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沉默了一下,感覺著自己心裡的悲戚和沉悶,輕聲問道:“你知道這位女皇大人……叫什麽名字嗎?”
蔚公子說道:“女皇大人姓舞,尊諱是……舞瓊霄。”
“舞瓊霄……”楚陽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情不自禁的再次看去。
那精靈女皇平靜卻威嚴的目光,似也在此時平靜的看回。
楚陽再度感覺到自己心裡猛烈地悸動了一下。
目光流轉之下,卻又發現大殿上卻還有許多的其他擺設,左右兩面牆上,各自掛著一幅字,筆跡相同,顯然都是出自精靈女皇的手筆,字跡娟秀之余卻又透露著無限的威嚴霸氣。
在左面的是:余平生志願,破九重,舞瓊霄,蕩天闕,不能絕世不破天!
楚陽心臟一陣顫抖,這位女皇陛下還真是……豪氣!不能絕世無敵,居然寧可隻留在這裡,也不肯破碎虛空飛升。
右面牆上,卻就只有簡短的五個字:風雲我獨舞!
風雲獨舞。
難道當日的天下,竟然沒有一個人能與之抗衡麽?
楚陽再次仔細凝目看去,女皇的目光竟也再度隨之而來,這一次,楚陽心中一動,這次卻是半晌也沒有挪開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或許是彈指瞬息,又或許已是一生一世……
突兀“嘩啦”一聲,打破寂靜,在女皇的皇座兩邊。突然各有一張雪白的紙張流瀉出來,“刷”的一聲,從皇座上的兩邊扶手直接延伸數丈,平鋪在地上。
就像是精靈女皇突然站起,身姿曼妙,兩邊雪白長袖凌空搖曳而舞,又像是長空一舞剛罷休,美人困倦。斜倚在椅子上休息,長袖拖在地上,惟留無限柔婉……
雖然只是兩張白紙突兀出現,但這一刻的絕世風情,讓所有看到的人都深深地印在腦海,亙古不滅。
蔚公子驚呼一聲。自己在這裡卻沒有這樣的現象發生,為什麽楚陽一來,卻就能夠引發如此異象?是什麽原因?而這變化竟帶來什麽樣的變故?!
便在這時,那兩張原本一塵不染的白紙上異常突兀地出現了字跡。
金色的字跡,一閃一閃的從無到有,在白紙上漸次浮現。
楚陽凝目看去。
只見左面第一張紙上寫到:誰陪我,瓊霄舞風雲?
右面第二張寫道:誰伴我,傲世九重天?
兩行字,竟然都是問句。誰陪我瓊霄舞風雲?誰伴我傲世九重天?雖然是問句。但,這裡面的睥睨氣勢,卻是吞天噬地,無雙無對,或者只有彼此,才可相伴。
那一股絕世驕傲的神采,似乎要跨越十萬年歲月,凌空而來!是驕傲,是孤傲。卻也是孤單、孤獨。而且,還有那麽一絲絲的無奈……
楚陽心中一怔。霍然抬頭。
女皇陛下的身子仍舊之前一般柔婉的坐著,微微眯著的眼睛,似乎將目光緊緊地盯在自己身上。
那股君臨天下的氣勢,似乎隨時會撲面而來。
楚陽突然間明白了,自己所感覺到的熟悉是從何而來的。
那樣的眼神,柔婉,深情,眉眼之間的神韻,這位精靈女皇與莫輕舞竟是如斯相像?
雖然面貌大不相同,但那樣特異的感覺,楚陽卻是曾經無數次的在莫輕舞身上感受過。
而那樣君臨天下的帝王風采,與鐵補天又是如此雷同!是同樣悲憫天下,憐惜世人的女皇……
還有,那骨子裡的剛強,柔弱中的執著,與烏倩倩並無兩樣,驚人的相似。
最後,那縱橫捭闔,殺遍千山萬水的豪氣與瀟灑,與紫邪情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楚陽心中一陣轉換,將莫輕舞、烏倩倩、紫邪情、鐵補天四個人身上的特質聯系在一起,糅合之後,閉上眼睛感覺,竟然就是活脫脫的精靈女皇,就站在自己面前,平靜而立。
突然間楚陽心中酸澀得疼痛起來。
你孤單了多少年……
你又期待了多少年……
而你,更無奈了多少年……
誰伴我,瓊霄舞風雲?
誰陪我,傲世九重天?
楚陽心中一陣激蕩,熱血上湧,突然脫口而出:“我!我陪你!我願陪你!”
“我願陪你,瓊霄舞風雲!我願伴你,傲世九重天!”
