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的非常著急。
被折騰了半宿“敘舊”的秦茶一大清早就被長羲媽媽憤怒的聲音吵醒。
“定陵你這樣子太過分了!茶茶才剛病好就這個樣子折騰她!禽獸!壞人!我要叫你爸打斷你的腿!”
迷糊中的秦茶拼命地點頭。
然後是長羲的聲音:“……你一大清早過來干什麼?”
“婚禮啊!”長羲媽媽阿吉超級高興雀躍地說,“婚禮再不辦到時候奉子成婚怎麼辦?”
長羲:“……”
阿吉:“你們年輕人不懂,就喜歡亂來,我跟你說,懷了寶寶再辦婚禮很累的,你忍心累著我兒媳婦?”
長羲:“…………”
然後阿吉自顧自地繼續,“我知道今個兒你肯定不捨得帶我兒媳婦回大宅,沒關系,你讓我兒媳婦歇歇,中午我喊了你爸和你哥過來這吃飯。”
長羲:“………………”
阿吉:“別怕,媽媽中午留在這裡幫忙做飯!”
長羲終於開口了,聲音裡透露出一種“面無表情”的、分外冷淡的情緒:“我媳婦。”
“什麼你兒媳婦,”他說,“那是我的人。”
阿吉被氣的直擼袖子,“小兔崽子,要不是看在你能娶老婆的份上我早廢了你哦!”
長羲:“……叫爸和哥不要過來。”
阿吉一愣,不解地問,“為什麼?”
“你們會嚇著她,”長羲面不改色地說,“過幾天我帶她去大宅,先緩幾天。”
長羲這麼一說,阿吉也有幾分猶豫了,躊躇著要不要改明兒再來,就聽見自家老公在自己身後說,“少忽悠你媽。”
阿吉驚喜地回過頭去,就看見穿著唐裝的男人站在門口不遠處,她興奮地飛撲過去,男人把她穩穩當當地抱了個滿懷,阿吉才看見自己的大兒子也來了。
“定鴻啊!今天沒工作啊?”
長羲的哥哥十足十的工作狂,和長羲截然不同的冷肅面孔,做派也極為周正,聽見母親的詢問,他規規矩矩地“恩”了一聲。
儒雅的越爸爸嘲笑長羲,“死捂著老婆不讓出門,沒出息。”
早在阿吉喊著長羲爸爸和哥哥都要來的時候,秦茶就被嚇醒了,本來四處翻著粉底遮暇想遮掩一下痕跡的,才發現這裡是長羲家,長羲根本沒有那種東西。
再想著拿高領的衣服換上……
長羲這裡沒有女人的衣服,她的衣服也顯然不能再穿了。
極度糾結的秦茶想了半晌,後面又聽見長羲爸爸和哥哥的聲音,她整個人生無可戀。
不出去打聲招呼很沒禮貌。
秦茶在長羲衣櫃裡翻了翻,換上長羲的休閒服,褲腳挽起一大截,褲腰用松緊帶扎緊,長長的衣服蓋過去。
有些嘻哈,但很居家。
秦茶挑剔地看了幾眼,覺得勉勉強強,然後就力求淡然地出門了。
她個性本就穩重偏淡,但到底頭次正兒八經地見家長,旁邊也沒個娘家人叮囑,秦茶多少有些緊張。
干巴巴地走到長羲身後,探出小半個身子,很禮貌地稍彎了腰,打招呼,“叔叔阿姨早上好。”
長羲一回身,就看見秦茶難得局促的模樣,而後就是那一身他的衣服,很親密的裝束。
他眼底的墨色越發深了些,最後也只是克制地抱了抱她,在她耳邊低語,“很好看。”
秦茶微不可見的輕笑,“長羲你知道嗎,我想揍你。”
阿吉已經高高興興地、自來熟地應了一聲,“誒!兒媳婦!叫媽啊!”
秦茶:“……”
長羲直起身來,指著阿吉和其他人,介紹,“爸,媽,哥。”
秦茶:“……”
她已經有二十年二沒有叫過爸爸媽媽了,她其實都不太記得爸爸媽媽的發音和語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把那一聲爸媽叫出來。
她也有十三年沒有叫過哥哥了。
孤家寡人,孑然一身。
阿吉和越爸爸是知道秦茶狀況的,看著秦茶有幾分出神的模樣,他們很快善解人意地反應過來。
阿吉:“啊,現在也不急,你們辦了婚禮只之……”
“爸,媽,哥。”
秦茶干巴巴地說著,然後一手拉住了長羲的衣服,她頓了頓,而後介紹自己,“我叫秦茶。”
這一聲把越爸爸和阿吉逗樂了,他們兩個非常喜愛秦茶,午飯期間,阿吉一直和秦茶抱怨:“你說定陵是不是基因突變,我和他爸多好的人,三觀多正,怎麼帶出了長羲一個腦筋不正常的?雖然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我總覺得他會去反社會。”
秦茶:……這話她沒法接。
阿吉:“我總覺得我對不起你,把你這麼好一個姑娘推到定陵的火坑裡,他還大你好多歲,哎呀,我好糾結,要不我干脆認你做女兒算了……”
長羲忍無可忍,他稍挑眉,嘴角的笑容勾起來十分艷麗,嗓音卻低涼沁骨,“擱我這你挖誰的牆角?”
