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近了,她的音量總算是降低了不少,電量都仿佛弱化了。
——很好。
他來解決她這個問題。
祁粲一把推開了門。
——「嗯???誰↗來↘了?」
——「原來↗是一輛車↘不請自來~~~」
時聽原本還在神遊天外,幻想修路,一聽祁粲來了頓時一個激靈——靠,難道是來監工的?
看她有沒有在認真修心?
當然有了!她的孝心修得好好的,她心中的大馬路也修得棒棒的——
男人的皮鞋落在木質地板上,一步步向她靠近,沉默中帶著一絲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又癲了,時聽就知道,這男的又癲了。
祁粲繞過去,想要面對時聽,只要看到她的眼睛,至少這聲音就——
正面一看:
時聽雙目緊閉,手掐佛印,端端正正。
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在禮佛。
這也不怪時聽,畢竟祁大少親自叫人搭建的佛堂,親手準備的佛道典籍,特意給她請,來了大師,並且幾次三番地叫人提醒她好好修心——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是真的想看到她潛心修行的樣子吧!
祁粲:“……”
——「我↗潛↘心↗禮↘佛↗~~哦~~~~」
看得出來吧?
我是不會睜眼的!!
祁粲沉默了兩秒,然後道:“時聽…你睜眼。”
時聽:什麽睜眼?睜什麽眼?
我在禮佛,我怎麽能睜眼!我這個年紀我怎麽睜得開!
祁粲:“………”
他的胸腔起起伏伏,沉默地和小啞巴閉著眼睛的臉四目相對,思考把她眼睛支起來的可行性。
就那樣寂靜了一會。
“篤”
“篤”
“篤篤篤”
祁粲一頓,然後發現這不是她的心聲,而是客觀的聲響。
他低下頭——
看見小啞巴不僅雙眸緊閉沉醉佛法之中,還十分投入地敲起了木魚。
“篤篤篤篤”
功德 1
功德 1
功德 1111
像是一個只針對祁粲破碎內心的點睛之筆。
——「怎麽樣~~夠不夠~~~夠不夠?」
——「男人——讓↗你↘看↗到↘我↗的↘虔↗誠↘!」
她的虔誠電力十足。
祁粲忍無可忍,一把伸手握住了時聽的肩頭。
夠了!
停止你的花招!
對他放電是沒有用的!
…
——「他~這~人~怎~麽~如~此~奇~怪?」
時聽一臉“他有病但是我尊重”的表情,坐在祁粲一米外的蒲團上。
祁粲沉默而陰鬱,臉色蒼白地盯著她看。
佛堂之中還沒恢復供電,但是蠟燭已經點了起來。
在搖曳的燭光中,小啞巴的身形模糊而溫暖。
她的膚色是一種暖調的白,被燭光勾勒出陶瓷一般的質地,那雙感情很充沛的黛色瞳孔閉著的時候,整張臉精細如描摹的五官比例卻更加清晰地顯現出來。
大約是這一刻顯得太安靜了。
大約是她不在身邊的這兩天祁粲被吵得太厲害了。
以至於這一刻,他竟然沒有急著解決這個電音喇叭的問題,反而是靜靜地看了她一會。
然後他才回過神,迅速看向一邊斷電的蓮花燈,讓自己的神色重新恢復冷淡。
對,蓮花燈都斷電了。
她還帶電呢。
祁粲冷笑。
但她腦內的裝修大隊、施工大隊、佛祖菩薩,終於停了下來,祁粲深深地吸了口氣,開始思考這個嚴峻的問題。
在這場戰役之中,他太過被動,所以才顯得兵荒馬亂。
但這一刻,祁粲的思路重新清晰起來。
首先,這一切無關感情。
他們之間的所有利弊都不出自他的情感判斷。祁粲冷漠地想。
祁粲對情感的抵抗是天然的。源自於他年少時被重創的事故,也源自於他對愛情的不信任,對父親劣根性的見證。
他從不會放縱自己對任何人、任何事過度熱愛,所以他沒有愛好,沒有前任,生活裡只有工作。
在祁粲的世界觀裡,他不能也不應該對任何人妥協。特別是她。
一旦妥協,那將是……或許祁粲自己都不知道那將會是什麽樣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他先一步低頭了,也只是為了他自己。
而不是為了這個小啞巴。
佛堂之中有淡淡的香火味,但更清晰的是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祁粲知道那是她常吃的潤喉糖。
他從現在開始必須真正了解時聽,甚至摸清她的KPI到底是什麽。
她心聲活躍得已經超過了正常人的范疇,可顯然時聽又並不知道她能對自己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那麽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她最終想要達成什麽?
如果他能幫她做到呢?她還會這麽吵嗎。
如果他手動推平她的一切心聲……
“?”
時聽的屁股在蒲團上不安地挪了挪,這輛車在幹嘛呢?
他又在陷入什麽陰濕的思考??
——大糞車真的是越來越奇怪了,和原本劇情裡的樣子變得十分不同。
按照原本的劇情,祁粲只有兩種模式:絕對的冷漠批,或者癲狂的瘋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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