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去之前,他還不得不先費了一張臨時用來遮掩氣息的陰符,這才順利的請動這尊大神。
“你叫什麽?”
張依依不急不慢的跟著灰衣小鬼前往鬼市,倒是一點都不擔心這張臨時陰符的時效撐不到她得到那件鬼寶。
當然,也完全不擔心灰衣小鬼再騙她一回。
“姑奶奶,您叫小的灰衣就行了。”
灰衣一臉的諂媚:“小的之前是有眼不識泰山,小的能遇上像姑奶奶您這樣的人修高階大能,法力無邊的仙子,能為您效勞,那是小的積了八輩子的福運。”
他也不傻,眼前這姑奶奶以血肉之身入陰間還能如此厲害,只能是修士無疑,而且還是極為厲害的高階大能。
灰衣倒是看不出張依依受不受靈力限制,是不是體修之類,反正到了陰間受陰間規則製約後還能比他這種普通鬼修都厲害得多,便足以說明對方絕不是簡單人物。
不是簡單的人物,那麽當初張依依那句“不會虧待他”自然也就有著足夠的資本,絕非空口白牙了。
既然沒本事吃下這塊生魂,也沒本事算計到對方,那麽當然得立馬換條出路,現在好好表現幫上人家大忙、體現出他的價值來,最終還怕從這姑奶奶身上撈不到好處?
“不用拍馬屁,你這名字倒是取得挺順口的。”
一聽灰衣小鬼就叫灰衣,張依依也懶得管對方是真是假,反正她也就是方便喊鬼而已:“灰衣,像你們這樣的鬼修修煉下去,飛升上界成為鬼仙者能有多少?”
“姑奶奶有所不知,像我們這樣無根無基的普通鬼修,比著你們人間散修還要艱難太多太多,最後能夠證道飛升為鬼仙者,往往萬中無一。”
灰衣提到這個,情緒明顯失落到了極點:“甚至於據我所知,整個陰間鬼府這幾萬年來,像我們這種最底層出身的普通鬼修成功飛仙為鬼仙者,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天道本就獨獨對人族最為偏愛,人族修煉飛升成功比例與機率遠遠領先於其他妖、魔、鬼、怪諸族。
這一點,張依依心中多少也是清楚的,只不過卻也沒想到無根無基的普通鬼修修煉飛升的難度竟達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這也意味著,陰間的等級制度比著陽間更加森嚴,修煉資源被集中壟斷的情況也更加嚴重。
陰間的有陰間的規則,她當然不會插手這些,但這同樣也代表了,她這樣的身份行走於此,不論想做點什麽都將更加麻煩而複雜。
“鬼域之中,鬼修家族多嗎?”
張依依又問。
“不多,極少。”
灰衣也不敢再胡扯沒用的,盡量控制著自己話嘮的本性:“每一方鬼域都是鬼王為尊,鬼王皆有自己的鬼府,鬼府親自建立的勢力皆為每一鬼域最最名正言順的第一勢力。其實才輪到鬼修家族,可鬼修家族數量是有限額的,且還得由鬼王府認可才行,不是誰想成立一個家族便能成立得起來的。除此之外,隱在暗中的小勢力也不是沒有,但一般都是小打小鬧不敢明著搞大,否則稍微冒頭一些便容易被鬼府盯上直接滅掉。”
“當然,整個陰間權力最大的當然還是閻王殿,誰都不敢得罪。不過他們主要掌管輪回,並不會參與到各方鬼域勢力爭鬥中來。只要鬼王們不鬧出影響到輪回、破壞陰間次序的大事,基本上不會干涉各方鬼域的日常。”
這麽一說,張依依倒是更加明白這裡的整體規則所在,果然更是對比得之前灰衣跟她講的那些滲的水份太多,
一點兒都不老實。“姑奶奶,鬼市到了。”
灰衣停了下來,很快張依依面前突然出現一條黑乎乎的小巷,漸漸的已經看到各種各樣的形形色色的大小鬼們進出其中。
說句實話,她所看到的這些鬼除了面色蒼白了些,看上去倒是與尋常人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忽略掉鬼體上氣息的不同,張依依都有種重回人間出沒於普通人周圍的錯覺。