“看看看看!”阿吉朝著秦茶說,“就這反社會的模樣!”
然後拉同伙,“他爸!教訓你兒子!”
越爸爸很習以為常,“定陵,你乖一點,別鬧你媽。”
秦茶:“……”
有點想笑,真的。
長羲:……看看他媽被他爸寵出來的那副智障模樣。
然而這事兒遠遠沒完。
後面幾天長羲因為要對秦茶的成功治療打報告,走流程入檔案忙得不可開交,偏生他作為主維護師,這事情也沒辦法交給其他人做。
這導致他一回來,就發現秦茶又被他媽拐跑了。
對此阿吉是這麼解釋的,“我有兩個兒子,可是只有一個兒媳婦,我要向別人炫耀。”
“畢竟你們能找個女人結婚真的很不容易。”
“一個悶葫蘆死要錢。”
“一個反社會控制欲強到嚇人。”
等長羲把秦茶撈回來的時候,秦茶已經看完他所有的黑歷史和從小到大的各種相片。
“你知道你有一張開襠褲的相片嗎?”
長羲:“……什麼?”
“媽有一張你小時候的相片,就是穿著開襠褲的,超胖,”秦茶摸摸長羲的頭,繼續,“還有,你小學寫過一篇作文,詳細地陳述了你惡作劇的全過程,過程之精妙可怕,嚇得班主任立刻請了家長。”
秦茶去看長羲格外俊秀的眉眼,頗有幾分好奇,“你怎麼這麼可愛?”
長羲挑眉,“什麼?”
“作文題目是我最什麼,你起了個《我最……》,然後寫那個惡作劇過程,其實就是想別人誇你聰明?”
秦茶揉他頭發,“小孩子怎麼那麼多彎彎繞繞,傻的可愛。”
長羲:“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嗎?”
秦茶:“……”
男人勾著嘴角半壓著女人在沙發上,他微提著語調,頗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模樣,“開襠褲?小學作文?你這是長輩做派啊小秦茶?”
秦茶眼裡帶笑,一本正經,“哦,我錯了,叔。”
“叔”字被咬了重音,又有幾分繾綣調笑的味道。
長羲的手在秦茶面上漫不經心地、又危險至極地順著她的輪廓撫摸,他疏懶地應,“你叫我什麼?”
“叔——”
秦茶字句清晰,“今年三十六的大叔,重點,我才二十五。”
“……”長羲提醒她,“在第三個世界,您大我幾百歲,教母。”
秦茶從善如流,“哦,兒砸。”
長羲:“……”
秦茶很霸道總裁地說,“不喜歡?那孫砸?”而後戳他胸膛,“哥們你真難伺候。”
長羲解開她衣扣,“做吧。”
“更喜歡你哭著叫我哥哥。”
秦茶:“…………”
後頭快要接近婚禮的時候,長羲突然抱著她說,“明天我們進倉療養。”
秦茶很吃驚,“婚期不是在後天?”
長羲低頭親吻她發頂,“是啊。”
“你這是……”非常熟悉長羲的秦茶反應過來,嘲笑他,“幼不幼稚,你的狂狷霸道帥呢?”
……並不能用在爸媽身上。
長羲回答,“在床上我一向狂狷霸道帥。”
秦茶一時無話可說。
長羲低啞地笑,語氣都是曖昧地*,稠麗又滑膩,溺得滲人,“你喜歡哪種狂狷?哪種霸道?”
“下次您喊不要的時候,我是不是該霸道到天亮?”
“姿勢不喜歡,我是不是也該徹底狂狷?恩?”
秦茶:“…………死開,流氓。”
長羲咬著秦茶耳尖,摩挲著問,“好孩子,誰流氓?”
秦茶很識時務:“……我錯了我的哥。”
明天一大清早,乖乖地和長羲爬上療養艙。
長羲最後和她說,“我會去找你,你不要亂跑。”
————————————
長豐三年。
數月不曾踏入後宮的皇帝突下急招,選天下待嫁閨中的女子進宮。
這旨意太過荒淫無道,使得眾官群出進諫,而年輕的帝王坐在高處,陰郁地回答了一句語焉不詳的話。
大致意思就是:不挑美人我就當和尚。
眾臣一臉懵逼。
而遠在京城之外的秦茶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蓋著紅布蓋拜著堂,還在猜測新郎是不是長羲的時候,堂就拜完了,直接送入洞房。
不著痕跡地打探新郎官的名字之後,前堂傳來噩耗——
新郎官急病發作,撒手人寰了。
剛確定新郎官不是長羲的秦茶:…………
很好,成寡婦了。
簡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