話音尤在回蕩,那精靈女皇微眯的眼神似乎是猛然間閃亮了一下,隨即,一聲如釋重負的長長歎息虛無縹緲的響了起來。
隨即,一團七彩光芒在精靈女皇身上驀然爆發,初始還只是微微發光,漸漸的就已經再也看不到那風姿綽約的絕逸身影了。
一個柔婉深情的飄逸聲音,卻如同夢中一般虛幻的吟哦道:“君……陪……我……瓊……霄……舞……風……雲…………我……伴……君……傲……世……九……重……天……”
突然間,一道莫名光芒自精靈女皇身上閃爍而出,仿佛一般留戀在大殿中繞了一周,隨即閃電般破空而去,就此不知所蹤。
唯一知道的,所去方向,乃是東方。
兩人對此變故都是大吃一驚,驚訝幾乎說不出話來,就這麽呆呆的看著。
然後,精靈女皇身上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些須,隨即又有一道光芒分離而出,同樣繞大廳一圈,奪門而出,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次所去方向,卻是正西。
接下來,又有兩道光芒先後閃現,一南一北,同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四到光芒漸次消失之余,變故再生。
兩人再度定睛看向女皇。盡都是吃了一驚。
只見精靈皇座上竟已空空如也,剛才還在那裡的精靈女皇舞瓊霄,如今已經消失了。
似乎她在剛才化作了四道光芒,隨清風飄散,再也不存在於這片天地之間,所有的過往,曾經存在的痕跡,就只是一個夢。盡歸虛幻……
唯有一聲似乎是來自冥冥中的輕輕歎息,似乎仍舊在大殿中幽幽回蕩。
兩人都感覺如同是做了一個離奇到極點的夢一般,茫然若失,一直到現在,還有濃濃的不真實感覺。
“女皇陛下……竟然就這麽消失了?怎麽會?”蔚公子悵然若失。
楚陽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卻是如釋重負。雖然仍舊些許失落,但心下卻仿佛是完成了什麽事情一般,竟是格外的輕松。
他甚至對自己這種心態,都感覺到了一些奇怪。
自己原本該失落、悲傷才合乎情理吧……怎麽會這樣呢?
然而楚陽的心中,卻又似乎是隱隱有一種感覺:精靈女皇並沒有真正消失,那股氣息,似乎還在自己身邊回蕩……
或甚至是,一直都在,根本沒有離開過。
之前。之中,之後。
“君陪我瓊霄舞風雲……我伴君傲世九重天……”楚陽喃喃的念道,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空空的皇座,心中卻是莫名其妙的浮現起來四個人的影子。
莫輕舞。
烏倩倩。
鐵補天。
紫邪情。
正在兩人呆愣的時候,皇座上突然再現光芒,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突然升起,帶著一種久違的激動,和一種失而復得的驚喜的情緒,緩緩升起。
“那是女皇陛下的萬古瓊霄金步搖。”蔚公子目光一閃。出聲分說。
不意九劫劍一聲劍鳴驟起。突然躍空而來,夭矯如龍。仿佛興奮到了極點的在空中來回穿梭。
一聲清亮而又驚喜。還有些許羞澀的情緒,突然出現,那精靈女皇的萬股瓊霄金步搖突然發出奪目的乳白色光華,隨即光芒猛地一頓,竟自蛻變成為一道看起來很柔軟的東西,在空中飄飄搖搖。
“劍穗!是劍穗!”楚陽目光一凝,呼吸竟也幾乎停滯。
那金步搖在轉換了新形態之後,竟然變成了一副劍穗,無限柔軟無限深情無限的依附。
在空中飄浮著,隱隱有一股楚楚可憐的意味。
“劍穗……”楚陽隻覺心中一陣莫名激蕩,現在,心中竟完全沒有那種‘終於找到了第八截九劫劍’的驚喜,反而充滿了一種‘失而復得’的無限溫柔喜悅……
他有些亟不可待的踏前兩步,臉龐都有些紅了,右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著,緩緩伸了出去。
劍穗在空中楚楚可憐的漂浮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麽,又在忐忑著什麽……
見到楚陽向它伸出手,似乎終於放心,輕柔柔的從空中飄落,安穩柔順的落入楚陽手掌之中。
一陣無比熟撚,無限溫柔的滿足感覺,在楚陽心中一下子升起。
楚陽甚至有一種想把劍穗放在嘴上親親的莫名衝動,想到就做;楚陽輕輕地拿起劍穗,將之輕柔貼在自己臉上,感覺到那柔軟貼心到極點的觸覺,心中欣悅莫名,欣慰無限。
尤在半空中的九劫劍再發一聲嘹亮到極點的劍鳴,劍穗從楚陽手中飛起,輕巧地迎了上去。
無聲無息的,前七節劍與劍穗就這麽合在了一起,突然間一陣耀目強光猛地發出,衝空而上,竟是扶搖而上九萬裡,不知其高,不知其遠。
九劫劍在空中急速穿梭,而楚陽的九劫空間裡,劍靈神色竟是異常的凝重肅穆,盤膝而坐。
一個聲音在楚陽腦海中徐徐響起,輕柔清脆,帶著無限深情,似乎有人在漫歌漫舞,載歌載舞……
楚陽如夢如幻的感覺再次升起。
只聽那聲音無限深情地說道:“輕盈如夢夢亦飄,血海骨山舞妖嬈;仗劍千裡君莫問,生死相隨到九霄。”
…………
今天第三更,補更第四章。