灰衣倒是比著張依依所預期的要機靈能乾得多,特別是下定決心要討好她這位姑奶奶後,更是主動而熱情。
張依依估計灰衣的修為換成人修來說,差不多至少也在築基後期,不過這身家倒是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不知道之前到底打劫了多少鬼。
“姑奶奶,您把這張臉先給遮一遮。”
灰衣謹慎地提示了一下張依依:“您長得就跟那天上的仙子一樣,一進去鬼太多,小的怕碰上那些不講理的惡鬼衝撞了姑奶奶您,耽誤咱們的正事。”
張依依見狀,隨手接過灰衣遞來的一片不知什麽味道的紗布,簡單把臉給蒙了一下。
而後一人一鬼徑直踏入了那條黑乎乎的小巷。
進去之後,沒一會兒功夫整個世界都變了個模樣,哪裡還有什麽黑乎乎的小巷,取而代之的是寬敞的街道,以及街道兩邊高低不同樓閣屋宇、小攤鋪子等等。
說笑聲、講價還價聲時不時的響起,就跟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社會一模一樣。
“怎麽樣,還不錯吧,這裡可是方圓千裡最大最熱鬧的鬼市,只要你有足夠的冥錢,什麽都買得到。”
灰衣邊在前面帶路,邊壓低著聲音朝著張依依時不時的介紹著。
張依依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到底都是死了的人變的,哪怕成了鬼,卻也無法改變生而為人時的種種習慣,除了不是人以外,這裡的確跟陽間看上去沒太多差別。
“到了到了,就是這一家,不過一會姑奶奶您可千萬別出聲,否則那件寶物買不買得到手不一定,您的身份萬一被鬼察覺到的話,那可就完蛋了。”
灰衣連忙交代著張依依,並表態道:“您放心,不論多貴,小的一定替姑奶奶您把那件鬼寶買下。”
張依依微一點頭,表示明白。
至於那件鬼寶有沒有灰衣所說的那麽稀罕,灰衣又打哪裡來足夠多的冥錢一定買得下所謂的重寶,她也配合著灰衣故弄這一份玄機,由著灰衣刻意提升一下他的功勞。
說到底,一件連灰衣都買得下的鬼寶,再稀罕貴重又能夠貴到哪裡去?
不過對她來說只要有用就成,也到底是沾了對方便宜,到時她不介意多償還一些。
“灰衣,你買那玩意乾嗎,又貴又沒點屁用。”
店裡的夥計看上去與灰衣關系還挺不錯,所以當得知灰衣要買那個擺在店裡不知多久從來都無人問津的輔助性鬼寶後,下意識地勸了句。
灰衣笑了笑,朝著鬼夥計悄悄指了指一旁等著的張依依小聲說道:“不是我用,是給我那剛找到的親戚,小姑娘長得太漂亮了點,也不好總遮著張臉,花多點錢省點麻煩也能安心。”
“哦,哦,那就怪不得了,沒想到灰衣你還有那麽漂亮的親戚呀,那這錢是不能省,不能省。”
鬼夥計見狀倒也沒多想,只是特意多瞄了張依依幾眼,發現雖然看不清臉,但光是那身形便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美感,未被遮住的那雙眼睛更是格外的靈動漂亮,一點都不像尋常鬼那雙眼死氣沉沉,的確得多費點錢才能買個平安。
“我給你打個折,不過還是很貴,你小子最近還是發橫財了呀,往後有什麽發財的機會可別忘記了我。”
“一定一定,那是必須的。”
沒一會兒功夫,那塊蝶形掛飾的鬼寶便被灰衣順利買了下來,轉眼便送到了張依依手中。
“這個您可千萬記得隨身帶著,只要不運氣差到碰上鬼王這樣級別的存在,保證什麽事都沒有。”
看著張依依將鬼寶戴好,灰衣自個也暗自松了口氣,畢竟大活人是他帶來的,要是突然當街出點事,他這條鬼命也必定會被牽扯進去。
兩人剛一離開那家店不久,店中卻是突然一道黑氣鬼影憑空而現。
“大、大人,您怎麽來了?”
鬼夥計嚇了一大跳,連忙跑過去緊張詢問。
“十七號鬼寶賣出去了?”
