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人流量不少,比起城內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沒進去就聽高音喇叭在播放有什麽商品上架,什麽商品有瑕疵品不要票。
周嬌許久沒聽到這些話語,一時還覺得是幻聽。這兩年不是什麽缺貨,就是一人限購多少,要不就是沒貨了別排隊。
跟著喬娜逛了一圈,周嬌還是發現比起第一次上京城,很多商品價格都漲了不少,質量也粗糙了很多。
“我先排隊買魚皮豆。那已經不多了。你要不要買些給平安?那個山楂糕和花生讚,小孩子都喜歡吃。要買快點。上次過來可沒等到。”
周嬌瞥了眼擁擠的人群,立即搖搖頭,“你買。我去旁邊看看。”
喬娜揮揮手,著急地跑去排隊。
見狀,周嬌啞然失笑,說好的買布料呢?不過看食品櫃台上前擠滿的顧客也知道吃食還是最受歡迎。
漫步在商城內,隨處是人,周嬌看了看自家小身板,毅然放棄上前。她忘不了有好幾次那些大娘推擠得她透不過氣。
這還不算,一個不小心萬一發生顧客爭吵打鬧,害得她遭受無妄之災,那就糟了,所以周嬌人多的地方還是心生忌憚。
從樓下到樓上,尋了一處人群稍少的櫃台,不料想居然是賣布料紡織品。
對於這邊顧客相對少了,周嬌也不驚訝。
糧票金貴,可布票也不差。早些年京城每個人還可以有十七八尺,這兩年每年年底她才領七尺多的布票。
比起前兩年,如今家家更是捉襟見肘,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日子還得繼續。
六二年了,接下來還有得熬……
喬娜過來時,剛好看到周嬌在挑碎布頭,她趕緊過來阻止。乖乖,用布票買這些碎料,瘋了吧。
“你買乾這嘛。快幫我看看什麽花色好看。我好不容易攢了兩年的票,這會一定要睜大眼睛選個稱心的。你不知道我為了這些票花了多大心思。每年快到過期就跟人換麻煩得很。”
周嬌被她拉走也沒再去挑。她真不缺布料,主要太無聊,剛才也是心想這還可以用來做個香囊什麽的。
眼看到了夏天,蚊蟲也多了,今年不知能不能買到火繩。
要說周嬌準備這麽多物資,最後悔的還是少了一些原材料。之前她以為蒿草、艾草不是緊缺品,直接忽視。
如今報應來了。存儲的避蚊藥方和火繩被她大方送人,已經所剩無幾,而蚊香一貫也得不到她的好感。這要是在老家,她還可以上山尋摸。可如今在京郊,真是所到之處一根艾草也少見。
(要是張國慶知道一定暗笑不已——姑娘,你太沒常識了,現在還是春天的尾巴梢。等到夏末跟哥哥去荒山野外看看。)
周嬌跟著喬娜移到旁邊,看著櫃台上的兩三樣小花布,真沒覺得有何好挑。感覺真沒有何區別。
最後,喬娜用攢了兩三年的布票挑了淡粉小花布。看她滿臉笑容,應該是非常開心,畢竟盼了許久。
周嬌壞心眼地戳她,“不準備罩衣了?”
“不了,先將就著。接下來兩年的布票得為畢業上班準備。”
周嬌打趣道:“畢業後接著為婚衣準備。”
“對啊……呀,你套我話呢。”
既然買到東西,周嬌也不想再逛街,拉著她要回去。至於請吃的炸醬面也被周嬌以回去趕上開飯給回絕了。
她不願意讓別人破費,也不願意讓張國慶一個人在學校等自己吃飯。那男人絕對會一直等她回去。
原以為今天空手而歸,
沒想到回去後,還有個巨大驚喜在等著她。倆人回校後,告別喬娜,周嬌直接上了樓。
剛到宿舍門口,還沒來得及拿出鑰匙開門,不料想張國慶從裡面打開房門,立即拉她進去。
——滿屋子熟悉的艾草香味,桌子上笸籮內的毛櫻桃、桑葚子這些野果子。全是她剛才原打算去小市場尋找的東西。
嗯,他們夫妻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周嬌打量了眼房間,低聲問道,“你不是跟大易過去辦事?怎麽有這些東西?”
張國慶樂呵呵的抱起她,“我們跟他們去農場商量雙收任務。這不,辦完事,我們倆就跟他們分開跑到村裡。”
“花了不少錢吧?”
張國慶搖搖頭,“沒花多少。三分一根火繩,一袋子才兩塊錢。我們兩人一人一袋,那個隊長挺聰明的,帶上趕車老大爺送我們回來同時,還不忘帶了不少火繩過來。剛才還有不少老師學生跟他買。”
周嬌了然的笑笑。
學校地處偏僻樹木不少,四周農田荒地,蚊蟲變得特多。很多學生買不起蚊帳,不點蚊香,根本受不了。
而火繩比蚊香更好,價廉物美,一根火繩十五厘米來長,點上可以燒個一天一夜,屋子裡一個蚊蟲都沒,也不帶煙霧,隻留下淡淡艾草香味,又乾淨又環保。
不過,除了新生和家庭條件好的學生教授外,老生該在去年就親自搓了不少,留著今年備用。
之前,她也跟著趕時髦搓了兩根,後來直接放棄了。不止原材料難尋,搓火繩的技術活,她也不行。還不如直接製成藥粉來得快。
“剩下的藥粉給爸和平安用。往後我們直接買別配藥,麻煩得很。這個隊長嘴不嚴為人太活絡,我沒跟他再訂。過幾天找個村子多訂些火繩留著備用。你要是擔心沒原材料將來不方便,我再讓人等夏末長得多了,再準備些。”
周嬌點點頭。她沒覺得配藥麻煩,所有的手工都是他乾的,倒是累著他,自己有些舍不得。正如她媽說的,能錢解決的都不是事兒。
尤其火繩,能用錢解決,她是絕對不願意再來一次。周嬌對於搓什麽麻繩、火繩,一點也沒興趣。平時在家看她婆婆很容易的,可到自己手上就不能使喚的了。
她從不將自己的劣勢去跟別人的長處相比,那得多傻。尤其這搓火繩的活,麻煩的不得了。
那工序一道道的,不要太難!
先要大夏天一身汗地去采回來,再背回來。這還不算什麽,最難的是編的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緊,編的太粗太緊就不易燃燒。
這還不算完,編好還得放在房簷兒下晾個大半天兒的,還不能直接曬乾。
等成品出來了,整個人臉曬得通紅,渾身腰酸背疼,雙手都是水泡兒。說真的,三分錢一根,真是貶低了物品價值。
唉……也就是如今,三分?放在將來一根沒個三百塊真沒人願意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