張大嘴撲去,那模樣一看就知道是想將張依依給生吞吃下。
“何方小鬼,還想吃我?”
張依依抬起腳便把灰衣小鬼給踹翻。
她也沒想到明明是個小鬼卻竟有實打實的鬼體,倒是方便了她又是一腳把小鬼給踩在了腳下,免得跑了。
“啊啊啊啊,哎喲、哎喲,你快給我松開快給我松開腳,要痛死我了,痛死了!”
灰衣小鬼哪想到一個生魂竟這般厲害,轉眼之間便把他給踩到了腳底,那力道大得比他們那的老鬼都狠得多。
“閉嘴,你本就是鬼,早就死了,再叫我可就真讓你重新再死一次了!”
張依依又狠狠用了力踩下一遍,威脅的同時直接將纏住她的鬼鞭給強行撐了開來。
人死了成鬼,鬼再死一回可就是魂灰魄散什麽都沒了,所以聽到這話,灰衣小鬼自是立馬慫了。
“女俠饒命,姑娘饒命,我不嚷嚷了。”
他連忙壓低著聲音求饒,倒是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不是他慫,而是他看出來這女的是真有能耐再把他打死一回,像他這樣的小鬼要是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那豈不是早就不知又死多少回了。
雖然他並不知道張依依到底是什麽來頭,明明是一個血肉俱全的大活人,這麽大個的生魂卻跑到他們陰間地府來了,哪怕是個走錯路的,那也絕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虧他剛剛一下子被那麽香甜的血肉之氣給誘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本能的便想一口吃掉大補一番。
像張依依這樣的生魂,帶著完整血肉之身進入陰間鬼界,無異於滴水入滾開的油鍋,肥肉掉進狼嘴,吸引力太大,當真也怪不得他呀。
也虧得這裡地處偏僻,方圓幾裡之內除了他這麽一個無聊跑來碰運氣的小鬼,不然要是稍微換一個其他地方,早就大大小小不知多少鬼聞著味跑來搶食這塊生魂了。
“你倒是識趣,這樣挺好,就算是做鬼也能當隻活得久些的鬼。”
張依依見狀,笑著松開了腳,也不怕對方跑了,話鋒一轉徑直問道:“這裡是哪裡?問你什麽都給我都如實回答,不然我直接剝了你的鬼皮,抽了你的鬼筋,讓你連鬼也做不成!”
“您放心,小的肯定實話實話,您問什麽但凡知道的都如實回答,絕不敢撒謊。”
灰衣小鬼終於得了自由,也不敢跑,小心地退開兩步蹲在一旁,連忙回答道:“這裡是陰間鬼界,這條河叫冥河,咱們地府鬼界誰都知道的。小的之前以為您是哪裡飄過來的野鬼,所以這才會把您給拖上來想撈點好處而已,卻不知姑娘您竟然根本就不是鬼,反倒是活生生的人。嘖嘖,您說您一好好的大活人,這麽新鮮香噴噴的血肉,您不好好在陽間呆著,跑咱們陰間鬼界來乾嗎?”
灰衣小鬼生前怕是個話嘮,所以死了成了小鬼也是鬼話多多,一張嘴瞬間當說不當說的全都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