黑氣鬼影直接開口詢問。
他本就不是實體過來,只不過是投了一道鬼影,但光是這一道鬼影出現便足夠讓鬼夥計大氣都不敢亂喘。
“是的大人,剛剛才賣出。”
鬼夥計心裡又驚又急,難道十七號鬼寶還不能賣,還是有什麽其他問題?為何這才賣出,便有大人親自投影過問?
“買下十七號鬼寶的是什麽人?”
黑氣鬼影命令道:“立刻將剛剛買者的影像取來。”
這種店鋪安全性自然有著足夠的保證,所以也少不得用來時刻記錄店中情況的錄影石。
鬼夥計這會兒哪裡還敢為灰衣做半點遮掩,當下便將記錄了灰衣與他那親戚影像的錄影石取來雙手奉上。
黑氣鬼影卷了錄影石後瞬間便消失不見,隻留下鬼夥計重重舒了口氣好半天這才緩過了些。
不管是十七號鬼寶有什麽問題,還是買下鬼寶的灰衣有什麽問題,總之連大人都親自過問,便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夥計參合得了的。
所以鬼夥計想都沒想過要暗中通知提醒灰衣,反正他們也不是什麽真的有多麽深厚的交情,哪裡值得他冒這樣的險。
而這會兒功夫,張依依與灰衣全然不知他們已經被人給盯上。
張依依正繼續逛著鬼市,結果發現這裡面還真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甚至於好些竟然都是她能夠用得上的。
只不過,這價格卻真是不低,做為身無一文冥錢的窮光蛋,她默默看了一眼一旁的灰衣。
“我得再買些東西,你先替我一起付?”
灰衣幫她買下的這件鬼寶倒還真能夠完全將她的氣息掩蓋,所以張依依對灰衣的態度自然好了不少。
她不打算沾人家便宜,到時弄到冥錢後再一起雙倍還給灰衣便是。
“姑奶奶,不是小的小氣不願意替您付,實在是現在小的身上真沒三瓜兩棗了。更何況您看中的這些,可是比起剛剛賣的那樣隻貴不便宜。”
灰衣心都在滴血,一件鬼寶便要了他幾乎所有的家當,他都覺得自己這種投資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堅持到收回回報的那一天。
就在這時,身後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姑娘看上什麽盡管拿,我家大人說了他都替您買了。”
張依依回頭看去,卻見一個黑衣大塊頭長得頗是凶悍的鬼修就站在那兒,朝著自己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
不過很顯然,這笑容再如何努力卻還是看著格外猙獰,笑起來比哭還要難看。
“你家大人是誰?為何要替我買單?”
張依依對這突然不知打哪冒出來的鬼修淡定反問, 似乎完全不意外於會有這樣的情形出現,反倒有種習以為然。
這夠黑衣大塊頭鬼修的修為明顯高於灰衣不少,張依依折算了下,至少應該相當於人修金丹境以上。
“回姑娘話,我家大人是誰一會兒等姑娘買完看中的東西,隨小人一起過去之後,自然就能知道了。“
黑衣鬼修態度倒是相當恭敬,還特意補充解釋了道:“請姑娘放心,我家大人並無惡意,只是有件小事需請姑娘幫個忙,而姑娘看中要賣的這些東西,便當是我家大人送給姑娘幫忙的報酬。”
“這麽說來,這個忙我是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了?”
張依依哪裡看不出黑衣鬼修恭敬之下的強勢與不容拒絕,也不在意地說道:“既如此,那麽恭敬不如從命。”
隨後,她果然也不客氣,隨手便將自己剛剛看中的那些東西一一點出,連價都沒問通通讓賣主包了下來。
反正有人主動跳出來要結帳買單,也說好了是幫忙的報酬,不要白不要。
黑衣鬼修眼睛都沒眨一下,由著張依依買了一大堆,甚至於最後見其罷手了還主動問是否還有別的需要。
這份財大氣粗,倒是再明顯不過。
“不必了,這些都夠了。”
張依依將鬼界特有的儲物袋掛好,摸了摸那裡頭裝著的東西,這會兒心情卻是極好,一點兒都不擔心接下來自己的處境:“走吧,要去哪裡現在就帶我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