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家,空氣內窩窩頭、燉菜味混合一起飄在半空,讓你有一種隨便找個人家兒進去吃一頓的衝動。
一進院子,聞到二合面的饅頭與燉菜特有的香味,兄妹四人驚喜地相互看了看,他們顧不上洗一把,提著布袋子和竹籃小心翼翼地繞過菜園子來到廚房。
黃翠蘭中午也沒燒頓吃的,就用早上剩下的兩個窩窩頭就這水混過去。這會家家戶戶開始做飯,她才想起孩子們快要回來。
“媽,大哥今天撈了兩條魚,給了爺爺一條。這條晚上吃不吃?”
黃翠蘭瞧著孩子們眼饞的樣子,笑著點點頭:“行。今天讓你們吃個夠。等會喜子端碗給你奶。”
喜子眼睛一亮,高興地說道:“好。我奶晚上一定舍不得吃那魚,剛才還說讓我帶回來,我沒要。她還說用鹽抹了留著明天給我們吃。”
小左:“媽,我們沒在那邊吃,我爺奶都舍不得吃細糧,我小叔要是知道肯定心疼壞了。你是沒看到臘肉都要發霉了,她還留著,說等我們過去吃。”
小右皺著眉說道:“看來我們還得寫信給我小叔。你說奶她圖什麽?還讓我們幫著瞞。大哥,你不是說小叔暑假會回來嗎?這馬上要開學了,他們怎麽還不回來?”
喜子笑笑:“平安不是讓爺等他回來嗎?應該快了。奶過十來天就要生日,小叔應該會趕回來。”
麥苗打趣道:“二哥三哥,你們要開始練字了。咱爺說了,回頭讓你們給小平安寫信,讓他瞧瞧他幾個哥哥多出息!”
“臭丫頭,還敢笑話你哥,看招!”
麥苗連忙躲在喜子後面,朝他們哥倆吐吐舌頭做鬼臉,惹得小左右呵呵直笑。他們兄弟三人就這麽個妹妹,疼都來不及,哪裡會動真格。
喜子拍了拍她腦門,“壞丫頭!”
說完,看著笑眯眯地黃翠蘭,他猶豫了一下,問道:“媽,我聽說你廠裡要簡編。你沒事吧?”
黃翠蘭看著大兒子,想到都有人看上自己兒子,瞅著就想笑。這會聽他關心的語氣,樂得不行,她兒子真得長大了,“媽沒事。”
“那就好。不工作也挺好,你還能在家裡照顧我爸,還能照顧我們。我們四兄妹暑假抓了知了猴,去收購站換了不少錢,開學學費都有,你別擔心。等我小嬸回來,我讓她教我認識草藥,那個也能賺錢。”
“都是媽沒用,讓你們受苦了。”
“我們比其他人都不知道好多少。媽,我們不要求你多有本事,這會你就安心待在家裡。有東西孝順我姥爺姥姥,我們都讚同。其他大舅娘什麽的,你還是少跟她們接觸,她們心思太活絡,你不是她們對手。”
麥苗緊跟著點頭,“就是!只要你別搭理我大舅娘他們,我們就很開心。我大舅娘這人不行,眼皮子太淺,還自作聰明,老刮收東西往她家拿。我姥姥還覺得她是好人,要是沒我姥爺壓陣,那就是個亂家娘們。”
小左右聽了呵呵直笑。他們小妹這性子越來越像大姑!真是一針見血!
黃翠蘭白了她一眼,“那是你長輩,心裡怎麽想別嘴上也不把門。要是被人聽到小心嫁不出去。”
小左右嗤笑一聲,而喜子哼一了聲,“我妹妹會沒人要?那剛好,我們三兄弟就養著她。我還不想讓她去別人家乾死乾活的。”
麥苗得意地笑道:“看到吧?我親哥!”
黃翠蘭笑著搖搖頭。
現在還沒娶兒媳婦,兄弟姐妹自然好,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她也沒再多說。燒好魚,打了一碗,讓喜子送到他爺奶那。等他回來一家人總算吃上飯。
飯桌上,喜子喵了眼他媽,剛才聽隔壁家老奶奶說今天家裡來了兩個客人。他不用想也知道所謂的客人是誰,可惜不知她們過來談到什麽,會讓姥姥氣勢洶洶地離開。
不料想還沒等他打聽,黃翠蘭先提到這件事。她也沒隱瞞喜子,一五一十地說了自己母親和大嫂過來說的話。
喜子眼睛眯了眯,低頭繼續吃飯。
十五歲的喜子已經不是孩子,他很明白外家的目的,也很明白別人為何看上自己。他拚命的跳級上學,可沒想隨便找個媳婦,尤其還是帶有野心的嶽家。
“大哥的親事,爺爺不是說了不著急嗎?我小叔可是吩咐過,一個好媳婦福澤三代。我們老張家的長孫媳這人選得慢慢找。”
喜子拍了拍她腦袋,“小姑娘別什麽話都說。我的事情我有數。 ”
說完,他看向黃翠蘭,“媽,你不答應是對的。我明年就能考大學,等畢業也才二十一歲,我不著急。”
小左翻了翻白眼,“大哥,你一點也不謙虛,要是明年考不上呢。你以為誰都跟小叔一樣,一考就能考到京城。”
喜子聽了也不惱,笑了笑,“我目標沒這麽高。我給自己訂了省城的大學,加把勁應該能行。我要是去京城,你們兩個還不得造反。”
麥苗聽了呵呵直笑,“二哥三哥你們也要加把勁!爭取也考個大學,那往後我就有三個大學生哥哥,想想就威風。”
黃翠蘭看著大兒子,感慨道:“你小的時候,你姥爺就說你是讀書的料子。沒想到他說準了。”
“媽,我上周去看過我姥爺了,他現在挺好。”
小左右這對雙胞胎聞言相視一苦笑,倆人低頭趕緊吃飯。這小時候的恩情一定會讓他媽記一輩子。他們三兄弟是不是被套在牛繩上了?
難怪他大哥說人情債最難還。幸好他小叔補貼了不少野味,否則他們仨該以命抵命給黃家當牛做馬。
黃翠蘭不懂兒子們的想法。她開始追憶自己小時候兩個哥哥怎麽帶著自己?她爹怎麽疼著自己?接著三兄弟在姥爺家過得怎麽樣?
聽得麥苗直翻白眼,欲要開口,很快被一旁的喜子給禁止住。他比左右兩個弟弟大了三歲,很多事情看得更明白。
可人情就是人情,他們要是反駁說外家對他們好,尤其兩個舅娘那是看重小叔時不時送肉過去的話,那就太刻薄,太寡情,何必費神來個口舌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